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王的女人

一家三口吃完飯，美芝打發薇濛的哥哥韓琪到地裡幹活。

韓琪沉默寡言，當聽說父親走訪親友，沒有多問，飯後拿起一把鋤頭走出家門。薇濛忽閃著大眼睛，盯住美芝，靜靜地等待母親的答覆。

「我說孩子，你這樣盯著為娘幹嘛？」

美芝忽然覺得，薇濛似乎一夜之間成為大孩子，一大早急於知道父親的去向，而飯後又安靜的出奇。

其實薇濛和母親通靈，她內心深處有些失落。為何呢？她認為原本安詳的家，被官府攪和的有些亂，還必須要做出選擇。

這個選擇呢，不是二選一而是必選項，就是要當知縣老爺的小妾。

薇濛理解父母絕沒有出賣她的一點想法，更對金錢和官職不屑一顧。隱約之中，她替父母著急和擔憂。

薇濛想好了和母親開玩笑的小計謀。

「娘，這回可以說實話了吧。告訴我，我爹忽然外出，是何緣由？」

「唉，孩子，娘也覺得你應該有所瞭解，」美芝有些憂傷地看著女兒，「眉山知縣不是委派衙役來我們家多次了嗎，不就是想納你為妾嗎！」

「這個我知道。」薇濛點頭。

「可我和你爹不同意啊！昨晚我們商議了許久，找不到一個辦法解決，最好想到我們的一個朋友，曾經的周大將軍。」

「周大將軍是你們的朋友？」薇濛表示疑問。

「是哦。過去我給你講過的，關於他的很多故事，可我沒有和你透露我和他認識，你爹也認識他。我們曾經是兄弟。」

美芝說道這裡，兩眼放光，仿佛回到從前。

「你和他怎麼會是兄弟相稱呢？娘，你可是個女人啊。」

「孩子，當時為娘年青，崇拜周將軍，就女扮男裝跟隨他到一個縣城赴任，我還救過他呢。」

「周伯伯現在如何？」

「這就不清楚了，」美芝歎了口氣，「十幾年前，就聽說他告老還鄉了，我和你爹在這裡生活的安安靜靜，也沒有想過去見他。」

「奧，」薇濛理解父母的牽掛和憂心，可她也到了和母親開玩笑的時候，「我說娘，何必讓我爹這樣奔波啊？我嫁給知縣不就行了。」

「你說什麼？」

美芝好像沒有聽清楚薇濛的話，也似乎被她的話所搞蒙，心情從憂慮一下子轉為有些惱怒。

「娘，我說我嫁給知縣，省去麻煩，何況哥哥也可以到縣衙混個職位。不愁吃，不愁喝，何樂而不為？」

薇濛淡定地說出此話，一點也不羞澀，因為這絕非她的真實意圖。

「你在說什麼啊？我和你爹，絕沒有這層意思。你小小的年紀，懂什麼生活？」美芝覺得說的不透徹，就繼續對薇濛說服。

「你不知道，你嫁給個又老又醜的知縣，充當她的玩伴罷了，你以後要後悔的。錢財，並不能夠帶來幸福，若是有更好看的美人，知縣可以再納一房。女人，還是找個瓷實的知心伴侶，才能安度一生。」

「嫁給這個知縣後，我要搞死他。」

美芝聽到這裡，更為驚訝。

「孩子，一個小女孩家，可不要隨口亂說話，這有失本分的。再說，你就是搞死他，你也當不上知縣，而且還不一定有人再娶你。」

「天下難道就沒有其他男人啦？」

薇濛不服，越說越荒誕，她就覺得好玩。

「天下的男人數不清，可正真的好漢子又有幾人？何況我們女人沒有選擇的權利，」

「我要選擇男人！」

薇濛大逆不道地說，也想氣氣母親。

「你越說越離譜，」美芝就想發火，可看著女兒一副認真的表情，還有不假思索的樣子，就猜透了這個小機靈鬼的心機，她話鋒一轉，「不過啊，要是你能夠做出選擇的話，除非你就是王爺。」

「做王的都是男人，我可以做個王妃或者王后。」

薇濛說到這裡，再也憋不住了，噗嗤笑了一聲。

「恭賀薇濛王后，恭賀薇濛王妃，不過呀，先要恭賀薇濛知縣妾呀。」

這回美芝憋住沒有笑，反而一本正經的。

「誰要做醜知縣的小妾啊！」

薇濛噘嘴生氣，一臉的嫌棄樣子。

「你可是剛剛說的，你要嫁給這個知縣的。」

「娘——我是和你開玩笑的。我怎麼可能嫁給這個老狗官呢？」

「娘也是這麼想的，我這樣一個水靈靈的女兒，不說嫁給王，也要嫁給一個才貌相當的英雄吧。」

「周將軍也是英雄吧，娘，你為何沒有嫁給他呢？」

薇濛這樣說，絕不是嫌棄自己的父親。

她愛自己的父親，父親寬厚老實，從未對她動氣，更別說指責和謾駡。

父親一直仁慈地看護她和哥哥，和母親恩恩愛愛。

薇濛就想知曉母親和周將軍的故事，她充滿好奇。

「唉，孩子，男女之間的緣分說不清楚。女人出嫁，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若是生在王侯將相的家庭，可能選擇的餘地大一些，平民之家，除非有特殊的才貌，才可以步入貴族之家。」

「娘，我說的是你和我父親以及周將軍的故事。」

「這個麼，」美芝沉吟片刻，「我和你的父親是患難之交，至於周將軍，早就有私定的緣分，你可別說，周將軍的緣分之人叫素馨，真的就成了王妃，她貌美心善，小時候被選入宮。」

「難道是她入宮之後和周伯伯有了愛戀？」

「不是的。他們本是一對情投意合的戀人，周將軍成為秀才，又被委派到前線，等他立功回來，素馨就成為了妃子。」

「這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嗎？」

「是啊，可愛情誰也阻擋不住。他們彼此深愛，只是錯過時機。後來聽說破鏡重圓了。」

「大王開恩嗎？」

「不是。當時的大王也非常喜歡素馨，大王年紀偏大，再說素馨不習慣宮中的生活，她和你的周伯伯一塊潛逃了。這些都是耳聞，後來具體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不多，因為我和你父親來到此地，過起了優哉遊哉的日子。」

「好傳奇呀。」

「傳奇的是為娘跟隨你周伯伯到一個縣城上任的故事，只是過去我沒有和你說，這就是我們的故事。」

「奧，」薇濛若有所思，「看來，我們家也曾經有過人所不知的故事，你和我爹從來不顯示罷了。」

「你周伯伯曾經顯赫一時，我和你父親從未覺得有了可以攀附的高官。所以，我覺得你不但沿襲了為娘的容貌，更沿襲了為娘的潑辣和真性情。」

「嘿嘿。」薇濛一笑，算為對母親的讚賞。

「唉，一個女人，從欲望到心生愛情，然後安於一隅過安穩的日子，」美芝這樣總結自己，又對眼前迫切的事情疑惑，「可是，生活為何又掀起波瀾？」

「娘，莫要憂慮，等俺爹回來以後再議也不遲。」

薇濛安慰母親，反正絕不可能答應知縣的齷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