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黃雀在後

　　語氣玩味，聽不出深意。

　　趙書原不是葉嵐肚子裡的蛔蟲，只能謹慎問道：「那方子我已經給了皇后娘娘，只是其中有一味至關重要的藥，整個太醫院只有我有，若是到時娘娘派人來尋，二公子您看……」

　　敲擊桌子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在寂靜的室內，趙書原下意識抬眼，便看見眼前的人嘴角上揚，似笑非笑的，眼尾掛著一抹與他氣質不符的陰鷙，倒顯得整個人格外的深沉。

　　「妹妹年幼，喜歡胡作非為，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往歪路上走。皇嗣事關國運，皇上也該有個孩子了。」

　　趙書原懂了，他行了個禮，「臣明白，二公子放心。」

　　房門被關上，屋子裡只剩下葉嵐一人，他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稍後將茶杯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九鷹。」

　　門外悄無聲息的進來一人，兩道刀疤橫躺在右臉上，名喚九鷹的人右手持劍，肌肉蓬勃幾欲破衣而出，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主子。」

　　「我讓你準備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九鷹舔了舔唇，興奮道：「都是我親自選的人，個個身強體壯，頗有底子，訓練個一年半載，絕對不遜於禁軍。」

　　「好。」葉嵐眼裡泛出嗜血的光芒，「在此之前，不要輕舉妄動，尤其不能讓我爹有所察覺，要不然這「黃雀」就要變黃泉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爹不是想楚楚生個孩子，作為威脅聞爭的籌碼嗎，很好，那他就助他爹一臂之力，待到兩虎相爭，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只是在此之前，他也是時候回家扮演好乖兒子的角色了。

　　「爹，娘，不孝子回來了。「葉嵐給葉相葉夫人請安。

　　葉相就像是沒看到他這個兒子一樣，只淡淡的」嗯「了一聲表示回應，倒是葉夫人，剛見到人眼睛就紅了一圈，拉著葉嵐的手長籲短歎，「嵐兒，你可算回來了，在書院是不是受了不少苦，怎麼看著瘦了這麼多。」

　　葉嵐跟葉夫人回話，眼角余光看見葉相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就像是他這個兒子可有可無一樣，哪怕早就習慣了，葉嵐心中還是免不了泛起一陣一陣的酸澀，只是酸澀後便是濃濃的憤怒。

　　他自小身體不好，父親嫌他是個累贅，在他很小的時候便把他送到別莊，說是休養身體，可卻不管不問，任他自生自滅。全京城都知道，葉府二公子是個不受寵的病秧子，沒什麼前途可言。

　　後來若不是遇到師父，只怕他早就死在外面，可就算他死在外面，那個男人怕也是不會為他掉一滴眼淚的。

　　思及此，葉嵐的心又硬了幾分，若不是因為葉相的」放任不管「，他也不會有今天，當從師父嘴裡得知他爹的謀劃，他震驚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可隱隱的，卻又感覺無比興奮。

　　不是無視他嗎，不是看不起他嗎，那他便要讓他這個父親為此付出代價。

　　「娘，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別傷心了，哭多了對身體不好。」葉嵐敷衍的安慰著葉夫人，心中不耐極了，面上卻還是懂事體貼的模樣。

　　「對了，娘，楚楚她在宮中還好嗎？還有大哥，怎麼不見人？」

　　葉夫人擦了擦眼淚，頗感欣慰，兒子常年不在家，沒怎麼受過家人的關心愛護，可回到家了還是不忘問起親人，可見心裡還是有這個家的。

　　「你大哥他被皇上派去邊境了。」

　　「哦？什麼時候的事？」葉嵐恰到好處的驚訝。

　　「也就不久前。」葉夫人神情倦怠，顯然是沒少為大兒子擔心。

　　看在葉嵐眼裡卻很礙眼，他刻意岔開話題，「那楚楚在宮中是否順心，她貴為皇后，想必是不會有什麼煩心事的。」

　　「站得越高越是驚心動魄。」想起女兒前段時間的異常，葉夫人不禁更愁了，「近來倒是沒出什麼亂子，上次進宮她還同我問起你什麼時候回家呢，如今你好不容易回來了，不如親自進宮看看楚楚。」

　　這個提議正中葉嵐下懷，他點頭，「是該進宮看看了。」

　　三月後的一個午後，葉楚突然暈倒在鳳棲宮，宮人一陣手忙腳亂。

　　等趙書原急忙過來的時候，葉楚已經醒了，正虛弱的靠在床頭，臉色蒼白，雙唇沒有一絲血色。

　　趙書原不敢耽擱，附上葉楚的手腕，只輕輕一把，便難掩驚訝，怎麼會這樣快。

　　葉楚察覺到他神色有異，看著他，無聲詢問。可誰知趙書原竟只是跪倒在地，一句話也沒說。

　　電光石火之間，一個葉楚不願意接受的想法出現在她腦海中，她強撐著坐了起來，「你們都下去吧。」她對宮人說，聲音隱隱發顫，只是除了她自己並沒有人察覺。

　　「趙太醫，你儘管實話實話，本宮不會怪你。」

　　趙書原磕了幾個響頭，「娘娘，是臣疏忽，娘娘現在已經有三月身孕了。」

　　三月，三個月前是她剛剛服藥的時候，怎麼會這麼巧，難道服藥之前就已經有了嗎？

　　「怎麼會這樣？莫非早就有了？」

　　趙書原又磕了個頭，不太確定道：」臣無法猜測，但那藥想必也出了問題，若娘娘懷著身孕還堅持服藥，那腹中胎兒早就保不住了，但剛剛臣為娘娘把脈，娘娘除了身子虛了一些，其他並無異樣，所以臣斗膽猜測，娘娘服的藥一定是出了問題。「

　　「什麼？」葉楚不敢相信，那藥每次都是枝晴親手熬的，枝晴從小跟她一起長大，後來又陪她一起入宮，是她最信任的人。

　　難受的閉了閉眼，一陣無力感幾乎要將葉楚淹沒，冷靜了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這孩子。」心臟的位置突然如針紮般疼痛，葉楚也分不清是因為自己還沒從剛剛的暈倒中緩過來，還是因為接下來自己要說的話。

　　「那這孩子，我要是不想要呢。」

　　皇后為何不想要腹中孩子？

　　趙書原跪在地上，言辭懇切，「娘娘三思，娘娘是中宮之主，理應為皇上繁衍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