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峰聽此,疑惑的道:「真的嗎?這怎麼可能!」
只是他的這句話剛問完,就聽「咚」的一聲,一錠白花花的十兩銀子出現在了桌上,立時讓曉峰傻呆著說不出話來。
另一邊天宇看到十兩銀子,頓時也驚的張著嘴巴無法合上,這可是富豪人家一個月的花銷,他們為人算卦最多也就有一次一人特別闊氣的給了五錢,自己還高興了好幾天。大多數人也就是給幾十文錢,有的時候遇見特別困難的,無恨不但不收別人錢,還免費為人家開一張藥方。這次,一下有人給十兩,天宇簡直不敢相信。
曉峰更是驚訝,剛剛才懷疑了一下,現在馬上就有銀子送上來,看來真的是主指財運,馬上看起旁邊有什麼好的酒樓來,準備今天要好好的吃一頓。
只見往桌上仍錢的是一黑臉漢子,他神色不悅的說了句:「算命的,我不算別的,就是尋人,你給算下,可能尋到。」
無恨望瞭望來人,只見此人渾身散發出陣陣戾氣,眉頭一皺道:「尋何人?親人、朋友、愛人。」
黑臉人似乎對無恨的問題難以回答,遲疑了一會道:「我也不知要尋何人,只知此人非富即貴。」
對這個回答,無恨不由一愣道:「請隨寫一字,為你蔔算。」
黑臉人看了看桌道:「寫在哪裡。」
無恨一看桌上竟無紙筆,本來應該馬上遞上紙的天宇兩眼盯著桌子上的銀子,傻傻的笑著,不知在想什麼。而手中拿著筆的曉峰也是眼睛四處張望著什麼,嘴裡不時的響起口水的聲音。兩人好像都沒有聽到無恨說了什麼。無恨見此,用手指用力的敲了敲桌子道:「紙筆呢?」
曉峰天宇立即被驚醒,紙筆呢?兩人腦袋一下轉不過彎來,齊齊看著無恨。
「你們手中拿的是什麼。」無恨無奈的提醒道。
曉峰和天宇經無恨一提醒,這才從剛才的癡迷中醒悟過來,當即拿過一張紙,把一枝筆遞上。黑臉人接過紙筆,疑惑的看了三人幾眼,心中不由的懷疑這算命的不會是騙子吧,但還是唰唰兩下,一個赫大的「殺」字躍然於紙上。
無恨接過來,看了良久,才慢慢的道:「筆勁無力,你與他無仇。筆劃隨意,你與他不識。早則十五日,遲則一月。必定尋到。只是·····」
「只是什麼。」黑臉人聽無恨說的有些道理,神態立時變成一副求教的表情。
無恨道:「只是尋到之日就是你命喪之時。」
聽了這話,要是別人肯定會大罵不止,但黑臉人卻一臉詫異,神情上似乎極其相信命數。急道:「可有解。」
無恨接著道:「尋大富大貴之人,重在突出‘大’字,而你心思一‘殺’字,可惜‘殺’之一字,從字體上看,砍下的是一‘小’字,而你卻在尋‘大’,註定你即‘小’。況你面有衰色、命犯殺劫,從此卦面上講‘畫虎不成反累犬,鼠貓相遇身難全——凶。’卦面所解是‘命犯東方,諸事不宜。忌出行、謀事。’」
黑臉人臉本來就黑,聽此一段話,臉色更是黑了下來,未想到一卦下來,竟如此之不吉,不覺冷汗下流。
無恨見其臉色,又道:「你既與此人無仇又與此人不識,我勸你還是放下心中執念,才能安身,只有放下才能得到。」
黑臉人聽此,也不答話,躬身向無恨謝過後,向西方走去。
曉峰見黑臉人走遠,一把想拿過桌上的十兩銀子,誰知在他之前,天宇已經一把抓過,放入了口袋。
曉峰見此,也不爭奪,拉著無恨道:「公子,你說的沒錯,果然是黃道吉日,你看我們現在有錢了,就不用再風餐露宿了。」然後指著早已選好的地方道:「今天中午我們就去那個地方吃飯吧,你聞,那裡的菜太香了。」
無恨看了看曉峰殷勤的目光,望瞭望曉峰所指的地方,也聞到一股香氣從裡面傳來。只見那個地方寫著四個大字:杏林食齋。於是道:「好的,今天我們就去那裡!」
曉峰見無恨答應,高興的拉起天宇的口袋向杏林食齋跑去。天宇急忙抓住,被曉峰拉扯的前行。
杏林食齋門邊左右各站著兩個迎門人,門欄上一副對聯。上聯是:美味招來雲外客。下聯是:清香引出洞中仙。無恨等人剛要進去,卻被門外人攔住。
門外人看無恨穿著簡樸、相貌醜陋,不像有錢人。當即道:「算卦的,這裡不是你能來的地方,吃飯,到路邊小攤去。」
曉峰見門人如此說話,一陣氣惱,「你如何這樣說話,我們又不是沒有銀子,為什麼不能進去。」
門人哈哈大笑道:「小孩子,你有多少銀子,敢進這裡。」
曉峰伸出一根手指,試探的道:「一兩夠吧。」
「一兩,夠,夠你去裡面喝杯茶吃一盤花生,快點走,不要在這裡打擾我們作生意。」門人不耐煩的道。
曉峰剛要發怒,就聽一聲。「你們杏林食齋如何這般勢力,這樣以貌取人可不是作生意的方法,我要是你們的老闆一定會教訓你們這些人,讓你們知道狗眼看人低的下場。」一句洪亮有氣的聲音從曉峰身後傳來。
門人見接話的是一襲華衫之人,此人面膛方正。手中還握著兩個鐵球轉來轉去,傳出劈劈啪啪的聲音。一看就知不是一般人。
「哦,原來是谷爺。」這時,酒店的老闆聽到外面的聲音急忙跑了出來。
在弄清楚原委後,急忙道:「現在的下人都如此的沒有眼色,連谷爺的朋友都敢攔在門外,該死的奴才,還不掌嘴。」然後一躬身:「谷爺、三位客官請,不要跟下人一般見識。」
兩個門人心中十分委屈,暗想自己這麼作,還不是掌櫃教的。正要掄起手掌打自己臉時。卻聽無恨說道:「不必了。」然後轉過身去,向後面之人彎腰行禮後,算是謝過。
而此人叫谷正石。在江湖中的地位或許不高,但在商界的名聲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十八歲闖蕩綠林,以義氣結交無數黑道中人,二十三歲時創立了自己的第一家鏢局——金道鏢局,三十五歲把自己的鏢局開到了全國各地,和北方的順通鏢局合稱南道北通。
谷正石今天也是偶然來到杏林食齋,看到門人對無恨他們的態度,想到自己幼年時常常遭遇和無恨同樣的事情,不禁心中有氣,才出言教訓。沒想到無恨倒是無所謂,不由得佩服起他的胸襟來。這要是自己幼年時,非得好好的教訓一下這些勢力的門人不行。
谷正石見無恨如此多禮,哈哈一下道:「小兄弟,不必客氣,請。」
無恨聽谷正石這麼說,也就沒有推讓,抬步進到杏林食齋裡。
裡面果然一派豪奢,只見食齋的正中間有一座巨大的人工山,人工山四周環繞著溪水,溪水裡遊著五顏六色的鯉魚,山上栽種著一株株幼小的杏樹。而這些杏林的奇特之處就在於樹雖小果實卻頗豐。
無恨在大廳中找了一張桌子座了下來,杏林食齋的老闆對谷正石道:「谷爺,那邊有雅間,這邊請。」谷正石離都沒理他,直接到無恨這一桌座下,道:「小兄弟,不介意我過來湊一下吧!」
無恨笑了笑道:「隨意。」
谷正石道:「我名叫谷正石,是開鏢局的。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無恨。」無恨輕輕的道。
谷正石一愣,不過隨即哈哈大笑道:「好名字,平生無恨事。」
無恨聽他如此說,沒想到自己名字還可以如此理解。心中苦笑一下,也不再語。
谷正石見無恨不言,也找不到什麼話說,只有拿起酒杯飲了一杯酒,而曉峰和天宇急忙點完菜,兩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上菜處等著菜端上來。
他們這桌靜了下來,反而能聽到大廳裡的吵鬧聲,各個桌子上三教九流的談話聲此起彼伏,各地口音錯綜複雜,聽上去新奇不已。就在這時,也不知是誰說了句:「兄弟,我聽說三個月前的紫金山之戰你占了個好位置,看的一清二楚,是不是真的。」
一句話出,喧鬧雜亂的杏林食齋頓時一下子靜了下來,而食齋裡的人也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神態各異,有的還在舉著杯子準備飲酒、有的張著嘴巴準備說話,有的赤膊著準備劃拳。這些動作都固定到了那裡,一動不動。全部都豎起了耳朵等著聽下聞。只有曉峰和天宇還是四眼望著上菜口處不時的舔著嘴巴。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狀況。
問者也沒想到會如此,變得不知所措起來。
「我也沒看清楚,那日紫金山大霧迷茫,就連最近的武林名宿後來也說看的不是太清楚,跟你一樣,只聽到劍與劍相擊的聲音。」答者輕輕的說,可這話就算再輕,眾人還是聽的一清二楚。問者正準備再問一點細節時。
哪知,「啊呀!」一聲響起,一舉打破了食齋的寧靜。
「菜上來了,來,那個菜是我們這桌的。對,這裡,就是這裡,快點上菜·····,不,·····還是不要快,慢點來別撒了,我可是要把盤子也舔乾淨的。」曉峰高興地揮手跳著。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過來。曉峰猶自不覺的接過盤子用筷子夾了一口菜放到嘴裡,大聲道:「真好吃啊!」
店小二見眾人的眼神,馬上跑的不知去向。
曉峰見小二跑了,仍不知怎麼回事,大叫道:「慢點跑,你給我們上菜時可千萬別跑這麼快啊。」
這時,有人眼睛已經露出怒意。
「谷正石,那是你朋友嗎?」一錦衣大漢雙手拿著一擂鼓翁金錘從旁邊桌子走來。
谷正石一看這粗壯大漢,馬上站起身道:「原來是喬吉兄,小孩子不懂禮數,望請見諒。」
「他不懂,難道谷兄也不懂嗎?諸位朋友本來是在這裡開心的,如此的吵鬧把諸位的興趣全都吵沒了,谷兄難道不覺得慚愧嗎?」喬吉說道。
「對啊,難道你認為憑一個金道鏢局就可以在公共場合隨意吵鬧嗎?」這時,從喬吉那一桌又過來五人附和道。
無恨見此,知道曉峰惹了禍,站起來道:「我們與穀總鏢頭也是初識,此事不關他事,剛才之事真是抱歉,我在這裡向諸位賠罪了。」
喬吉本來就和金道鏢局因為一次運鏢產生矛盾,但由於當時一人的干涉,才不了了之,今天看到谷正石,本來就想找他點晦氣,正好又碰到曉峰的吵鬧。這才和黃河五霸商量著要教訓一下谷正石。誰知,無恨竟敢這時強出頭,這不是找死嗎。他望瞭望無恨,仔細的想了一下江湖上並未聽說過一個白髮醜怪的年輕人,於是放聲道:「既然這樣,你給我們每人磕三個響頭吧!磕完後,我就當做此事沒有發生過。」說完,擺正身姿,得意洋洋的等著無恨的磕頭。
只是,他話語剛落,還未等到無恨的磕頭,就已經跪在了無恨面前。
這時,曉峰不知什麼時候手中拿著那根算命的竹竿已經打在了他的腿彎上。喬吉剛想站起,可好像自己的腿不聽使喚一般,就是站不起來。
喬吉的運氣真是不好,曉峰剛剛從菜的的迷戀當中清醒過來,一邊擋住天宇筷子的攻勢,一邊想讓無恨也嘗嘗,就聽到他的那句話,怎能不怒,而且他還正好站在曉峰的前面。這不是找打嗎?天宇則在旁邊無奈的歎氣,搞不明白為什麼每次自己想出手時,曉峰總是比自己快一步,這讓他十分的鬱悶。
黃河五霸見到喬吉被曉峰一竿子打的跪了下來,頓時大怒,拿起兵器向曉峰打來。曉峰正要出手,卻聽無恨道:「躲,到假山那邊去。」曉峰聽此,雖不明白什麼意思,也只有不還手,慢慢的躲著五人向大堂的假山邊挪去。
無恨卻倒上了一杯茶,離開了喬吉面前,站起來望瞭望在座的諸人,莫名的說道:「點蒼派的劍法若是只注重劍招,在劍招上下功夫,反而就忽視了至關重要的東西——劍意,劍意是劍招的靈魂,若是無法明白劍意,就如一個沒有靈魂的軀幹,永遠只是在模仿。劍招就算練上多少遍,也無法發揮其威力。就如大家眾所周知的點蒼派劍法第三招‘點水成溪’,使用者在臨敵的狀態下,如只是看到對手攻來的方向,那麼他的成就永遠停留在了這一步,而無法更上一層樓達到劍意的境界。要達到劍意,所要考慮的不是對手攻來的方位,而是使他欲出招卻無法出招。兵法雲: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只有這樣,你才能在劍法上不斷精進。」
無恨話音剛落,眾人聽著模棱兩可時,就聽一聲清吟,一藍衣少年抽劍、離座、騰身一氣呵成到黃河五霸面前,還未等黃河五霸反應過來,就有一道劍光如溪水般呼嘯而至,只聽哐當兩聲,黃河五霸的手腕上多出數道血痕。兵器拿捏不穩掉在了地上。
眾人皆驚,如此乾淨利索、一氣呵成的劍招實在不多見,可細一想,那一招,正是點蒼派的「點水成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