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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了好些天,酸疼無力的身體才微微恢復了些,每天都要喝幾碗難以名狀的苦藥,其中的苦味真的是難以下嚥,雖然很不想喝,但看到絮兒企求期盼的眼神,終是於心不忍,一飲而盡。喝完,絮兒便會歡喜地從袖中獻寶似地拿出幾粒顆蜜棗塞入我口中,驅除苦澀。
每天的飯食也是豐富又精緻,絮兒總在有意無意中點出蕭墨對我的關心,我卻是毫不理會,一笑而過。她見我莫不在意,想要多說,又看到我眸中的冰冷,還是默默地把話咽了回去。
生活充實而平凡地過著,沒有人打擾,沒有人破壞,一直很安靜。原以為安逸的日子會這樣過下去,哪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絮兒殷勤幫我梳洗完畢後,興奮期盼地望著我。
「姐姐,你病了好些天,一直在屋裡悶著,今天天氣那麼好,咱們去花園轉轉,呼吸下新鮮空氣好不好?」
絮兒雙手扯著藍絲裙帶,小女孩嬌柔形態一覽無餘。
我抿嘴而笑,輕輕點點她的額際,
「絮兒,我看是你憋壞了吧!」絮兒見我戳穿了她的心思,臉哄的爆紅,輕敲著我的肩。
「姐姐真討厭,人家,人家只是想要姐姐轉換下心情,順便,順便出去溜溜,絮兒來王府那麼久,都沒去過花園呢。」後面的話語聲小的猶如蚊鳴。
「好啦,好啦,不說笑了,那咱們就出發吧!」我執起她的手向屋外走去。
天氣晴朗,春風和煦,早上的空氣更是新鮮芬芳,沁人心脾,虛弱的身體像是注入了新活力,頓感神清氣爽。
王府的花園更是百花爭妍,姹紫嫣紅,百鳥齊鳴,啼音婉轉,粉蝶蜜蜂,嬉戲其中,翩翩起舞,採花釀蜜,一派熱鬧新榮之景。
絮兒一路上歡叫不停,一會兒采過一朵絢麗的牡丹幫我別在衣襟上,一會兒屏氣凝神,小心翼翼地停在花間,認真撲蝶,可是一不小心,撲了個空,失落的樣子委屈又可愛,著實讓我陰沉的心境豁然開朗。
「王妃姐姐好興致,大清早就來花園賞花弄蝶,讓妹妹好羡慕」一個身段婀娜的女子嫋嫋地站在我身旁,語氣嬌媚。
「參見嵐姑娘,」絮兒一見來人,趕緊從花間跑出,福下身子。
我側過頭,一張精緻的臉兒笑語盈盈,媚眼如絲,雙靨欲羞,粉紅的白襯錦衣更是襯的人傾國傾城。
「你是王爺的侍妾?」我揣度著。
惹人生憐的眸兒看到我時不著痕跡的掠過一絲嫉恨。
「是,妾身名流嵐。」美貌的女子安然的給我福了個身。
「恩。」我也不多應承。
這王府的牢籠裡每一個都不是簡單角色,少接觸為妙。
「那妹妹慢慢欣賞吧,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我推脫著,看到這嬌柔的女子,賞景的心情全無。
「絮兒,走吧。」我提醒怔忡的絮兒。
「哦。」絮兒倏然醒悟,踏著小碎步跟上我。
走到流嵐身邊的時候,一個踉蹌,不經意的推手,流嵐摔倒在地。
「哎呀!」嬌媚的聲音透著絲絲虛弱。
「我,我,不是,那個,我,是……」絮兒看到摔倒在地,嬌啼連連的流嵐,手足無措,驚慌地想要解釋,卻又語無倫次。
「大膽的丫頭!竟敢把嵐姑娘推倒,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流嵐身旁的丫鬟見此情形,怒目瞠視,聲音尖銳,說著一個火辣辣的巴掌就要甩到絮兒驚嚇地刷白的臉上。
絮兒緊閉上眼睛,不敢去直視那劇烈的疼痛。過了一會兒,預期的疼痛感沒有襲來,稍睜開眼睛,看見我在半空中制止住了那丫鬟的暴行。
「你又是什麼東西!我的人又是你能碰的!」我使勁甩開手臂,冰冷的語氣中夾著些許的怒氣。
那丫頭見我鐵青了臉,嚇得退到一旁,順從的低下腦袋,害怕的不敢做聲。
我握住流嵐纖細白嫩的手腕,厲聲警告:「聽著,女人,我不想參合你們這些爛人爛事,你也別動歪心思,不准碰我身邊的人!如果有一絲損害,我會叫你生不如死!」
若柳般纖細的身子瑟瑟發抖,一雙秋水似的美眸帶著淚意,微弱的聲音嬌柔地從櫻唇說出;「姐姐息怒,一切都是妹妹的錯,都是,妹妹的錯。」蜷縮的身體因為不住的抽泣更加顫抖。
「這是怎麼回事?」熟悉的聲音從花路盡頭傳來。
一襲白衣的蕭墨仍是姿態傲然,俊美地奪人心魄。
「王爺!」流嵐艱難地爬起身,纖細無骨地倚靠在蕭墨身邊。
「王爺,都是流嵐的錯,請王爺不要怪罪姐姐.」
好一個惡人先告狀!這女人的城府果真深沉。
我雙手相叉,環靠胸前,嘴角噙著一絲譏笑。
流嵐哭哭啼啼地把事情說了遍,還特意示出了手腕上明顯的一圈紅印。
蕭墨玩味地望著眼前詭異的情景眼光略到一襲粉紫的鳳清舞身上。她依舊美的噬魂蝕骨,只是眉宇間微透著虛弱與疲憊,看著她有些發白的嬌唇,蕭墨的心竟不由一痛,垂下眼眸,略一思忖。
「既然是場意外,大家就算了吧,但是,絮兒的無心之過還是要懲罰的。這樣吧,把絮兒關進後屋的柴房,閉門思過一天,當然,一日三餐照送。」
說完,摟著流嵐是肩,柔聲說:「流嵐,可好?」流嵐嬌嫩的點點頭,俯在蕭墨的胸口,一絲邪惡的亮光在眸中一閃而過。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對噁心的男女,別過臉,輕聲對著仍是驚嚇的絮兒說:「絮兒,你放心,過會我就回去救你,相信我,好嘛?」
絮兒望著我堅定安慰的眼神,感動地點點頭。
在一片群衣擺動聲中,我看著絮兒被人群簇擁著帶走,如果我知道將要發生的事,就算拼了命,也會把絮兒留下。
回到傲霜居,頭有些微微發脹,刺痛的感覺讓我眩暈不已,我腳步淩亂地走向桌邊,如釋重負的坐下,安靜的歇了一會兒,準備去後屋的柴房帶回絮兒。
說道底,絮兒還是個孩子,今天的戲明著是她打頭陣,實際上流嵐真正想將的是我的軍。那個傻丫頭一直過著平平安安的日子,哪裡見過這樣的鉤心鬥角,陰謀詭計。我要快些把她領回來,免得她胡思亂想,擔驚受怕。
打定心思,我推開房門,疾步向前。
「王妃請慢。」一個管家似的半百男子攔住我的去路,微鞠一躬。
「王爺有請。」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邪魅的王爺終於找上門了,我定定心神。
「告訴你家王爺,我現在沒空,等有時間了,我自會去找他。」
說完,我也不顧來人勸阻,仍是前行。
男子幾個後騰空,一下子落在了我的身前,恭敬的話語中有著淡淡的脅迫。
「王妃莫不是忘了王爺的命令,絮兒丫頭要在後屋柴房閉門思過一天,您現在去,豈不是讓她的罪過更大。」
「你……」我美眸一凜。
「好,我跟你去。」我要看看這王爺的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穿過迂回曲折的長廊,通向不知名的深幽……
到了一片血紅的花海,傳來清雅的琴音,悠揚而動聽,一抹白影坐在綠石間。
修長的指尖撫著琴弦,黑髮飛揚,風華無雙……
似乎聽到了腳步聲,琴聲驟停,男子緩緩轉過頭。陰魅的鳳眸凝視了我好一會兒,慵懶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身體好些了嗎?」
我冷然的視線對上他:「拜你所賜,暫時死不了。」
黑眸微閃了閃,劃過一絲疼痛,繼而雲淡風輕。
「想要保護別人,必須先保護自己,懂得伺機而動,不要鋒芒畢露,否則吃苦的還是你自己。」
「哦?看來王爺對我很是關心啊!如此,就先謝謝王爺善意的提醒了!」我強忍著恨意,故作優閑和善的話語卻難以掩藏其中的諷刺與譏嘲。
蕭墨不再答話,只是靜靜地望著眼前的血紅。順著他的視線,不由地,我也被這噬魂血紅的美所吸引。
「它們是彼岸花,又叫曼珠沙華……很美,是吧!」蕭墨輕聲是話語配著這極致耀人的美,不覺令我癡了。
「曼珠,沙華。」輕噥著花兒的名字,心裡最柔軟的地方竟像被紮了根針,劇痛起來,蹙起眉頭,按住痛楚的地方,我甩甩頭,使自己保持清醒。
「既然王爺沒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淡薄的語氣透著迫不及待的逃離。
蕭墨看著漸行漸遠的女子,撫住心口。
「看到它,你這裡,也會痛嗎?」
……
……
剛到後屋,見一群女婢慌慌張張地走了過來,臉上流露出心虛驚恐。
我的心頭頓時烏雲密佈,快步跑到柴門口,打開破損的柴門。
絮兒渾身是血地躺在角落裡。
我的腦袋轟的一片空白,想要抓住些什麼,但是徒勞無功。
我呆呆地望著全身血肉模糊的絮兒,時間仿佛靜止了般,只剩下麻木的心劇烈地跳動,一股無法抵擋的寒意直沁四肢百骸。
我緊咬著唇,踉蹌著走到絮兒面前,跪倒在地。
她的臉蒼白痛苦,嘴巴上的鮮血已經半凝固,她的眼睛緊閉,似乎永遠不想睜開再看這黑暗的世界一眼。
心,好痛,真的好痛,刻苦銘心的痛。
胸口一陣急喘,腥甜的血順著嘴角滴落染紅了衣衫。
我小心翼翼的摟住絮兒,感覺著她身體的最後一絲微熱。
可惡的眼淚還是溢出了眼眶。
「對不起……絮兒!對不起……姐姐,姐姐,來遲了……」
我忍不住發出悲憤絕望的怒吼,一聲一聲回蕩在王府裡、
「絮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