正文 第十章 辭工

一張無形的大網，緩緩朝著周楊籠罩而去，而他卻恍若未聞。

陽光逐漸熾熱的大道上，反射的各種光污染讓人熱淚盈眶差點睜不開眼睛。

穿著褲衩子，人字拖，周楊吃著包子，悠悠然的，繼續朝著他的目的地前進著。

「主人，那孫子又來電話了……」

褲兜裡，一路走來，手機已經一連響了七八遍，可是周楊自顧吃著早點，仿若未聞，卻是聽見了，也懶得去搭理。

來電之人是誰，周楊不用看也知道。

自己夠的交情的朋友極少，打到自己這個電話的，除了他那個吝嗇老闆之外，還能有誰呢？

而今早，放棄自己那個溫柔鄉，放棄小美妞軟綿綿的胸脯出來，周楊為的就是解決這個事情。

他要辭工，這是昨晚便做好的決定了。

正常的辭工，要提前一個月遞交好辭工申請，然後經過老闆批准才能夠得到承認，否則扣工資什麼的，有你受的。

當然了，那是大公司。

周楊所在的這個，總員工才那麼兩三個，私人倉庫可沒有這個說法，能不能走，工資發多少，甚至放假不放假，都不過是老闆的一句話而已。

而周揚如今再來這裡，就是為的這一句話。

他所工作的地方，距離他的租房位置，其實並沒有多遠，這也是他這麼個愛好享受的人，卻每天，無論颳風還是下雨，都堅持選擇步行的最主要的原因。

從香樟路出發，到中路這邊，總共也就兩三裡。

除卻路上兩個十足路口紅綠燈，需要花費點時間等待之外，其餘步行時間，加在一起，估摸著總共也要不了七八分鐘。

這不，一袋子早點麵包都還沒吃完，周揚便來到了一處安置房社區之前。

作為九十年代的老式建築，紅磚綠瓦的，這裡的一切，無論是居民還是各種配套的商店什麼的，都是顯得非常的過時和陳舊。

門口靠著牆壁站了會兒，周揚並沒有立即走進去，而是慢悠悠的，將一整袋子早點吃幹吃驚，這才扶著肚子，一邊打著飽嗝，朝著眾多的建築的其中某一棟走了過去。

越往裡邊，門戶大開的店面便越少。

這些都不是面門，而是倉庫。

尋常時候也都是開著的，不過近段時間各種社區檢查，那高額的罰款費用，讓他們一個個不得不老實的關上了門。

社區裡面，居民聚集之地，是不允許存在各種違規物品倉庫用地的！

可是這完全難不倒那些為利益所傾倒的商販們。

門照樣他們關，但是呢，裡面該做的事情，該發的貨物，他們照樣發，反正那些個作秀的狗皮子，又不會整天有功夫去盯著他們。

從五月初開始，到如今逐漸七月份，今天，這是周揚第二十七個個黑燈瞎火蒙著眼的工作日常了。

不過，他知道，今天會是自己最後一天，最後一次踏入這個烏七八黑的地方了。

旁邊一家小超市裡面，花了往常高出近乎一倍的價格，周揚買了點小物件，然後拉開一家卷閘門，走了進去。

「嘩啦啦……」

卷閘門乍一落下，從光明進入黑暗，周揚眼睛還沒來得及適應周邊的環境，剛好迎面一個染著黃色卷髮，四五十歲已然發福，卻還穿著一身緊身的老女人已經朝著他，啪嗒啪嗒，踩踏著高跟鞋走了過來。

「你是幹什麼的去了啊……你到底還想不想幹了啊，都幾點鐘了，他媽現在才上班，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給我們造成了多少損失啊？」

迎面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大罵，緊身褲下，勒出的一圈圈肥肉，此刻隨著女人激動的話語，蕩起了一圈圈的波浪。

周揚煞有興致的盯著對方那緊身褲三角部位，勒出的類似蝴蝶形狀般的痕跡，未曾開口解釋。

可這般看似退讓的模樣，非但未曾讓女人歇了火，反而罵的越發起勁起來。

一撈那一頭蓬鬆的波浪頭髮，也不管自身那古怪的味道彌漫四周，就是指著周揚鼻頭大罵著，道：「看，你他媽還看個毛線啊，幹活不幹活，整天就知道偷懶，明白告訴你，今天工資清零，你愛幹就幹，不幹的話，儘早給老娘滾，以前的工資，你也一毛都別想要。」

眼皮翻了翻，周揚首次抬起眼眸，道：「哦，你確定你一毛錢都不打算給我？」

女子嗤笑道：「媽的不幹活，還想要工資？」

「實話告訴你，如果不是你只壓了一個月工資在這裡的話，老娘真是打算一毛錢都不給你這種懶人的。」

並沒有因為女人的話語而憤怒狂躁，此刻聽得這話，周揚卻是嘴角翹起，仰頭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這般神經質的模樣，嚇得女人退後幾步，道：「怎麼了，發神經啊，要發滾出去發，別在這兒發。」

沒有理會女人的言語，周揚緩緩走進女人，一邊笑道：「說實話啊，之前我還琢磨著，畢竟認識這麼久，要不要用緩和一點的態度結束這件事情，可是……」

話語一頓，卻是迅如閃電一般，一把扯過女人頭髮，在對方尖叫聲之中，湊到對方耳旁，陰寒著聲音道：「可是你剛才的話語，真心讓我非常不爽啊，所以，我覺得必須給你們一點教訓才合適啊？」

並沒有因為對方是個女人就手下留情，周揚這會兒是用了大力氣的。

頭髮蹦的緊緊的，周揚的拖拽，疼的女人嚎啕大叫起來。

「啊啊啊……」

殺豬般的慘叫聲淒厲無比，這個女人也是潑辣慣了，絲毫沒有看懂周揚臉色的狠辣之色，竟然還試圖憑藉著她一區區婦女耍潑之能，伸出那一雙塗滿顏色的花爪子，要去撓周揚。

這點兒能耐，跟街坊婦女打打還行，可對上了周揚這麼個有魄力，有力氣的大男人，卻顯然不夠用。

只是手上一緊，硬生生拽下好幾縷頭髮，女人也痛的當即縮回了手，只是護著個頭髮，一個勁兒慘叫著。

「幹嘛，你這個爛人，到底想要幹嘛，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幹下去了啊……」

一邊哭天喊地的慘叫著，一邊還朝著隔壁辦公室扯著嗓子，叫道：「來人啊，來人啊，有人要殺人了，要造反了啊……」

隔壁辦公室，本來就是隔著一扇滑動門而已，又奈何這女人嗓門大的很，立即有人被驚動，啪嗒啪嗒的腳步聲朝著這邊響了起來。

「嘩啦啦……」

等到劃開門一看，一眾人看到場中的狀況，也是一時傻了眼。

女人看見救星過來，一下子嗓門更是大了幾分。

叫嚷道：「楞啥子啊，還在那發什麼楞啊，趕緊給我弄死這個混小子啊，真是疼死我了我滴個娘呢。」

過來的人，總共也就三個人。

兩個青年，和周揚一起的做事的夥伴，聞見動靜沒有舉動。

年紀都是二十五六的他們，混跡個社會，也不是個愣頭蒼蠅，怎麼會看不懂周揚此刻眼裡的狠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