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月城杜家

月城，景淵王朝有名的商賈之城，雖地處北方，卻有小江南之稱，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在這北方之地是別有一番情味。月城雖沒有菱歌城的富麗繁華，卻也是店鋪林立，熱鬧非凡。

城南，有一處大宅，高高的朱漆牆圍繞四周，牆內雕樑畫棟，玉閣飛簷，亭台流水，綠石翠欄，如此氣派堂皇的宅院，除了杜家又還有誰呢？在這宅子的中心，有一處兩層建築格外醒目，這就是杜家的議事之地——聚逸樓。遠處，正有兩個人朝這邊走來，一老一少，前後進了聚逸樓。

「爹，為何還留著胡成中，他這種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杜家長子杜濂皓關緊大門，轉身向杜祈明說道，棱角分明的臉上滿是不屑，一雙利眼咄咄逼人。

「皓兒，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留著胡成中，對我們還有用。」杜祈明坐到主位上，棕色狐毛大裘，瘦削的臉上佈滿風霜的痕跡，顴骨凸起，眼窩深邃，雙目犀利，整個人看起來幹練有神。

「可是他要是把我們的秘密洩露出去……」杜濂皓一臉擔心。

「不會的。」杜祈明說得很篤定，「我很瞭解胡成中這個人，貪財好色，為了錢財和女人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何況他現在跟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船翻了，他自己也會溺水而亡。」

杜濂皓點點頭，嘴角扯開一抹陰險的笑。

「皓兒，菱歌城那邊有什麼動向。」杜祈明靠在椅背上，右手轉動著左手食指上的翠玉扳指。

「上次我們故意抬高藥材和香料的價格，到現在為止，百里傾塵好像在養精蓄銳。」

「養精蓄銳……」杜祈明緩緩地開口，「你要盯緊了，這個女人不容小覷。」

「是，爹……對了，昨日據探子回報，百里宮來了個叫宇辰冽的人。」

「宇辰冽？是什麼人。」

「還不清楚，聽說此人長相極美，是百里傾塵帶回去的。」

「宇辰冽……」杜祈明眯了眯眼，「凡是跟百里宮有關的一切我們都不能放過，儘快查清楚此人身份。」

「濂皓知道。」

「老爺老爺，不好了。」這時，門外傳來家丁的喊聲。

「什麼事大呼小叫的。」杜濂皓拉開木門，一臉不悅。

「少……少爺，小姐她……又不見了。」家丁有些害怕，每回小姐偷跑出去，都是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挨駡。

「混帳東西！不是叫你們好好看著小姐麼，養你們這群廢物有何用？！」果然，杜濂皓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駡，「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出去找！」

「是……是……」家丁像得了特赦似的，飛快地跑了。

「爹，濂雪又跑出去了。」杜濂皓回轉身對杜祈明道。

「我聽見了。」杜祈明啜了一口茶，「你妹妹在府裡是一天也呆不住的，她想玩就讓她玩，她那點三腳貓功夫，在外面碰了壁自然曉得回來。」

「濂雪那性子，我擔心她在外面給我們惹麻煩。」

「先別管你妹妹的事，過兩天慶王回京，你跟我去一趟京城。」杜祈明淡淡道。

「是爹，我這就去準備。」說完，杜濂皓告退出去。

「百里傾塵，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菱歌城厲害還是我杜家厲害!」杜祈明冷冷地說，眼裡射出道道寒光。

北方氣候寒冷，雖剛入冬，京城已下起了雪，陰霾的天空像拉開了一道大口子，直接把雪花往下傾倒，整個京城籠罩在一片白色之中。

慶王府。

「參見王爺。」王府書房裡，杜祈明和杜濂皓向坐在書案前的男子行禮。書案旁邊擺放著一個取暖的火爐，正向外冒著星星火光。

「起來吧。」慶王手執毛筆，頭也沒抬，一株雪梅在筆下漸漸成形。那是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玉面珠冠，身體稍微有些發福，一襲銀灰色金邊錦袍。

杜祈明起身道：「此次王爺出使鄰國，一路辛苦，小民特地帶了一點禮物，還請王爺笑納。」

杜濂皓奉上一個黑木錦盒，打開來，兩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躺在裡面，珠身通透，即便在這白日裡，也隱隱發出淡綠色螢光，一看便知是夜明珠中極品。

慶王放下畫筆，拿起其中一顆，螢光穿指而過，「果然是件難得的寶物。」

「慶王喜歡就好，以後還請慶王多多關照。」杜祈明一臉的笑。

「杜祈明，你我二人是合作關係，只要你跟本王好好合作，大家各取其利，自然少不了你杜家的好處。」慶王把夜明珠重新放回錦盒裡。

「多謝王爺。」

窗外，雪還在下。

從慶王府出來，杜祈明父子上了等在外面的馬車，四周簾子捂得嚴嚴實實，透不進一點寒氣來。

「爹，孩兒有一事不明白」杜濂皓看著杜祈明。

「什麼事？」杜祈明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慶王爺位高權重，為何會主動跟我們合作？這幾年咱們確實賺了不少銀子，慶王每年從咱們這兒得的銀兩也……」

「皓兒！」杜濂皓話還沒說完就被杜祈明喝斷，「有些事，不該我們知道的，就別問，知道了也未必對我們有好處，懂麼？」

「是，爹。」杜濂皓微一點頭。

馬車出了京城，上了官道，向月城而去。

入冬以來，山中寒氣濕重，天氣一直不怎麼好，今日終於有了久違的陽光，還有點微微的清風。菱歌城外，一個十七八歲的紅衣少女此刻正站在城牆下，雙手叉腰，仰頭看著城牆上石刻的三個大字，笑得一臉的燦爛。

「我來啦！菱——歌——城，我杜濂雪來啦……」少女扯開嗓子大喊，小臉漲得通紅，頭上歪歪的髮髻蓬鬆而可愛，幾根精緻的白色羽毛順著髮髻下的小辮子垂下來，被風吹拂到臉上，少女用手一撥，大踏步向城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