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在那邊泡MM呢!」紹楓調好焦距,指了指噴泉的另一側。輝宇轉過臉望去,永恆和昱瑤正低著頭看池中清澈的泉水,似乎旁邊的一切漠不關心。
「有意思,我得過去瞧瞧,看看我們的羅大帥哥究竟有多大的魅力!」輝宇偷偷地沿著窄窄的池台走過去。
「昱瑤,下個月底我就要動身了,在那裡我會經常給你發短信的,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等來年春節我會回來看你。」永恆撿了塊卵石,拋進了水池中,濺起朵朵銀白色的浪花。
「我知道,記著把曇花也帶上,相信在異國他鄉有它的陪伴,你不會太寂寞的。」昱瑤靜靜地看著永恆,秀美的容顏掩蓋不了一時的深沉,對於這種事實,她需要時間去適應。
「還記得那首《風箏》嗎?我每天晚上睡前總會聽聽,的確有些傷感,掙脫不了束縛,意味著失去自由,沒有它便沒活著的意義。」永恆抬起頭,調皮地沖她笑了笑,「不說這些了,高興點。記著離開的時候你可別哭,不然讓別人看見好沒面子。哦,對了,等你想我了,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好讓我也想你。」
「靠,你真噁心,我快受不了了!」輝宇實在憋不住笑了出來。
「人家要走了,你還有心思笑!」昱瑤生氣地說。
「他的意思就是,永恆是——」話未說完,輝宇不知被什麼東東絆了一下,竟滑進了噴泉池裡,成了個落湯雞。
「永恆,他說什麼——」昱瑤疑惑地眼神望著他。
「他說什麼,我哪知道呢,不信你去問問他。」永恆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們都在耍我,我、我不理你了!」昱瑤憤憤地推了他一把,扭頭就走。誰知這一推倒好,永恆重心後傾,整個人栽進了池裡,隨即被密密麻麻的噴泉澆了個落湯雞,旁邊的人都禁不住地大笑起來。
兩個人好不容易爬上池沿,「永恆,想做她的BF,早告訴她啦,瞧弄得這樣!」輝宇靠在沿壁直埋怨。
「不,我要她心甘情願地跟著我,不枉我這些年所積累的實力!」永恆擦了擦臉,理了理頭髮,也不顧濕透的衣服,站起身昂首挺胸地走了。
「哎,都這樣了,還擺什麼酷啊!」輝宇朝他做了鬼臉,不過這些水也把他沖清醒了,心中不免地想起一個人,雨茹!
自從上次咖啡屋約會之後,基本上很難再遇到她。因為都面臨著高考,很難有時間在一起談心。可在最近的幾次,輝宇總看到她和一個男孩在一起騎車。他注意到那個人的頭髮,棕紅色的,陽光下泛著刺眼的光。個頭挺高,相貌挺俊俏,差不多可以和羅大帥哥試比高了。只是那雙眼睛黑黑的,眼珠子滴滴溜溜地亂轉,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輝宇最討厭的就是這雙眼睛,真令人生厭。
直到後來,他才知道那個紅頭髮的是雨茹父親以前戰友的兒子,他的老戰友如今已是腰纏萬貫的大老闆,現在國外經營,委託譚家來照顧這個富二代。
「哎,老天爺咋沒長眼啊,遇到這麼一個對手,靠!」輝宇又止不住罵天了。
華泰集團在資金雄厚的童氏集團的貸款扶植下,漸漸地有些起色,基本上擺脫了前幾個月的窘境。面對這個境況,龔澤海急的坐不住了。
「怎麼搞的,眼看就快吞併整個華泰集團了,遇到這麼一個硬骨頭。」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旁邊還在查閱銷售預算的董平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龔總,那個童景國以前和我們公司有過來往,他手下不少人也曾在我們公司幹過事,想必您應該瞭解他吧!」董助理起身微笑著走了過來。
「我知道一點,不過他為什麼要幫華泰集團,都快瀕臨破產的企業,誰不想過去分一杯羹嘗嘗,難道他不想占這些便宜?」龔澤海無奈地用手掐了掐太陽穴,感歎地說。
「這裡面一定有名堂,龔總,我可以設想那個童景國和許常貴的關係肯定不是一年兩年的,雙方暗地裡達成了什麼協定。」董助理皺緊眉頭,轉了轉眼珠說,「派幾個精幹人員打入他的內部,看看有什麼線索,然後再聯絡華泰集團的狐狸,讓他再去搜集些情報。」
「好,就這麼辦,我這回倒要看看你許常貴還能撐多久!」龔澤海陰險地笑道,使勁地捏著茶杯,如同捏住了華泰集團的命脈。
瞿睿過生日那天,紹楓決定上街買禮物送給她,可過了很長時間也沒找到滿意的。
「靠,紹楓,你在搞什麼,你女朋友在校外等你,還這麼慢騰騰地挑,到底要到什麼時候啊!」永恆一肚子不耐煩地說。
「老弟,既然是買禮物,當然要選最好的。再說睿睿又不像你的GF那樣實在,所有也沒辦法。」
「怎麼會沒辦法,要我挑,就買一束鮮花。」
「俗了點,搞一些特殊的東東。」
「靠,這麼難伺候,想不到她也是個嬌嬌公主——」永恆的話剛音落,腰間的手機響了,輝宇發來的短信。
「糟了,浦宏現在很危險,我們得趕快過去,快!」他焦急地嚷著,可剛邁出的腳步又停了下來,「對了,紹楓,你就別去了,瞿睿還在那等著你呢,聽我這一次吧!」
紹楓沒有說話,拽著他的手徑直朝巷道跑去,儘管那個胡同離校並不遠。
滲透著濃重的潮濕氣味,陰暗的光線淡淡地灑在每個人的臉上。浦宏傷痕累累地靠在牆壁,旁邊的輝宇捂著青紫的傷口,憤怒地看著眼前的幾個人,胸中的怒火在急劇燃燒著。這時幾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他們面前。
「永恆,紹楓,你們怎麼來了,這裡很危險快走!」浦宏抬起頭,驚訝地說,接著又看了看身邊的輝宇。
「廖浦宏,你還真有種,叫幾個人來送死,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就憑你們也甭想報這個仇!」童俊昂著頭惡狠狠地說,眼光裡透露出兩把寒氣逼人的尖刀。
龔彥使了使眼色,幾個人上前把紹楓和永恆圍了起來,正欲動手,沒想到從巷外閃進一道黑影,「大哥,不好了,條子來了,快閃吧!」
「啊,怎麼這麼快。」童俊扭過頭盯著浦宏說,「媽的,總有一天會好好的收拾你!」說完,帶著手下人溜走了。
紹楓扶起了浦宏,看著他奄奄一息的樣子,一陣怒火像亂箭一般直攢心頭,「靠,這幫畜生,以多打少,算什麼東西,我不信治不了他們。」
永恆走過來驚訝地說:「我到巷口望了好久,連個員警的魂都沒有。對了,剛才那黑衣人好像在幫我們,而且向你點了點頭,你和他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
「哦,也沒什麼,以前是朋友,很一般的那種!」紹楓攙起浦宏,幾個人狼狽不堪地進了醫務室。這時,紹楓才猛然想起瞿睿,「糟了,她還在校門口等我呢,今天可是她的生日啊!」
紹楓飛奔到校門,眼前已是人去樓空。連周圍小販們都收拾完貨物回家了,剩下的是空蕩蕩的街道,還有在風中不停搖擺的樟樹。他下意識地撥她的手機號碼,卻是關機!莫名的失落襲擊著他的心,像一片落葉,隨風飄蕩。
「項紹楓,要我怎麼說你才好!」清脆響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不是瞿睿的聲音。他回過頭,是昱瑤!
她歎了口氣走過來,手裡還抱著一個小禮盒。「瞿睿在這個地方等了足足兩個鐘頭,後來懷疑你在欺騙她,哭著把準備送給你的禮物扔進垃圾箱裡。並讓我轉達給你,她很失望,因為你沒有把她當做心中最重要的人!」
看著紹楓沉默的樣子,昱瑤降了降語調,接著說:「不過禮物我還是把它撿了起來,其實你只要早點過來說清楚,或者只看看她也不會鬧成這樣。」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接過禮盒,裡面是一把精緻的電動剃鬚刀和小巧玲瓏的水晶球,上面畫著蔚藍的大海,海面漂浮著小島,上面是一個可愛的小木屋。
「睿,不論怎樣,你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相信我的承諾,為你在夢想中建造擁有童話的世界,讓你的心永遠不會感到孤獨。」
進入最後的衝刺,輝宇每天都喝什麼「忘不了」、什麼「生命一號」等待系列口服液,反正為了高考,也豁出去了,一上午就消滅了三四瓶。剛開始似乎有些管用,頭腦比過去有點靈活,上課也不瞌睡了。但好景不長,很快就恢復了原樣,不過那些口服液喝起來滋味特甜,勝過可口可樂百倍。
「靠,喝那玩意頂屁用,瞧瞧人家浦宏,一天堅持吃兩個雞蛋,即使開夜車很晚,可精力還是那麼充沛!」永恆又在一旁譏笑了。
「哼,我又不是他,難道你最近沒覺得我的IQ比以前提高了不少?」輝宇反駁道。
「沒覺得,只覺得你去WC的時間是越來越多!」
「……」
黑暗像一塊看不見的橡皮,正一片一片地擦去夕陽的最後一抹光輝。
進了大院,幾部警車停在門口。剛參加完第二輪模擬測試的童蕊意識到,哥哥又在外面闖禍了!
推開大廳門,很出乎她的意料。父親被冰冷的手銬拷住,兩行老淚從佈滿皺紋的眼角處滾了下來,兩邊的刑警抵住他的雙肩,無情地往外推。而母親受不了突如其來的打擊,傷感的落淚。
「媽,這到底是怎麼了?說話呀!」童蕊使勁地搖著她的手,可無論怎麼努力,母親卻只顧著眼淚。
「別這樣,童蕊,媽已經夠難受的了!」童俊拉開急瘋了的妹妹,鎖緊眉頭想:「這件事一定是那個廖浦宏幹的,他媽的,過幾天找人做了他!」
過了幾天下了判決書,童景國將面臨著無期徒刑。面對這一結果,他倒是很平靜地接受了。18年前的平浦礦難,24條活生生的面孔,在他心中沒有忘卻,因為該輪到那些無辜的生命昭雪的時刻。這是一種解脫,可惜再也不能照顧女兒蓉蓉了。
沒收了童景國個人全部財產後,集團內部已經分崩離析,並於當月宣佈破產,所有的股份要麼被分割、要麼被拋售。而經濟房、商品房按公司內部協定,全部低價被許氏集團收購。許常貴沒有嫌棄老朋友,常常去監獄看望景國,和他談談昱瑤的情況,有時還送去了她的相片。
「童景國啊童景國,想不到你會有今天,正所謂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哈哈!」龔澤海得意地拍著桌子說。
「龔總,您的計謀太高明,勝過諸葛孔明,哦不,超過他三個,佩服、佩服!」董平點頭哈腰地拍著馬屁。
「嘿嘿,你的功勞也不小啊,從這個月起你的薪水翻三番,另外新歸屬我的子公司經營業務權由你統管。」他略微收斂了笑容,「可許常貴這個不死鳥依然是我心頭大患,這次他也受益不少,必須儘早根除!」
「龔總,您多慮了,那個姓許的也快完蛋了,全市三分之二的企業都是您的,還怕他不成嗎?」董平笑呵呵為他點了雪茄,龔澤海翹著二郎腿,悠閒地吐著煙圈,繼續做他的美夢。
離高考越來越近,可童蕊的心早已跌入深淵。經歷了太多傷感的現實,而這一切不知道到何時是個盡頭。
「廖浦宏,現在你滿意了吧!」童蕊冷冷地說,一股微妙的感覺湧向心中,也許是愛,也許是恨。
「是的,我父母可以含笑九泉,善惡終有報,哈哈……」浦宏笑了,這一天足足等了18年,束縛心中的仇恨在此刻得到解脫。
六月的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整夜。紹楓一直沒有合眼,凝視著手中的那串佛珠,仿佛看到了瞿睿可愛的笑容。時光如同一道細流,將殘缺在心上的塵沙完全濾淨,只留下溫馨的往事,像是荷葉上一顆清圓的露珠,在心上滾來滾去,閃著迷人的光芒。
雨漸漸地停了,街道佈滿了積水。紹楓的手機來了一條短信,是黑衣人。「楓兄,你朋友廖浦宏有危險,儘量不要讓他出校門。」
對面的街道,浦宏正在買早點。他走過去打個招呼,看起來浦宏的氣色比前些日子要好得多,興高采烈地談著未來的藍圖。但高興之餘,紹楓心裡卻暗暗地為他擔憂。
到了下午,天越發的陰沉,狂風聚集了烏雲,肆無忌憚地咆哮著。吹彎了路旁的樹木,刮淨了牆上的「牛皮癬」,在地上撒起歡兒。
瞿睿禁不住風吹,連打了幾個噴嚏,紹楓握著她冰冷的手,關切地說:「外面的風很大,你早點回家,別凍感冒了!」
她微微地點了點頭,縮回那雙被紹楓握得發熱的手。
「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我承認沒有盡我的責任。不知道用什麼可以挽回,可對於你,我會執著;當認識你的那一刻,我就相信這段緣分,是割不完、剪不斷的。相信我對你的承諾,好嗎?」他深情的目光讓睿睿的臉變得緋紅,但這一次她沒有逃避,清澈的眼波霎時交融在一起,像光芒四射的流星,把心中所有黑暗的地方都照個雪亮。
「楓,我相信這段緣分,別想得太多,好好地準備高考!」她低下頭,輕聲地說。紹楓點著頭,露出陽光般的微笑,感染了瞿睿的心。漸漸地,兩人越貼越緊;輕輕地,靠在楓的胸口,傾聽著有力的心跳。
放學後,紹楓沒有找到浦宏。這時他的手機又振動了,「楓兄,快阻止浦宏進東邊的巷子,有危險!」還是那個黑衣人。
他快速疾馳到那裡,正巧碰上了浦宏。靈機一動,他下了車,用手使勁地捏了捏車胎說:「浦宏,別停車了,我的車胎沒氣,你快走吧,我還得去那邊打氣呢!」
「那怎麼行,反正我也沒事,多等你一會也行啊!」浦宏還是把車停下來。
「不,聽我說,浦宏。」紹楓儘量克制自己心中的焦慮,深沉地說,「快回去看書,以後我和永恆輝宇他們還都指望你能把我們帶出去轉轉,別讓我們失望,哦,對了,有時間我想聽聽你彈的吉他,聽別人說你彈得很棒!」
「好,以後我會做到的,你多保重!」浦宏驚訝地看著紹楓,心中產生一種怪怪的感覺,似乎只有在生離死別的時候才能體會到。
紹楓對身後跟蹤的人有所察覺,憑著他熟悉這一帶的地形,拐了幾個岔口,到了一個寂靜的胡同裡。
身後的人越來越多,他索性停下車,眺望遠方的天空,透過一堆堆的烏雲,便是燦爛的朝陽,紅豔豔的撒下一束束金色的光芒。
「好小子,金蟬脫殼呀,把我們引到這裡,真夠英雄的!」童俊生硬地笑道,「不過,我要告訴你,你們每一個人都跑不掉,我會一個一個地算帳,對不起,就由你開始吧!」
「哼,你們這群人渣,我看還能逞多長時間——」紹楓毫無懼色地說,背後一根粗長的鋼管重重地擊中他的後腦,他沒有說完,踉蹌地倒下了。
「媽的,這傢伙嘴真硬,給我打死他,那個姓廖的應該沒走遠,一塊兒收屍。」童俊啐了一口,伸腳狠狠地踹他,直到紹楓不能動彈,才帶著打手們罵罵咧咧地走了。
血液像沒有擰緊的水龍頭,滴滴嗒嗒地作響。漸漸地,紹楓沒有了疼痛,眼裡失去了最後一絲陽光。冥冥中,聽到了瞿睿的聲音。手腕上的佛珠撒落在地,他想抓住什麼,可使不上任何力氣。他想說話,因為看到從遠處而來的睿睿,但喉嚨中被沉重的東西哽住。整個人不覺地向上飄,他沒有後悔,望著朦朧中的睿,他祈禱著。帶著陽光般的微笑,向遠方的世界飛去……
水晶球碎了,一切的現實又重新輪回到茫茫的幻象中。
「誰改變了我的世界,沒有方向,沒有日夜。我看著天,這一刻在想你,是否會對我一樣的思念。你,曾說我們有一個夢,等到那天,我們來實現。我望著天在心中默默念,下一秒你出現在眼前。想念的心,裝滿的都是你,我的鋼琴彈奏的都是你,我的日記寫滿的都是你的名,才發現,又是一個黎明,這是我對你愛的累積。」
——光良《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