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昨夜東風驚坐起

「喵~」突然，貓大爺出現，跳到了男人身上，抓撓著他的身體，試圖阻止男人傷害楊玉環，可是，這又怎麼可能做到呢。貓大爺這一舉動反而惹惱了男人，讓他對自己心生殺意。人命都視如草芥，更何況是一隻貓呢。

「畜生！」男人抓住貓尾巴，把貓扔了出去，隨後拾起寶劍，從腰間把貓斬成了兩段。貓大爺全身的毛都被自己的鮮血浸染了，爪子朝楊玉環伸去，只是，不到一會兒，就無力地掉落在地上了。

「不要！」楊玉環痛哭道，只是，已經遲了，看著死不瞑目的貓大爺，她崩潰了，而危險，正降臨到她身上。

楊玉環害怕地閉上了眼睛，很奇怪的是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她疑惑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山地裡，而之前那兩個兇狠的惡徒，已經不見了蹤影。身上的疼痛和破爛不堪的衣服，告訴楊玉環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不！」她楊玉環，一身錦衣玉食，從來沒有遭遇過這樣的侮辱和難堪，不，這已經不只是難堪了。

「皇上！只要你現在下令殺了楊國忠，殺了楊貴妃！讓楊氏誅滅九族，老臣就帶領眾將領給你守住這江山！否則，便讓那安史二徒打進來吧！反正亡的是李氏的江山，與我等何干！」一個老態龍鍾的聲音突然響起。

楊玉環聽出來了，這是當朝老將軍哥舒翰的聲音，隨後，便聽到將士們附和的聲音。楊玉環躲藏在粗壯的樹幹下，看到遠處一片黑壓壓的人群，只見唐明皇站在眾將士中間，眼神悲哀地看著眾人。此刻，他已不是意氣風發的唐明皇，只是一個困獸猶鬥的破落皇帝。

「殺了楊國忠！殺了楊玉環！」整齊劃一的聲音裡，是對當朝宰相和楊貴妃的深惡痛絕。

楊玉環這才想起來那些自己忽略了的細節。她楊玉環，是背負著駡名、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在她的有意縱容和皇帝的包庇下，兄長楊國忠成了權傾朝野的宰相。禍亂朝綱，顛倒黑白，為富不仁……所有一切壞人應當做的事情，他們楊家都做盡了。最終，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是了，這個地方，正是馬嵬坡，她的歸處。所以，只要自己死了，就能還給天下一個太平，還給四郎一個正常的朝綱吧。至於楊家，自己是管不了那麼多的。既然兄長不聽自己的勸誡做出那樣人神共憤的事情，就要有如此下場的覺悟。

「娘娘怎麼睡了這麼久啊？」突然，楊玉環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眼前的一切又被黑暗吞噬，伸手不見五指。

眼前閃現過一道白光，楊玉環朝著那移動的白光跑去，那白光，越來越近了……

「娘娘，你終於醒了！」小雅看到楊貴妃醒來，終於松了一口氣。

楊玉環疑惑地看著小雅，她記得，自己剛才看到，小雅跟在其中一個將軍的身後，穿著華貴的衣服，眼睛裡盡是諷刺和報復。在小喵死了之後，她還趁機拿起一把劍在它的身上插了幾下，而自己，卻是只能無能為力地看著。想起這，楊玉環只覺得全身發冷。

隨後，楊玉環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她記得自己穿的是一件紅色的衣裳，頭髮也是披散著的，在遭遇過那種事情之後，全身沒有一塊皮膚是完好的，而現在，卻沒有覺得身體有什麼不適。

「喵~~」聽到這聲貓叫，楊玉環如遭雷擊，低下頭去，正看到小貓躺在自己的腳邊，擔憂地看著自己。小貓沒有死！

可是，之前自己經歷的又是什麼呢，只是夢嗎？可是這個夢也太真實了！

「小雅，現在是開元755年嗎？」

小雅莫名地看了她一眼，「回娘娘，如今是開元754年，」娘娘這是怎麼了啊，要趕快請御醫來看一下。昏睡了一整天，結果醒來便說著胡話。

楊玉環瞪大了眼睛，754年……她的腦袋更疼了。「讓我一個人靜靜，」說著便抱著貓大爺，赤著腳走了出去。只有抱著貓大爺，她才感到心安。

小雅反應過來還沒有給貴妃娘娘梳洗的時候，她已經走遠了。只得在原地懊惱地跺腳。

走到一處小閣樓裡，楊玉環不安地踱著步，「是真的嗎？夢裡的是會發生的嗎？」不過片刻，楊玉環的臉色就蒼白得沒有血色。

「喵……」貓大爺伸出爪子，放在楊玉環的肩膀上。看來，丫頭記起了夢裡的東西。

「小貓，你也知道的是不是？」楊玉環輕聲問道，不知怎麼的，她今天就能明白貓大爺的意思，這是上天的旨意嗎？

「我夢裡所見到的，都是未來會發生的事情，是不是？」

「喵……」是的，你會死得很慘，你和你的四郎，終究也只能陰陽相隔。而我這只尊貴的貓，卻會被亂刀砍死，痛死了！

「小貓，」楊玉環輕輕地撫摸著貓大爺的頭，「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遭遇那樣的事情！」她的小貓啊，她唯一在乎的東西。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值得她楊玉環維護，那一定就是小貓了。親情嗎？她那利慾薰心的兄長，一心只把她當做平步青雲的階梯啊。愛情嗎，在帝皇面前，自己的皮囊不過是過雨雲煙。

既然都是要死的，那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麼區別呢。終於，有一次能為自己做主了。可是，唯一放心不下的小喵喵，到底要怎麼安排才好呢，可真是費神啊。雖然聽說貓有九條命，可楊玉環害怕關鍵時刻神明不會顯靈，那她的小喵喵也只能慘死於賊人的亂刀下，這可萬萬不行！

「喵喵~~」你要幹什麼，愚蠢的人類！本大爺不許你擅自主張拋下我！貓大爺第一次心慌了，它迫切地想要做點什麼，可是，它只是一隻不會說話的寵貓，除了眼睜睜地看著災難的降臨，它什麼也做不了。多吃兩條魚吧，吃了自己就能知道怎麼辦了！

昨夜的狂風暴雨，好像沒有產生什麼作用，宮人們照常該吃吃該喝喝，該勾心鬥角的繼續勾心鬥角。

「娘娘，奴婢伺候得您不好嗎？你為何要趕我走！」小雅抱著包袱，跪在楊玉環面前哭哭啼啼地說道。

看著這張梨花帶雨人畜無害的臉，楊玉環心裡卻在發寒，她怎麼也不明白情同姐妹的小雅為何會背叛自己，難道她們之間的情誼，還比不上一個男人的花言巧語麼？為了減少一個隱患，楊玉環只好把小雅趕回楊府去，到時候，在楊府會發生什麼事情就不是自己能說的了。

楊玉環搖了搖頭，從貴妃椅上下來，緩緩走到小雅面前，「小雅，你錯怪我了！」楊玉環眼神複雜地看著小雅，摒退了其他宮人，彎下腰悄悄地小雅說道：「小雅，我把你送回楊府去，是有原因的。」

隨後，便把自己編好的措辭說給小雅聽，「我打聽到我那惡毒的嫂嫂想要侵佔娘親生前為我積攢的財產，除了你，我沒有信任的人，所以，只能委屈你到楊府待著，待我把財產轉移出來以後，你再回到我身邊。」

小雅羞愧地低下頭，「娘娘，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小雅抹了一把眼淚，「你放心，小雅這就出宮，絕對會守住您的東西，不會讓那惡婆娘占了去！」說著便站起來，大義凜然地往外走去。

貓大爺嗤之以鼻，這樣明顯有漏洞的藉口也信啊！果然是愚蠢的人類，智商堪憂啊。

待只剩下自己稍為信任的宮人之後，楊玉環便著手安排一些‘後事’，想到在夢中看到的小貓淒慘的下場，她的心就紮根似的很疼。

「喵~~」楊玉環知道，小貓在表達自己的不舍。

「小喵，你和其他小喵們去一座山頭居住吧，等著我，我會來找你們的。」後面一句話只是誆貓大爺的，只是楊玉環沒有想到，後來她真的永遠地陪伴在貓大爺身邊了。楊玉環考察了多個地方，終於選定了之前她和唐明皇一起去狩獵的地方，那一次，他們兩個人去，因此那個地方也就沒有人知道。

貓大爺作為一隻具有七情六欲的貓，經歷了很多次發情期，作為一個稱職的貓主人，楊玉環自然是給貓大爺安排了交配的母貓，因此在貓大爺不知道的角落裡，它的子孫已經遍及整個長生殿了！

「不知娘娘深夜喚老奴來此有何事？」皇宮第一總管太監高力士此刻跪在楊玉環下方，不動聲色地問道。

直到高力士腿都跪麻了，楊玉環才走下去，跪在他面前。

「娘娘，你這是做什麼？」高力士嚇了一跳，向後挪了一步。

「高總管，這宮裡，我能信得過的人，也就只有你了！眼下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請您幫忙……」

馬車在黑夜中踽踽前行，駕著馬車的，是當朝第一太監高力士，沒想到自己作為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居然有一天淪落到當馬夫的地步！而那馬車裡的尊貴客人，只是十幾隻養尊處優的小貓。

行駛了一天一夜之後，馬車終於到達楊貴妃所說的地方。高力士把貓們一隻一隻地抱下馬車，放到山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