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哥葉秦

　　男人的底線深不可測，大有她鬧，他就陪著她鬧的意味。可葉楚記得，聞爭上一世分明沒有這般縱容她的。

　　一聲笑意響在葉楚的耳邊，葉楚渾身的骨頭都不爭氣的酥了酥，她被男人困在懷裡，男人一手與她十指交握，一手在她後背一下又一下的輕拍著。

　　似安撫，又似獎勵，明明呼吸都粗重了不少，卻也只是安安靜靜的抱著她，說不出的寵溺。

　　「皇后喜歡便好。」

　　良久良久，葉楚才聽聞爭喃喃了一句。不過六個字，卻讓葉楚心神都顫了顫，這是他第二次這樣說了。

　　她以前不管做什麼，都盼著聞爭能喜歡，可如今她不再盼著了，卻偏偏從聞爭嘴裡聽到了這樣的話。

　　此事便不了了之，但聞爭的態度便是一杆旗幟，立在了後宮之中，相比於以前的有名無實，只不過是聞爭的一番舉動，卻讓葉楚將皇后之位做的更實在了一些。

　　這日午後，宮人來報，葉禦史請見。

　　葉楚的大哥葉秦自小喜歡舞刀弄槍，小小年紀便投身軍營，如今年紀輕輕便做了巡城禦史，負責京城防衛，可謂是前途無量。

　　大哥從小便一張冰塊臉，葉楚同他並不親近，但上輩子大哥為了替她求生存的機會，不惜上前線，最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想到此，葉楚的眼睛都濕潤了幾分。

　　「快宣。」如今大哥還活生生的，葉楚難免激動。

　　片刻，門外走進來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他低頭斂目，走到葉楚近前，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個頭，「臣拜見娘娘。」

　　葉楚趕緊扶起葉秦，「大哥免禮。」

　　葉秦依舊低著頭，沒有看葉楚一眼，只是身子不著痕跡的往旁邊躲了躲，不著痕跡的避開了葉楚輕握著他臂膀的手。

　　「楚楚。」葉秦頓了頓，像是突然發覺這個稱呼不妥，趕緊改口道：「娘娘，是父親讓我來同娘娘說幾句話的。」

　　沉浸在激動中的葉楚自然沒有發現葉秦的異常，她雀躍道：「哦？父親說了什麼？」

　　「父親他……」葉秦正欲張口，門外卻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沒等葉楚詢問，便有一個小太監跪倒在葉楚面前。

　　是近來一直跟在聞爭身旁的王公公，葉楚皺了皺眉，有些費解。

　　「何事？」

　　王公公先是磕了三個響頭，動作裡是說不清的慌張，嘴裡連珠炮一樣，「稟娘娘，皇上宣您去存朝殿。」

　　「此刻？」葉楚下意識的看了眼天色，如今不早不晚，正是聞爭處理政事的時候，這會子宣她去做什麼？

　　王公公臉都沒有抬起來，「是，皇上讓您現在就去呢。」

　　「何事？」

　　王公公一臉難色，他也想知道何事，不過是鳳棲宮這邊來人報說葉禦史今日進宮了，皇上立即便讓他來鳳棲宮喚人，也沒說是為何，只臉色沉的難看。

　　情急之下，王公公只能胡亂編造了一個理由，「皇上他突感不適，皇后您還是去瞧瞧吧。」

　　身體不適找太醫不就行了，找她做甚，葉楚正欲拒絕，葉秦卻突然道：「娘娘還是去看看吧，進宮前父親也說讓娘娘千萬不要跟皇上逆著來，省得傷了夫妻和氣。」

　　定是她娘回去後跟她爹告了狀，葉楚重重的歎了口氣，那便去一趟吧。

　　告別了大哥後，葉楚朝著存朝殿去了，等她走遠，葉秦才緩緩的抬起頭，他靜靜的盯著葉楚離開的方向，滿眼眷戀，神色複雜。

　　出了宮門，小廝迎了上來，問他：「大公子，相爺交代的事您可跟小姐說了？」

　　葉秦重重的一甩衣袖，本就嚴肅的臉上更是烏雲密佈，「那話不用跟楚楚說，男人之間的事，無需女人摻和進來。」

　　她妹妹是皇后，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不是間諜，更不是他爹手上的棋子。

　　存朝殿的氣氛陰沉壓抑，陽光都透不進來絲毫，直到從外走進一道倩影，才撕出一條縫隙，伴隨而來的溫暖，驅散了聞爭周身的陰霾。

　　他彎了彎唇角，看著那人一步一步的朝著自己走來。

　　「皇上怎麼……」

　　葉楚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陣大力拉進了男人的懷抱，脖頸處一片溫熱，卻是聞爭將臉埋在了她頸間。

　　呼吸重重，像是猛然松了一口氣，灼熱的氣息都噴灑在葉楚頸間。男人的情緒通過相觸的肌膚傳遞給葉楚，似無助，又似迷茫，說不清道不明。

　　許是慣性使然，葉楚抬手摟在男人後腦，輕輕摸了摸，帶著安慰。

　　這動作一做，兩人同時愣了愣。葉楚掩飾般的咳了兩聲，「皇上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沒有人回應，只有聞爭的呼吸聲清晰可聞，一下又一下的，由粗重逐漸轉為平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楚才聽他問了一句，「楚楚覺得做這個皇后難嗎？」

　　難，怎麼不難，被枕邊人利用，被愛人傷害，一腔真心錯付，明槍暗箭難防。深深宮牆，她在這裡丟了性命，失去一切，這還不算難嗎。

　　若是可以，若是可以，這個皇后她不當也罷。

　　只是這話她現在還不能說出口，不到時候，還不到時候。

　　葉楚臉上重新噙了笑，伸手把聞爭推開了些許，面上笑容看不出真情還是假意。

　　「這皇后風光，自然也是有萬分兇險，只要皇上願意護著臣妾，這難與不難，又有什麼所謂。」

　　聞爭又湊近她，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好，我護著你。」

　　「葉秦。」

　　高居上位的男人隨意的坐著，雙眼卻淩厲的像浸著冰霜。

　　哪怕沒有抬起頭，葉秦也能感受到巨大的壓力山呼海嘯般的向他襲來，心中充斥著不解，他認識聞爭這麼多年了，從未見過這般駭人的聞爭。

　　風雨欲來，帶著壓抑的平靜。

　　「臣在。」

　　聞爭起身，停在葉秦一步之遙的地方，」突厥來犯，朕派你去，一日平不了，你一日不許回京。「

　　一滴汗水順著葉秦的鬢角滑落，無聲滴在地上。

　　突厥擾境已經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邊境自有兵力鎮壓，算不上什麼大事，皇上卻偏要派他攻突，目的何在？是再容不下突厥，還是，單純的在針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