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靜觀其變

　　「楚楚，淑妃我的確不能動，但是這個孩子，你必須生下來。」

　　葉楚看著他，眸子深邃如墨，他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鳳印拿走嗎？

　　見葉楚沒答，聞爭反倒笑了起來，「你不信我，我知道，楚楚，你可以不信我，但請你不要拒絕我的保護。」

　　所謂的保護就是將她囚禁起來是嗎。

　　葉楚笑了一聲，站起身來，眼神帶著鋒芒，「好啊，孩子我生，但是作為代價，我要淑妃來我宮裡伺候。我還要你保證，一旦這個孩子出了問題，都論淑妃的罪，如果這個孩子不小心沒了，我要淑妃……」

　　「給她陪葬！」

　　她似笑非笑的看著聞爭，如今她拋出如此兩難的抉擇，倒要看看聞爭如何選擇。

　　「楚楚，我答應你。」聞爭沒有任何猶豫，答應的輕鬆爽快。

　　葉楚對聞爭的話其實是半信半疑，她隨便找了個由頭回到鳳棲宮中，又吩咐枝晴獨自守著，誰都不許進來，之後便躺到軟榻上沉思起來。

　　手不由的輕輕撫上腹部，三個月的肚子還不明顯，若是就這樣悄悄除去了孩子至多也就是心痛一陣的事，不至於會太過於撕心裂肺，左右她也已經痛過一次，想必這次不會比之前難過。

　　就在葉楚在籌謀著什麼的時候，聞爭卻是主動來了。

　　他瞭解楚楚，知道方才那番話未必能說動她。

　　枝晴盡職盡責的守在外殿中，見是陛下來了，也還謹記著葉楚的吩咐，她迎上去，壓低了聲音道：「皇上，娘娘她有些乏了，現在已經歇下，您還是改日再來吧。」

　　「無妨，我只是來看看她。」聞爭一定要進內殿，枝晴是不敢攔的。

　　他徑直走到軟榻邊，見葉楚雖然合著眼睛，但睫毛卻不住的顫，顯然是裝睡，歎了口氣說：「楚楚，你就算是對我有什麼不滿，也不該遷怒在未出世的孩子身上，他不只是我的骨肉，更是你的。」

　　這番話說得葉楚再也沒法對他視而不見，起身探究似的打量聞爭，她沉聲道：「皇上，有些事臣妾想不明白，在想明白之前，你我都還是不見為好。」

　　聞爭來這裡不是與葉楚爭執的，他瞬間有了法子：「楚楚，我只是不放心你，我怕你會傷害自己。」

　　頭一次聽到聞爭這麼直白的關心自己，葉楚整個人怔住，原本就混亂的思緒更是成了理不清的亂麻，她沒再說話。

　　聞爭對此也不惱，他來此只是要葉楚留下孩子，故而在這鳳棲宮中寸步不離的守著她也能自得其樂，讓宮人去自己殿中將摺子拿了來，他索性就留在這裡處理政事，順便把晚膳一併解決。

　　鳳棲宮內的宮人早知道帝后感情好，哪怕是因著皇后的小性子鬧些彆扭，也會馬上就好，所以絲毫沒覺得奇怪，很快就去張羅。

　　可葉楚卻是不厭其煩，哪怕是聞爭不說話，她心裡也亂得很。

　　聞爭的話其實不似作偽，可人總是會先入為主的，更何況她之前所知道的事情乃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

　　「皇上。」

　　葉楚用這個最疏離的稱呼開了口，她不苟言笑的時候，眉眼冷冽而嚴肅。

　　聞爭原本在看摺子，聞言立即擱筆，他對葉楚的態度佯裝不查，笑容溫潤柔和：「楚楚有什麼事？我在聽。」

　　「臣妾想過了，這孩子乃是皇家子嗣，沒有白來一遭的道理。」葉楚說著這冠冕堂皇，不知怎的，心裡卻是輕鬆了許多，仿佛是找到了個最合適的臺階。

　　前生，聞爭還說這個孩子來的時候不對，這回卻態度大變的非要留下，她得靜觀其變的看看他葫蘆裡到底賣得是什麼藥才行。

　　聞爭知道她這就是鬆口了，至少暫時不會傷害他們孩子，便也見好就說的撤回了聞朝殿。

　　不過，聞爭不敢因此放鬆警惕，左思右想過還是覺得此事還是得更多些保障才行。

　　除了往鳳棲宮內多送補品跟賞賜之外，他鋌而走險的利用起了那現在還在暗處的葉相。

　　宮內有葉相安插進來的眼線，聞爭只要稍微一鬆開口子，葉楚有孕的消息就傳到他那邊去了。

　　葉康當初冒著被誅滅九族的風險將前朝公主改頭換面變成自己的女兒，為的乃是一個能顛覆天下的大計畫。

　　他為此不惜將數十年的光陰跟全家老小的性命也砸進賭局，簡直是個天字頭一號的賭徒。

　　在他的賭局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葉楚，只要她能夠順利誕下皇子，那麼計畫就算是成功了大半。

　　是故，葉楚有孕的消息對葉康來說就是一個信號，一個他的心血沒有白費的信號。

　　葉康在得到消息後，自然是喜不自勝，歡喜忘我到了近乎反常的地步，不過女兒有孕這種事，放在誰家都是該高興的喜事，並不值得多在意，所以誰也沒多想。

　　他瞬間年輕了十歲不只，神采飛揚的又把這事告訴了夫人：「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不管對楚楚還是對咱們家。我到底是外臣，沒辦法去探望她，只能擇日上個摺子請皇上開恩讓你進宮去看她了。」

　　葉夫人姓柳，閨名如意，日子過得也是人如其名般如意，在家人的保護下到了這般年紀都不曾沒吃過苦，還保留著溫和柔婉的性子，對葉楚這個從繈褓中養大的女兒也是視若己出。

　　聽說葉楚有孕，她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對未出世的外孫滿滿都是期待，就是夫君不說，也一定會主動提出要進宮探望：「沒想到這一個讓咱們長輩分的竟是楚楚，她以後有了孩子，在宮中想必不會再孤單。」

　　「這孩子來的好。」葉康意味深長的附和，雖然也高興，但顯然不似夫人這般單純。

　　幸而，葉夫人也沒有多想，立刻去跟侍女準備進宮帶給葉楚的東西了，這宮裡的東西再好，也比不上她這個做娘的真心細緻。

　　在葉相請旨之後，聞爭立刻就准了，他還算聰明，沒在請旨的時候直說自己已經知道葉楚有孕的消息，而是只說家中夫人思女心切，這才來求皇上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