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晴天辟靂

一偏僻的木架古老狹窄矮房子裡

「媽，再多吃些吧，我削了一粒蘋果，您還吃不到四分之一呢！」歆珊將削片好的蘋果送至母親嘴邊，輕聲細語的勸告哄著。

淩素芬輕輕搖頭，即使是如此輕微地動作都讓她覺得疲倦。「不吃了，你先擱下吧。」

歆珊心口抽痛，黯然歎息卻不能勉強。

到了這個時候，順著母親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因為近段時間，淩素芬經常因頭痛劇烈而頻頻暈倒，醫生對她腦部進行了CT掃描、核磁共震掃描，終於發現她頭顱後腦勺約有五公分長的陰影，初步確定為腦瘤。當主持醫生悄悄把簡蔓珊叫到辦公室，告訴她這個不幸的消息時，歆珊尤如晴天霹靂，就象一盆冷水被人從頭頂當頭灌下，全身一片冰涼，透徹心肮。

幾天前，她因無錢給母親看病，而不能繼續住在聖德醫院裡，房子被「太古集團」撤掉，正在她無處可去時，簡柏青見她們母女倆可憐，所以，便把在上海的唯一一處居住地給了她們。

「歆珊。」淩素芬輕喚女兒。

她今天的食欲比前幾天好多了，飯後還能吃得下水果，相對的，精神也好了些。「你仔細聽好，媽有重要的話要告訴你。」

「媽，您先休息一下吧！有什麼話，等你午睡起來再說吧。」

淩素芬搖搖頭。「不行，我自己知道這個病好不了的！再不說，我怕這一覺睡下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媽！」歆珊低呼，再也止不住眼眶泛淚。

淩素芬卻微笑了，她吃力地抬高手臂，撫摸歆珊柔細的長髮。「傻孩子，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生來變異是無常的道理，若再過度悲傷就是個癡兒了。淩素芬能有這番豁達的領悟是這一年多來每回迫近死期大關之際，嚼味得來的。但是歆珊卻不能接受，她搖著頭，邊哽咽，再也藏不住哀痛。「媽，人是有情眾生，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至親，叫我……如何捨得下您！」

歆珊心底亦是無限惻然，她如何捨得下這唯一的女兒孤苦零丁地在世上生活？但，生死大限，豈容得她抉擇？

淩素芬不得不勉強的吸了口氣提振精神，該說的話，該為女兒做的事，她是半點也不能漏失，唯有清楚地交待妥當了，她才能無掛礙的離開這人世。

而這以後……

歆珊的未來只得交給命運了。

「聽我說，歆珊……曾經一算命先生說你命屬貴格、、、、、、」

兒的手，軟弱的氣力，讓歆珊感覺不到其中應有的握力。

歆珊緊緊地回握，淚水一瞬間逼到眼睫。

淩素芬平靜地咧開嘴，像是安慰女兒。「媽有個心願未了，希望你能在媽死後，替我完成。」

聽到母親已開始交待身後事，歆珊一顆心沉至穀底但這件事既然是母親的心願，她就算承受不住，也得承受。

「媽，您說，我在聽。」她哽咽地望著母親，心口無比痛苦，仍然強迫自己露出笑容。

淩素芬微微點頭，跟著說出心願：「當年你爸爸還在世的時候，有一位丘伯父跟……」

她咳了兩聲才把話接下去。「他跟你父親是拜把的兄弟，丘伯母在你小的時候還曾經抱過你……歆珊，你還記得他們嗎？」

歆珊搖搖頭，清澄的雙眸透出疑惑，母親為什麼會選在這個時候提這件事！

「記得，媽，不說了、、、、」歆珊聽聞母親交待身後事，急切地打斷母親，她一定會想辦法治好她，即使是腦瘤又怎樣，只是醫生如果要開刀的話，勝算沒有多少。

無論如何，她一定想辦法掙錢，一定要醫好她的媽媽，相依為命的媽媽。

不能付出怎樣的代價，即使是上刀山下油鍋、、、、

童歆珊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