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喬自坐在一邊,一雙眼睛直盯著晴鴿瞧,直到晴鴿進了里間,才收回視線來,這一切都被瑾畫看在眼裡,那綠喬的眼裡分明有嫉妒的火光,瑾畫在心裡暗笑,這女人,未免太小氣了些。
「綠喬姑娘?」瑾畫好笑地看著她。
「啊?」綠喬回過頭來,尷尬一笑,故作鎮定地理理衣襟:「綠喬見這小姑娘挺……乖巧的,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綠喬失禮了。」
「是麼?她叫晴鴿,從小就跟著我的。」瑾畫從懷裡掏出一把黑色扇子來,拿在手裡來回轉動。
綠喬起身走過去,看著瑾畫手中的扇子說:「聽說瑾畫少爺喜愛搜集古扇,綠喬前日正好得了一把象牙香錦扇,改日差人送來給瑾畫少爺吧。」
「象牙香錦扇?價值連城的貢品呢……那瑾畫在此就多謝姑娘割愛了。」
「瑾畫少爺客氣了,君子有成人之美。」
這時,晴鴿沏好了熱茶出來。
天色漸晚,湖面上泛起了層層煙霧,畫舫穿梭其中,優雅而華麗,好個蓬萊仙境!一艘較小的白色畫舫從煙霧深處駛了過來,靠近華麗畫舫,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男人從白色畫舫上縱身一躍,上了那艘華麗的畫舫,須臾,所有的人從畫舫裡出來。
「唐風,你送綠喬姑娘回卻愁坊。」瑾畫對剛才的黑色勁裝男人說道。
唐風微微一點頭:「綠喬姑娘,請。」
「既然瑾畫少爺有事在身,那綠喬就不便打擾了,多謝少爺今日相邀,他日綠喬定會回請,還請瑾畫少爺到時賞臉。」
「姑娘客氣,美人相邀,瑾畫豈有拒絕之理?」這傢伙眼睛快眯成了一條縫。
「如此甚好,那綠喬就先告辭了。」說完,綠喬與唐風上了白色畫舫。
看著白色畫舫遠去,瑾畫手執黑扇輕輕敲打著掌心,長長松了一口氣,口中咕囔道:「這女人,真是麻煩,故作姿態,口是心非。」
「就是就是,瞧她看我的樣子,好像恨不得把我生吃下腹,晴鴿是比她長得好看了點,她也用不著這樣吧,晴鴿一點也不喜歡她,公子下次跟她遊湖可別叫晴鴿跟來。」晴鴿在一旁鼓著腮幫子抱怨呢。
瑾畫用摺扇敲了下晴鴿的頭,哈哈大笑:「你個小丫頭,還挺臭屁啊?別說你不喜歡她,我也不喜歡,誰想今日就遇上她了呢,我也就隨便那麼一請,她還真跟來了。還是你懂事,飛鴿傳書讓唐風來幫忙,否則真不知道她要呆到何時。」
「那當然,公子的心思晴鴿還能不知道麼,為公子排憂解難是晴鴿義不容辭的責任,晴鴿願意為公子上刀山下火海……」晴鴿眯著眼睛滔滔不絕起來。
「你個丫頭,別拍馬屁了,開船。」晴鴿額頭又遭一記敲打。
晴鴿手捂額頭問:「去哪裡?」
「剛才是誰說瞭解我心思來著?你個丫頭。去菱、歌、泛、夜!」
菱歌城地處重山之中,百里宮修建在城的中央,四周分東、南、西、北四市,每一市都繁榮昌盛,店鋪林立,生意往來不絕。
是夜,菱歌城燈火通明,大街小巷人頭攢動,好不熱鬧,但是最熱鬧的地方還是要數菱歌第一樓菱歌泛夜了,瞧瞧,遠遠的就看見一座龐大的三層建築矗立在那裡,周圍夜霧繚繞,一排排燈籠透著紅紗暈染出紅色柔光,照亮了從二樓順直排下來的幾個金色大字:菱歌泛夜。只見一樓大門人來人往,進進出出,絡繹不絕,樓上回廊也是人影穿梭,歡聲笑語,熱鬧得緊。
走進這菱歌泛夜,就能看清楚這是一個方形建築,當中大堂,四面三層皆是寬闊的回廊,回廊之上燈籠飄蕩,每層樓不下百隻,再者就是那房間了,每一層有房間六十,好不氣派。裡面到處都是人,個個錦衣華服,貴氣逼人。大堂中央歌舞台,四面都有樓梯上去,此刻,正有一名美麗的女子在上面翩翩起舞,婀娜的身段,姣好的臉龐,柔美的舞姿,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當真是勾魂攝魄,引得台下客人掌聲雷動叫好不絕。絲竹管弦,美人歌舞,好個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銷魂之地!與其他青樓不同,菱歌泛夜的姑娘不但色藝雙全,智慧過人,且都是賣藝不賣身,而且這裡也是招待女客的。所以,不管什麼人,只要你出得起銀子,就能去菱歌泛夜逍遙快活。
月夜濃,花影重,笙歌笑,舞蒼穹。
可是今夜,在這個浮華之地,卻出現了一個引人注目的人,他坐在大廳的角落上,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看他那身裝扮,根本就是個叫花子嘛!衣衫破爛,還一臉的髒汙。
「這位……公子……這裡是青樓,來的都是有錢人,你乞討能否到別處?」夥計一陣思考之後還是決定禮貌一點,叫花子也是人嘛,雖然有點褻瀆了「公子」二字。
這叫花子似的的男人抬起頭來看了夥計一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這位小哥,你這話就不對了,我且問你,乞討,是向有錢人討劃得來還是向沒錢人討劃得來?」
「當然是有錢人咯。」夥計不假思索地答道。
「這不就對了,你都說來的都是有錢人,我不跟這兒乞討跟哪兒乞討?所以這兒可是乞討的絕佳之地。」男人眨眨眼。
嘎?堂堂菱歌泛夜成了乞討之地?夥計哭笑不得。
「哎喲,我說這位,你就別跟這兒添亂了,我們還要做生意呢,你去大街上,大街上也有有錢人。」其實這位夥計的涵養不錯,要在別處,早把人丟出去了。
「你做你的生意,我又沒礙著你,況且大街上的有錢人有這兒的多麼?」
「沒有……」
「就是嘛,所以,小哥你去忙吧,不用招呼我。」男人又是咧嘴一笑。
「……」
正當夥計無以對答的時候,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傳來,在這種場合裡顯得格外清楚,緊接著又是幾聲,比剛才的更大聲更刺耳,大堂頓時安靜下來,大夥都想知道出了啥事。
「他娘的,老子是來花錢找樂子的,把你們老闆叫來!」二樓上,一個穿著光鮮的大漢正破口大駡,說完把手中的一罎子酒狠狠摔下樓去,又是劈裡啪啦的幾聲。
「誰在這兒亂吠呢,讓我瞧瞧。」
聲音傳來,人群散開,嫵邪從大門處婀娜地走進來,同時進來的還有毓影和紫苑。
「你就是老闆?他娘的,你們是怎麼做生意的……」
大漢話還沒說完就被嫵邪攔了下來。
「哎呀,真是可惜了可惜了……陳年的桃花釀呢。」嫵邪看著地下打爛的酒一臉的心痛樣。
「桃花釀可是宮廷御用酒,一百五十兩銀子一壇,這裡少說也打爛了三四壇呢,毓影你說怎麼辦好呢?」嫵邪並不理那大漢,而是轉身向毓影問道。
「怎麼辦?當然是賠錢咯,就按三壇算吧,一共是四百五十兩,咱們給他打個折,算他四百兩好了。」毓影笑意吟吟,很配合地回答。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要見老闆,你不是老闆就他娘的閉嘴!」大漢瞪大了眼珠出聲大吼。
「我說這位大爺,既然來了我們菱歌泛夜,就當好好享樂才是,您花了銀子卻在這兒大發脾氣,不是花錢找氣受麼,壞了自個兒心情也壞了大傢伙的興致,大家說是麼?」嫵邪一邊說一邊款款地走上歌舞台的木梯。
「就是……」
「沒事找事,吃飽了撐的。」
「對,簡直是搗亂嘛。」
「破壞我們興致,把他轟出去。」……
人群中,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來。大漢見自己逐漸開始處於下風,臉上有些慌張,但很快又鎮定下來,照著二樓回廊的木欄就是一掌,掌力甚強,一節木欄硬生生斷裂開來,看來是個練家子。
嫵邪臉一沉,提足運氣,在空中幾個轉身,一躍上了二樓,站定之後,冷眼看著大漢道:「別給臉不要臉,敢在這兒生事,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話音剛落,嫵邪一個略步,對著大漢的門面就是一掌,那大漢也不是泛泛之輩,眼看嫵邪的掌風襲來,身形一閃,硬是躲開了去。大漢閃到一扇門邊,一雙眼睛直露出色迷迷的淫光。
「好!大爺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夠辣!比裡面那個帶勁!不如今兒就由你來陪我。」
「你做夢!」嫵邪轉身又掠了回來,又向那大漢襲去,那大漢也沒閃躲,而是迎面和嫵邪交起手來。眾人看形勢不妙,早閃到了樓下大堂。一個個仰著頭看戲,還不時的有人發出叫好聲。只見樓上二人出招狠穩,招式淩烈,已過百招卻還沒分出個勝負,看來武功在伯仲之間。
「我們的紫苑公子不是出了名的好人麼,怎不去幫忙倒在這兒喝茶。」大堂一角,毓影老早就看見紫苑那傢伙自進來後就躲去一邊悠閒地品著茶,趁嫵邪收拾那大漢的空當,毓影特地過去想取笑紫苑一番。
「我們的毓影小姐不是也站在這兒沒去幫忙麼?」紫苑放下茶杯沖著毓影微微一笑。
「誰都知道我不會武功,你就不同了,七主裡面,你的功夫可不淺喲。」毓影坐下來回給他一記醉人的微笑。
「是麼?毓影你真是太抬舉我了,紫苑怕是當不起。」
「我可沒有特意抬舉你,紫苑你太謙虛了。」
二樓的打鬥仍在繼續。紫苑執起手邊的茶壺,親為毓影倒了一杯香茗,遞到她面前。
「早已註定了結局的比賽,何須旁人插手?」
「你是說嫵邪會贏?我雖不會武功,但看得出那大漢的功夫不在嫵邪之下。」
「我沒這樣說過。」紫苑說完又拿起茶杯來,眼睛卻看向三樓某個地方。
毓影順直他的視線望去,百里傾塵竟坐在那裡!身邊還站著墜兒,那丫頭正饒有興趣地看打鬥呢。
「大小姐?不是說今晚不來的麼?」毓影有些驚訝地問紫苑。
「大小姐何時來的?」
「好戲開場前就來了。」
「怪不得你說是早已註定了結局的比賽,大小姐的武功可在你們六個之上。」
「沒錯。」
「那我也樂得清閒跟你一起看戲好了。」毓影端起茶杯細細品味起來。
「哎呀,有好戲看,你們兩個沒良心的啊,都不派人通知我一聲。」
紫苑和毓影不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瑾畫那傢伙一整天不見人,這會兒卻跑出來了。
「你這不是來了麼?」紫苑說著把茶壺遞給他。
瑾畫接過來,也不用杯子,咕嚕嚕就是幾口,兩眼直盯著二樓打鬥的兩人。
「還好沒來晚,看戰況還有得一陣打。咱們來下注看誰贏,如何?」瑾畫嬉皮笑臉地看著眼前兩人。
「不想玩兒。」
「沒興趣。」
「……」
瑾畫一臉失望地坐下來,但馬上又臉上放光,雙手支著腦袋看戲。這傢伙,臉色變得也太快了。
就在這離這三人不遠的人群中,有人把他們的話聽聽清清楚楚,此人正是剛才那叫花子,此刻他臉上沒有一點跟夥計瞎鬧時的不正經,而是若有所思。他也早注意到了他們口中的大小姐,好個絕色的女子,只是臉色冰冷了些,蒼白之中透出冷淡。從他們的談話得知,那女子是他們的主子,菱歌泛夜的老闆,也就是菱歌城的城主百里傾塵!這女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能管理這麼大個菱歌城。
再看那打鬥的二人,已從二樓回廊躍到了大堂歌舞臺上,二人臉上都滲出了細細的汗珠。嫵邪雙手撐地,一發力,飛身使出連環踢,那大漢以手做擋,退到台邊,身子一仰,從嫵邪身下略了過去,嫵邪及時收腿一個轉身站在台邊木欄上,那大漢也足尖一點站在了另一邊的木欄上。
「美人兒,功夫不錯嘛,我看你就跟了我吧。」大漢依舊口無遮攔。
「我怕你無福消受。」嫵邪笑得妖媚。
這時,只聽得周圍一陣驚呼之聲,那三樓上正飛落下一個絕色的白衣女子!她雙手張開,右手拿著一支白玉簫。錦紗飄舞,衣緞翻飛,朵朵芙蓉開得鮮豔欲滴!一頭青絲順勢輕舞,襯著白衣,如仙似幻,攝人心魂。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百里傾塵輕盈地落於臺上,正對著那大漢。嫵邪看了那大漢一眼,對百里傾塵道:「大小姐,有人吃了豹子膽來咱們菱歌泛夜搗亂呢。」
「嫵邪你先下去。」百里傾塵頭也沒回地對嫵邪說。
「是,大小姐。」嫵邪足尖輕點,掠下臺去。
台下眾人屏氣凝神,目不轉睛地看著臺上,包括那名隱在人群中的乞丐。
「沙漠飛豹胡成中。」百里傾塵面無表情說出那大漢的名號。
那大漢先是一怔,繼而故意用取笑的口吻對傾塵說:「原來百里城主躲在樓上做縮頭烏龜。」
話音剛落只聽得啪的一聲,眾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見那沙漠飛豹突然重心不穩左搖右晃,最後雙足用力一蹬才翻身落在臺上,眾人這才看清楚沙漠飛豹的左邊臉頰霎時間多了五道鮮紅的手掌印,胡成中以手撫臉,頓感火辣辣的一陣疼,只能在心裡暗忖,好快的身形,百里傾塵果然厲害。
傾塵站在那裡看著他冷冷道:「這一巴掌是教訓你出言不遜。」
胡成中防備地看著百里傾塵,「原來百里城主也是暗箭傷人之輩,傳出去怕是會貽笑江湖。」
百里傾塵毫不介意地一笑,「哦?是麼?我倒要看看是怎麼個貽笑江湖法,究竟是笑我百里傾塵暗箭傷人,還是笑你胡成中技、不、如、人。」
胡成中自知逞不了口舌之快,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緊握雙拳,額上青筋爆綻,片刻之後,才緩緩開口,臉上笑的陰險。
「都說菱歌泛夜是尋歡作樂的好地方,姑娘們個個銷魂得很,沒想到都只是浪得虛名而已,妓院裡的婊子他娘的裝什麼清高,不伺候男人還叫什麼妓院?掛羊頭賣狗肉欺騙客人,我看還是乘早關門大吉的好。」
百里傾塵臉上仍舊看不出表情,冷淡得很,「江湖上人人都知道菱歌泛夜的女子是賣藝不賣身,大家也給我菱歌城面子守了這規矩,唯獨你沙漠飛豹不知道?」
「我還真不知道,百里城主,你菱歌泛夜得罪了客人可是事實,你們就是這麼做生意的?」
「你說錯了,現在不是我菱歌泛夜得罪你胡成中而是你胡成中得罪了我菱歌泛夜!既然不知道我就叫你知道知道這兒的規矩!」百里傾塵沒工夫也沒興趣繼續跟他扯下去。
胡成中見勢不妙後退一步,卻見一支玉簫直直飛了過來,速度之快讓人來不及防備,周圍氣場十分強盛,要是躲不開,玉簫必穿腦而過!此時胡成中已退到了台邊,眼看玉簫逼近就要命喪簫下,在千鈞一髮之際,玉簫竟在離胡成中腦門一寸處停了下來,胡成中眼裡只剩下驚恐,臉上更是蒼白一片。
「我怕你的血髒了我的簫!」
百里傾塵收回玉簫,掌風即出,胡成中生生被打飛了出去,跌落在大門邊,面色烏青,臉上痛苦,嘴角滲出鮮血來,躺在那裡動彈不得。
「回去告訴杜祈明,我菱歌城不是好欺負的,他敬我一尺我會回他一丈!」百里傾塵從臺上慢慢走下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躺著的人。
胡成中手掩胸口,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眼帶恨意,出門而去。
「沙漠飛豹變沙漠逃犬咯。」瑾畫竄到門邊一臉失望地搖搖頭,「嘖嘖,大小姐應該讓沙漠飛豹變沙漠死豹才是,哎,可惜了……」
片刻之後,菱歌泛夜又恢復了先前的繁華與熱鬧,人來人往,夜舞笙歌,仿佛剛才那一幕根本沒發生過。只有大堂東面的幾個客人還在議論剛才的事。
「那個穿白衣的女子是何人?這麼厲害。」其中一個四十來歲商人模樣的男人問道。
「這位兄台是外地人吧,你有所不知,她就是我們菱歌城的城主百里傾塵。」一位執扇的富家少爺回答道。
「哦?這麼年輕,還不到二十吧?」
「可不是,我們城主才十八,不僅長得傾國傾城,一身武藝更是出神入化。」另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搶著回答,一臉自豪。
「這個我倒看出來了,那她這身功夫是跟誰學的?」商人來了興趣。
「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別說我們不知道,就連百里宮裡也沒幾個人清楚。」
「百里宮?」
「那是我們城主住的地方,在這菱歌城的中心。」
「菱歌城果然名不虛傳。」……
他們的對話全叫旁邊的叫花子聽了去,他挑了挑眉,唇邊露出一抹笑意,只是臉上髒汙,實在看不清他的樣子。
「你怎麼還在這兒啊?」是剛才那個夥計,只見他手端託盤走過來,上面放著幾盤佳餚和一壺好酒。「小四你過來,把這個送去二樓雅間,我去打發那個乞丐。」夥計吩咐完之後轉過身來,「我說你……」夥計瞪大了雙眼,四處尋找,「人……人呢?」才一眨眼的工夫,那乞丐竟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