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試探

互相道完別後，葉知秋轉身上了樓。秦亦書一直等到三樓她的房間亮起了燈，才緩緩的開走了車。

他原本是把葉知秋當做淩慕楓安排到他身邊的探子來看的。這也就是這一個月，他一直安排她做些雜七雜八的小事，一點核心任務都沒有讓她涉及的原因。但是其實，他桌上的電腦是時常開著的，她若是想竊取情報，真是相當容易。

可是沒有。一個月了，她一件逾越的事都沒有幹過。有時候他甚至安排很多契機來試探她，可是葉知秋卻依然很規矩。

而今天，見過她與淩慕楓的表現，這兩個明明是夫妻，卻似乎根本不認識。秦亦書迷惑之餘，也有些詫異。直到她帶著他走街串巷，去那些路邊攤，在湖邊玩水，對母親萬分感傷。他才覺得，這樣一個她，才是最真實的葉知秋。

聯想到那些淩慕楓與葉知秋的傳聞，據說淩慕楓連新婚之夜都沒有在家裡過。還有兩年前，葉知秋的照片，真是不怎麼好看。確實，現在的葉知秋，和過去簡直是千差萬別，乍眼一看的確是很難認得出來。

難道，她和淩慕楓，真的對面相見不相識？

如果是真的話，那這個葉知秋，就是特意從淩家逃出來的咯？

猛然間，秦亦書的眼前閃現出葉知秋在湖邊時的情景。那時候的她，明明滿腹委屈，卻故作堅強，一個人將所有的壓力都擔下。她那時的背影，好孤單……

第二天下午。

在R公司的禮堂內，秦亦書站在主席臺上，安娜和葉知秋隨侍在側。而被葉知秋整理出來的材料和報表，都堆積在主席臺上，堆成幾堆。而主席臺下面，都是R公司的員工。

秦亦書清了清嗓子，用麥克風朗聲道：「諸位。」

下面的員工們立即安靜下來。

秦亦書又說道：「R公司，自從被我們秦氏家族收購之後，到現在，兩個月了，都沒有讓大傢伙一起聚一聚。下面的人呢，有些已經認識我了，可是還有些人不知道。我在這裡做個自我介紹。我叫秦亦書，兩個月前剛剛從美國的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畢業。是這裡的總經理，主管公司各項業務，請大家多多指教。」說完，他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台下一片靜默之聲。

而後，秦亦書又說：「我年輕，又是剛剛來的，對這個公司還不是太瞭解。經過了兩個月的熟悉，我才稍稍對公司業務有了一些掌握。在座的諸位，有許多是從老公司裡過來的吧，新老交接的時候，我還沒有回來，所以很多事情並不知情。於是，我讓我的助理蘇秋小姐，去收集了一些材料，將老公司的財務狀況，進行了一次深入的調查。」

此話一出，下麵頓時議論紛紛。不少心裡有鬼的人冷汗立即落下，正襟危坐。

秦亦書看了看下面的狀況，忽然大聲道：「說實話，我讓助理去做這件事，並不是要來和各位算帳的。過去發生了什麼，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可若是今後再犯……可別怪我反臉無情！——蘇小姐，請你去拿一個臉盆過來，越大越好。」

葉知秋退下去，不久便拿了上來。秦亦書將一疊報表丟進臉盆，拿出打火機來，將資料都點燃了！

下面頓時轟然一片！

火光映紅了秦亦書的臉，他沒有拿麥克，卻是自己大聲道：「我們告別過去，從今以後，R公司就是秦氏的R公司，也是大家的R公司！」

秦亦書的話自然贏得了滿堂彩，也贏得了葉知秋的黑臉。她對秦亦書一把火燒掉了她一個月辛苦完成的資料非常之不滿意：「秦總，你要燒就燒，那可是我一個月的辛苦啊！」

秦亦書笑：「放心放心，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嗯，從現在開始，你不用再整理資料提交報表了。」

「那我該做什麼？」葉知秋依然沒有好氣。

「做什麼？當然是做一個總經理助理該做的事情啊！我上班的時候你跟著，我下班了以後你才准下班。平時幫我端茶倒水拿報紙，鞍前馬後伺候之。總經理室裡要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就是這樣了。」

「那不是個清潔工、老媽子、傭人嗎？」葉知秋氣憤不已。

「總體來說……就是這樣。」秦亦書舒服的靠在轉椅上，還故意轉動了一下，「蘇助理，本經理現在口渴了，請你幫忙倒杯水，謝謝。」

葉知秋氣不打一處來，不過想了想，也只能作罷。她退下去，給秦亦書倒了一杯水，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秦總，請！」

秦亦書笑道：「蘇助理，您這態度可不怎麼好啊。別忘了，你現在還在試用期呢。」

罷了！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葉知秋忍住氣，裝作很狗腿的樣子涎著臉笑道：「秦總，還有什麼吩咐嗎？」

「沒了，你先下去，有需要我再叫你。」秦亦書忍住笑，很大爺的揮揮手。

結果秦亦書一直支使她到晚上七點。

秦亦書發話說「下班」的時候，葉知秋簡直想要跪下來讚美上帝。天呐，助理這日子簡直就不是人過的。她覺得自己特別像慈禧太后身邊那大太監李蓮英，只要人家哼一聲「小李子~」，自己就得屁顛屁顛沖上去為他鋪路搭橋。

不過秦亦書也不是故意消遣她。在開會完畢的這幾個鐘頭之內，各部的經理都來彙報上個月的工作情況，開發部的來彙報公司下一步的發展計畫。而葉知秋，則一直跟在一邊，幫他們端茶倒水，開門關門。

等下班的時候，葉知秋聽到秦亦書喊了一句：「蘇助理……」話還沒有完，葉知秋就連忙拎起包落荒而逃了。她可不想再受他支使。

等第二天，葉知秋收到了上個月的工資帳單，居然近五位數。要知道，一開始說好的試用期的工資，只有3000多而已，就算轉正，也不過5000左右。這獎金，居然比工資要高這麼多？

拿著帳單的葉知秋就沖到秦亦書的面前，把帳單往他面前一拍：「秦總，這是怎麼一回事？」

秦亦書笑問：「怎麼，嫌少？」

葉知秋搖搖頭說：「太多了！我工資才3000多呢，獎金居然是工資的兩倍，我不敢收。」

秦亦書大笑：「你這個人，真是有趣！別人還巴不得多拿錢，你卻來質問我！」

「如果是勞動所得，我當然願意收下，可是……」葉知秋有些為難。

「你啊！在現代還真是絕種了！」秦亦書解釋說，「原因嘛，我倒是可以解釋給你聽。你用了一個月功夫，就把所有交接時期的資料都處理完畢了。而在你之前，我動用了至少十個人的力量，用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完成。」

「那你還一把火燒了！」一想到一個月苦功被燒，她就心裡有火氣。

秦亦書笑笑：「你啊！——如果沒有你那一個月大張旗鼓的奮鬥，又怎麼會有他們的忌憚？而且，說實話，那些列印下來的資料我是燒了，不過，我可是有備份的存在電腦裡，便於以後秋後算帳。」

葉知秋無言了。秦亦書靠在轉椅上，笑笑道：「你要是嫌多，以後我都跟財務說，再不給你加工資就是了。」

「那怎麼行？是我的就是我的。」葉知秋不幹了，迅速收回工資卡。秦亦書笑道：「好了好了，你把桌子上收拾收拾，再給我倒杯水。」

不怕被利用，就怕沒人用，何況還有豐厚的報酬呢？葉知秋手腳利索的收拾好桌子，又狗腿的倒好一杯水。

「秦總，還有啥事？」

秦亦書看到葉知秋業務素質陡然提升了不少，也是心裡好笑。

「有事。三天以後，你能不能陪我去參加一個晚宴？」

「晚宴？」葉知秋很疑惑。

「是一個慈善晚宴，但是有一些社會名流和商界人士也會參加。公司才剛剛起步，需要去認識一些人。」

葉知秋有些躊躇。既然是這樣的晚宴，說不定淩慕楓，甚至她的父親葉景榮也會參加，她不想在他們面前出現。

「安娜姐呢？安娜姐不能陪你去麼？」葉知秋有些猶豫的問道。

「安娜那天要陪她女兒，她女兒才十個月。」秦亦書聳聳肩膀，「公司裡就是你和安娜，我還熟一點，其他女同事我又不怎麼認識，也不好找。你是我的助理，應該配合我完成工作啊。」

「可是……」葉知秋猶豫了一下，問道，「淩慕楓會去麼？」

「他？他公司旗下，倒是有關於晶片的業務，應該會吧。」秦亦書也不想瞞她。

眼皮跳了跳，葉知秋繼續問道：「那……葉氏集團的葉景榮呢，他會不會去？」

秦亦書緊緊的盯著葉知秋的眼睛，看了一瞬，笑著說：「他？你怎麼想起他來了？他啊，應該不會吧。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參加這種類型的宴會。」

秦亦書看到葉知秋有些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而後又輕聲道：「可是……我沒有參加晚會的衣服。」

秦亦書笑著說：「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你只要同意跟我去，這些事，我自然一力承擔。」

「那……這種晚會要不要喝酒？你知道的，我喝啤酒都會醉……」葉知秋有些不好意思。

「這你放心，不是談生意，只是去交朋友，不會喝酒不要緊。」秦亦書又說，「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沒有了……」葉知秋低下頭，許久才道，「秦總，沒什麼事我先下去了。」

秦亦書點點頭，她推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