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緣起

「咦，人呢？」杜濂雪拐進一條巷子，四處張望，「奇怪，明明看見他進來了啊，怎麼不見了。」

找了好久都沒看到人，杜濂雪歎了口氣，低著頭準備出去，剛一轉身就撞上了一堵白牆，白牆？不對，是個人！杜濂雪眨眨眼抬起頭來，啊，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著他，杜濂雪覺得他的眼睛像深邃的夜空，又像幽藍的湖水，清澈得不見半點雜質，忍不住出聲讚歎：「真美。」

「什麼？」漠閻沒想到一直跟著他的人竟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更沒有想到她看見他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兩個字。

「你的眼睛啊，好漂亮。」杜濂雪一臉興奮地看著他。

漠閻有些微怔，除了她，眼前的這個少女是第二個說他眼睛漂亮的，想起她，想起從前夢魘一樣的日子，漠閻的心劇烈抽痛著，他握緊了雙拳，緊閉上雙眼。

「你怎麼了？」杜濂雪發現有點不對勁。

見他沒反應，杜濂雪歪著頭，慢慢靠近，想看清楚他的表情，剛一靠近，漠閻卻驀地睜開了雙眼，杜濂雪哆嗦了下，趕緊縮回頭來站好。

「為什麼跟著我。」漠閻的語氣又恢復了一貫的冰冷。

「為什麼？剛才已經說過了呀，因為你的眼睛呀。」杜濂雪仰起了小臉。

漠閻冷厲的眼神緊盯著她，顯然，他不相信她的話。

杜濂雪有些害怕了，往後退了一小步，眼前的這個男人表情好可怕，他不會想殺了她吧？

「啊。」杜濂雪一聲驚呼。

漠閻扣住了杜濂雪的雙手，她的腕很纖細，他僅用一隻手就緊緊扣住了。

「你在害怕？說，誰派你來的。」漠閻手上加力，她在怕他，果然所有人都怕他，他討厭這樣！

「啊，好痛，你放開我！」杜濂雪使勁掙扎，卻毫無用處。

「說！」

「痛，你這個壞蛋，放開！」杜濂雪疼得齜牙咧嘴，小臉皺成了一團，腳下也開始一陣亂踢。

漠閻看著她掙扎反抗，冷笑了聲，「不說是麼？」

杜濂雪停止了掙扎，抬頭看了他一眼，一副你會後悔的表情，毫無預警的，她踮起腳來，照著漠閻的肩膀，狠狠咬了下去。

漠閻沒料到她有此一招，肩部傳來疼痛感，這該死的女人！

杜濂雪全身的力氣都用到牙齒上了，她好像嘗到了一絲血的味道，漠閻放開她的手，下意識地推開她，杜濂雪得了自由，看自己手腕上已經起了淤青，這男人下手好重，咬他一口算便宜他了！

漠閻側頭看了眼肩膀，白衫上沾染了些腥紅。他剛才扣住她雙手的時候就知道她根本不會武功，本想放開她的手，卻沒想到這女人竟敢咬他！漠閻看了她一眼，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出了巷子。

杜濂雪站在原地，看著漠閻離去，嘟了嘟嘴，這男人真可惡，輕輕動了動手腕，痛。杜濂雪往巷子外走，剛走了幾步，像踩到了什麼東西，她蹲下身去拾起來，卻是漠閻一直帶在身上的那半塊玉。

百里宮。

月色如水，冷冷地照在石橋上，沒有一點溫度，荷花池裡的荷葉早已乾枯，冰涼的池水蕩不起半點漣漪，只有水面上的夜霧在慢慢飄動。

百里傾塵披了件毛裘，靜靜地站在橋上，月光照亮了她的臉，更顯得蒼白冰冷，不知她已在這裡站了多久。

「百里城主還沒休息？」

百里傾塵有些意外，轉頭看宇辰冽正走上橋來。

「宇公子不是也還沒睡麼？怎麼，這麼晚了出來賞月？」百里傾塵嗓子有些乾澀，許是夜裡站久了的緣故。

「賞月？」宇辰冽笑了笑，「不如說是賞人。」

「賞人？」

「嗯，我已經來很久了，看你站在這裡沒敢打擾。」宇辰冽看見百里傾塵臉上有一瞬間的詫異。

「是麼？你來了這麼久我竟然沒發覺，宇公子果然好功夫。」百里傾塵直直地望著他。

「百里城主謬贊了，辰冽不過會些小打小鬧的功夫而已。」

百里傾塵輕笑了下，轉移了話題。

「來了這些日子，宇公子住得可還習慣？」

「習慣，非常習慣，每天好吃好喝的，百里城主真是招呼周到。」宇辰冽靠在石橋上，與百里傾塵面對面。

「那就好。宇公子也跟他們一樣叫我大小姐就行了，不必見外。」

「大小姐？好。」

一陣寒意襲來，百里傾塵緊了緊毛裘，看著橋下，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宇辰冽抬頭看著月光，嘴裡突然蹦出一句話來，「你應該多笑一笑的。」語氣輕盈得像飄浮在湖面上的羽毛。

百里傾塵怔了一下，她聽見了，可是她刻意避開了他的話。

「宇公子還是回房去休息吧，已經很晚了。」

「大小姐不回去麼？」

「我還想再站一會。」

「好，我陪你。」

宇辰冽毫無避諱地直視著她的眼，沒有平時的冷漠和高傲，他分明從她眼裡讀出了一絲孤寂，百里傾塵怔怔地回視著他，為什麼在他面前她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心，哪怕是一點點。又一陣寒意襲來，百里傾塵像突然清醒似的，眼中飄過一絲慌亂，急忙轉過身去，卻用極鎮定的語氣慢慢說道：「宇公子請回吧，夜寒露重，受了風寒傾塵擔不起。」說完，百里傾塵下橋而去，沒進了濃霧之中。

宇辰冽收回視線，搖頭而笑，百里傾塵，百里傾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