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女兒

　　懷中的人睡的很熟，臉上的表情柔和，像是只收起了爪子的貓，將白日的兇狠都藏了起來，乖乖巧巧的，倒是讓人忍不住想要欺負。

　　「小笨蛋。」聞爭輕輕的摩梭著姑娘發紅的眼尾，一下一下的，愛不釋手，眼裡星光點點，柔情滿的都快要溢出來了。

　　屋外傳來幾聲極輕的扣窗聲，聞爭眯了眯眼，在確保沒有驚擾到床上姑娘的美夢後，這才輕手輕腳的起身，披了件衣服走了出去。

　　嚴明站在月光下，一身肅殺，他本就是暗衛，活在暗處，如今一身黑衣，倒是完美的融於夜色中。

　　「今日夜訪葉相府，可有收穫？」聞爭問，語氣低沉，隱含殺氣。

　　葉相是皇后的父親，當今國丈，嚴明不知皇上讓他深更半夜的去葉相府走一圈所謂何意，只能如實回道：「臣並未發現任何異常。」

　　若是去一次就能發現異常，那就奇怪了。那可是只老狐狸。

　　聞爭目光投向遠方，遠處暗影沉沉，不知隱藏著什麼魑魅魍魎，他必須要有十足的準備，否則只會是打草驚蛇。

　　「盯緊葉相府，若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即來報。」

　　嚴明帶著命令走了，聞爭重新回了內室，床上的姑娘睡姿未變，只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在夢裡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聞爭隔著空氣撫摸姑娘的眉頭，來來回回的，想撫平她夢裡的憂愁。

　　這一天白日，葉夫人從宮裡回了府，一邊長籲短歎，一邊選了人送進宮去。

　　年逾半百的葉相拿著本摺子批註著，他頭髮花白，可精氣神卻完全不輸年輕人。尤其一雙眼睛，不經意間便露出厲光，讓人望而生畏。

　　見夫人送了一批人進宮，葉相眼裡的光閃閃爍爍，他狀似不經意的問：「怎麼？這些都是楚楚讓你送進宮的？」

　　葉夫人兀自唉聲歎氣，全然沒有發現丈夫的異常，「可不嘛，還好你早有準備，如今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話說到這兒，葉夫人也有些驚訝了，「你是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所以楚楚進宮的第一天就備好了這些人嗎？」

　　葉相沒正面回答，只抿了抿唇角，隨意道：「那倒不是。」

　　心裡正煩，葉夫人也沒再追問，只絮絮叨叨的同丈夫說著女兒的處境，「……楚楚在宮裡的日子定是不好過，你是不知，她今日竟還讓我勸你造反，你說這孩子，估計是被氣極了，什麼話都說。」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葉相揚了揚眉頭，「楚楚說要造反？」語氣中竟帶著些愉悅。

　　「她若說了，你難道還能真造反不成？」葉夫人本就是隨口一說，見丈夫神色認真，便打趣他。

　　葉相只勾了勾唇角，倒是沒再說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葉夫人才模模糊糊的聽到自家丈夫說了句什麼，只是那話像是在自言自語，她聽的並不真切。

　　「……真是我的好女兒……」仿佛是在誇楚楚，但又好像不是。

　　自那日葉夫人進過一次宮後，後宮便沒有一天是太平的了。

　　第二日賢妃便被「請」進了鳳棲宮，再出來時已是被奪了妃位，貶入冷宮。原因是賢妃居心不良，暗害皇后。

　　眾妃嬪看著從賢妃宮裡搜出來的被針紮的千瘡百孔的小人，皆無話可說。

　　可沒過幾日，皇后娘娘的人便闖進後宮，將大大小小的宮室皆搜了一遍，凡是搜出來私藏藥粉魅香的，不管位份高低，通通仗責四十。

　　後宮的女人哪個沒點私貨，這麼一通搜查下來，大半個後宮的人都被牽扯了進去。

　　一時風聲鶴唳，人人自危，自然有人坐不住了，將葉楚告到了聞爭那去。

　　仁啟宮本是聞爭休息的地方，可如今卻跪了一地哭的淒淒慘慘的女人，吵的他有些頭痛。聞爭揉了揉太陽穴，臉色嚴肅的可怕，他用盡最後一絲耐心，厲聲道：「何事。」

　　「皇上。」麗嬪哭的梨花帶雨，「還望皇上能為姐妹們作主……」

　　「何事。」聞爭打斷麗嬪，顯然是不想聽她說這些沒有用的話。

　　「是皇后。」麗嬪被他吼的瑟縮了一下，頓了一會兒才結結巴巴道：「皇后她這半月尋了許多由頭來處置後宮嬪妃，弄的後宮動盪，人心不穩。」

　　「哦？」聞爭像是聽了進去，語氣不似剛剛那般嚴厲，「那依你看，皇后是為何要這樣做？」

　　麗嬪以為皇上這是要為她們作主的意思了，咽了咽口水，大著膽子控訴葉楚：「皇后善妒，皇上上月廣散隆恩，皇后必定是因此不快，這才千方百計的處置其他妃嬪。」

　　議論皇后是大罪，更何況是在皇上面前，沒人想到麗嬪竟會如此大膽，她們本只是來給皇后上上眼藥的，可如今事情卻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

　　除了麗嬪，其他人皆趴俯在地上，渾身抖如篩糠，如今她們的生死，皆要看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了。

　　若是皇上心中沒有皇后，那這事自可大事化小。可若是有，那只怕她們全都少不了一頓責罰。

　　許久，就在妃嬪們膽戰心驚的時候，聞爭才緩緩開口。

　　「善妒，是嗎？」語氣中已帶了一絲薄怒。

　　麗嬪面上一喜，只是還沒等她高興太久，聞爭接著出口的話卻是讓她瞬間如墜冰窟。

　　「誣陷皇后，以下犯上，將這些人全部打入冷宮，至於麗嬪，押入大牢，等候皇后處置。」

　　打入冷宮，于後宮的女人來說，比死更可怕。

　　此事的走向出乎葉楚的意料，一絲困惑縈繞在她心頭，腦海中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快的抓不住，卻仿佛很重要。

　　葉楚想的入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聞爭看，半響，才遲疑著說道：「皇上不氣？」

　　男人將姑娘桃紅色的衣角拽在手裡，指尖一寸寸向上，趁著姑娘分神的功夫，便將姑娘那不盈一握的細腰控制在了手心裡。

　　葉楚掙了掙，卻徒勞無功，只能雙手並用，握住男人不安分的大掌，「皇上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