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安的情緒

「你去幫我沖十塊錢的網費。」何雲飛扭過頭雙手抱在鍵盤上，又一場比賽開始了。

我將口袋裡所有的錢都沖了進去，加上昨天的十二塊一共是二十塊錢，網管瞥了我一眼，不動聲色地收錢然後加時間，最後說道：「你沖多久他玩多久，除非等時間到了，他是不會下機的。」

我頓時後悔了，看來又要等不少時間，起碼一天之後何雲飛才會回學校幫我忙。

「飛哥，我給你沖了二十塊。」我苦著臉說道。

「幹的好！」何雲飛迷迷茫茫的雙眼忽然發亮，他這脾氣讓我心頭一動，馬上端起電腦前的煙灰缸幫他倒了，然後找網管借來了笤帚與抹布，將何雲飛的周圍打掃的一乾二淨，過程中何雲飛始終盯著電腦，時不時喊一聲‘做的好’，感覺就像是對我說的一樣，估計是錯覺吧，至於卓沖，他老早就加入了隊伍中與何雲飛開黑，兩人打的激烈異常。

忙活了一陣之後我終於把何雲飛所在的電腦桌周圍收拾的剛乾淨淨，這一片成為了網吧一處最為清涼風爽的所在，不少人都朝何雲飛這邊投來的羡慕的眼光，很少有人朝我這個本應該受到表揚的人看上兩眼，估計在他們心中，我只是個任人指喚的小弟，不值一提。

等這把遊戲打完之後，何雲飛疑惑地望向我問道：「你站在我身邊幹嘛？」

我的心一沉，仿佛跌倒了湖底，果然像我這種人沒人願意理會的，只是手中的工具罷了，我百無聊賴地走出了網吧，何雲飛繼續玩著遊戲，卓沖擦了擦鼻子目送我出門之後繼續與何雲飛一起開黑，再沒有跟我說上一句話，仿佛是把我當成了小丑一樣。

走在路上，我覺得所有人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隻流浪在街頭的髒狗，我沒敢回學校，早早地回到了家換了套新衣服，掛成條的衣服被我隨手甩在了垃圾箱裡。

父親這時候滿臉疲憊地回家倒頭就睡，中午為我做了頓飯過後又衝衝出門了，我嚼乾淨碗中的飯菜歎了一口氣將盤子洗乾淨踏上去學校的路，我走的很慢，心中很抵觸繼續在學校裡上學，可是想到父親那勞累的身影，我咬了咬牙，走進校門。

令我奇怪的是被搬在走廊的桌椅板凳不見了，當我懷著沉重無比的心情推開門的時候，砰的一聲與腦殼碰撞的聲響高高響起，班內一片寂靜之聲，丁凱捂著頭把眼睛瞪的就快要突了出來。

「我不是故意的。」我擺著雙手朝後退去，雖說我敢上了他的女朋友李青青，但是那也只是在暗地裡私下的幹，真正面對他的時候，建立起的那份自信早已不知被拋到了什麼地方，煙消雲散。

我不住地後退，想要拔腿而逃，可是丁凱在逼近了我一步之遙的距離之後冷哼一聲，什麼動作也不做地就離開了，擱在平時肯定要打我一頓，他的反常現象令我十分疑惑。

走進了三班，張耀武的大嗓門充斥著整間教室，他僅僅是瞟了我一眼就不再理會我的舉動，繼續跟其兩人打著撲克牌，胡濤偷偷拿眼瞅我，像是個賊一樣，在我看了過去之後立馬把頭扭開裝作看風景的模樣。

李青青不在教室，班上的其他人對我走進三班這一行動不管不問，連平日裡嘲笑我的人都在此刻閉上了嘴巴，他們越是這樣我心裡越是慌，暴風雨之前的平靜是最可怕的，誰都不敢說這不是丁凱的又一個針對我的整人計畫。

我忐忑不安地坐在位置上放下書包，拿出文具盒與鉛筆裝作寫作業的模樣，暗地裡卻是觀察周圍有沒有人在背後暗算我。其實我就算不寫作業也只有在班上睡覺，因為在班上沒人能和我說上話，沒有朋友的我只好找點事情幹以此來顯得自己不像個傻子似的呆坐著，可是就算是這樣平時裡還有人說我整天裝逼，下課的時候還寫作業，學習成績又不怎麼的，所以說我每天的壓力特別大。

寫了一會過後我突然發現了一件事情，這件事讓我的內心稍微有些起伏不定。剛剛在我坐下的時候貌似是穩穩當當坐在凳子上的，這次沒有人故意抽走我的凳子讓我摔在地板上。

並且我的桌子上特別乾淨，我放下紙筆蹲下身子朝桌子底下與凳子四周望去，一樣的乾淨整潔，抽屜裡面也是空無一物，沒有任何騷氣的味道。

要說平日裡在丁凱的號召下，我的周圍整個就是垃圾堆，就算是每天的特定的清潔也不會有人把我這裡打掃乾淨，所以我每次上學放學的時候都只能自己拿著掃把抹布將課桌周圍簡單打掃一下，當然免不了殘餘的臭味，可是現在......

一股清香直灌入鼻，拂動著我的毛細血管，弄得整個鼻子癢癢的，聞到這個香水味，我響起了李青青，她身上的味道與現在的這股清香一模一樣，難道說是她幫我打掃的。

我想到丁凱被我用教室門撞了一下還沒打我的反常現象，如同要吃了我一般的神色，心中一陣發顫，一幅幅景象在腦海中模擬浮現出來。

‘李青青早早地來到教室幫我打掃了桌椅板凳，並且噴上香水，結果被同樣早到的丁凱給發現了，然後在丁凱的威逼利誘之下，李青青交代了實際情況，我與她之間的地下情被發現了，丁凱被戴了綠帽子，我就是那個事發主人。’

我的背後一陣發涼，果然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嗎，班上人此刻沒有動手是因為沒得到丁凱的指示，因為從袁尚這裡就可以看出來，他已經忍不住了，攥緊拳頭朝我走了過來。

我縮了縮身子，就當做沒看見他的模樣繼續做著題目，手卻顫抖個不停，袁尚敢用刀砍老師，我相信只要老老實實地讓他打一頓，在不激怒他的情況下就不會被捅去醫院。

「袁尚！」張耀武把撲克牌一甩，站起身大聲喊道，他在朝袁尚使眼色，並且暴力地推開其他人，有好幾個都被他給推的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

就在袁尚舉起拳頭想要朝我腦殼砸下的時候，張耀武伸手攔住，他把袁尚拖走，距離我很遠的地方小聲說著話，不時還朝我望兩眼，似乎很忌憚的模樣。袁尚則是咬著牙齒，忍氣吞聲，使勁地砸了一下桌子。

這時候一個不長眼的人走路不小心撞在了袁尚身上，結果被正在火頭上的袁尚揪過去揍了一頓，我不敢再看下去，繼續裝作看書做題的模樣。

這時候李青青進了教室，我的心頭咯噔一聲，然後是狂跳，本以為事情會在她的到來而爆發，沒想到班上的人壓根就沒變化，李青青與我的目光對視在了一起，她的臉瞬間火紅滾燙，撇過臉與其他的女生聊天去了。

我現在很想過去問她到底有沒有向丁凱說昨天我把她上了的這件事，但是我不敢動，只要能好好待在這個班級上課我就心滿意足了。

直到上課鈴聲響丁凱還沒有回到教室，第一節課壓根都沒聽進去，腦子裡胡思亂想，到了下課結束老師剛走的時候丁凱還是沒有回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外班的學生，穿著一身藍黑色運動服裝，在門口諮詢了一陣子，頭排的同學指了指我，然後他笑著朝我招了招手走來。

在他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後，我發現張耀武的臉色變的很難看，幾乎都跨成了一張馬臉，袁尚的胳膊不斷地顫動，想上又不敢上的模樣，陳偉雖說是像以前一樣不冷不熱地坐在座位上學習，但是他還是偶爾朝我這邊撇上兩眼觀察著。

「你就是方躍？」來人問道，笑的很是陽光，我瞬間就被他給感染了，狂跳的內心慢慢放緩下去點了點頭。

「我的名字是沈佩，二班的，現在如果沒事的話麻煩你跟我出來一趟。」沈佩朝我伸出了手，沒有一絲敵意的感覺，我猶豫了一會，最終握在了他的手心，望向張耀武，他露出一副幾乎要吃掉我的表情。

當我忐忑不安地與沈佩即將走出教室的時候，張耀武動身了，滿臉怒意地迅速攔在教室前，袁尚把袖子高高編起，一副準備打架的姿態，陳偉領著三組的人目光冰冷地站在沈佩身後，胡濤一副探頭探腦的鬼模樣，遠遠地觀望著，充分演繹了一個群眾演員的修養。

「沈佩，你把丁凱怎麼了？」張耀武吐出一口氣說道，他沒有立即動手，說明這個沈佩在學校混的很好，至少與他是同一個等級的。

「沒怎麼，就是想讓他給方躍道個歉罷了。」就算是面對張耀武這種兇神惡煞的人，沈佩也是滿臉笑意，在我的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笑面虎’這三個字。

「丁凱是我的弟兄，都是圈裡混的，既然讓我張耀武知道了，你就不能無緣無故地朝他動手！」張耀武大聲吼道，站在一旁的袁尚終於忍不住了，他飛起一腳朝我踹過來，我沒敢躲開，就站在原地讓他踹，可是沈佩身體一動擋了過來，兩隻手擋住了袁尚的腳。

「方躍也是我的弟兄，他被欺負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通知一下我呢？」沈佩猛地將袁尚的腳朝前退去，袁尚身體晃了晃勉勉強強地站在原地，他雙目猛睜，大吼了一聲想找點面子，再次打了過來，可惜的是被張耀武皺著眉頭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