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江明那只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他難以置信地回頭，當看清來人時，囂張的氣焰瞬間熄滅，立刻換上了一副諂媚又驚恐的表情。

「墨……墨總？」

墨裴行甚至沒給他一個正眼，他掃過地上狼藉的酒杯碎片，最後落在了江明那只被廢掉的手上。

「御寶閣的規矩，什麼時候輪到江家的人來破了？」

他的語氣平淡，沒有絲毫起伏，卻讓江明整個人抖如篩糠。

「不……不是的，墨總，我……我只是跟這位小姐開個玩笑……」

「玩笑？」墨裴行終於側目，淡聲道：「把手伸到我客人面前，也算玩笑？」

江明大腦「轟」地一聲，徹底空白了。

他的人？

這個戴面具的女人，是墨裴行的人？

一旁的白雪柔也愣住了，她親暱地挽著墨裴行的手臂，有些不解地撒嬌：「裴行，你認識她們？」

墨裴行沒回答，只是冷眼看著面如死灰的江明。

「叫保安，」他對身後的助理吩咐，「告訴江家，讓他們來領人。」

「是。」助理立刻去辦。

很快，兩個身材高大的保安一左一右架住江明，江明那條脫臼的手腕無力地垂著，疼得他冷汗直流，卻連一聲都不敢再吭，就這麼被拖了出去。

一場鬧劇就此收場。

墨裴行這才將視線轉向蘇清染，帶著探究和審視打量她。

她剛才捏碎江明手腕時，那種利落和冷酷，絕不是普通女人能有的。

「手段不錯。」他開口，聽不出是褒是貶。

「多謝墨總解圍。」蘇清染聲音清淡，聽不出情緒。

她對墨裴行忽然過來解圍感到意外，但更多的，是警惕。

心思百轉間，蘇清染下意識側了下頭。

就是這個不經意的動作，讓她頸側一覽無餘地暴露在燈光下。

墨裴行本欲轉身的動作停住了。

這個女人的頸側，有一顆極小的、殷紅色的痣。

墨裴行的瞳孔，在看到那顆痣的瞬間，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

他記得這顆痣。

新婚夜，那個女人低頭簽字時，他曾不經意地瞥見過，在她同樣的頸側，也有一顆一模一樣的紅痣。

一個荒唐至極的念頭，毫無預兆地閃過他的腦海。

但立刻就被他否決了。

怎麼可能。

一個醜陋土氣，一個強大神秘。

她們之間找不出任何共同點。

也許是巧合，但這顆痣，卻像一根細小的刺，深深扎進了墨裴行的懷疑裡。

蘇清染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凝視，她不動聲色扭過頭，長髮恰好垂落，遮住了頸側。

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了。

白雪柔敏銳地察覺到墨裴行的失神，她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卻只看到那個女人戴著面具的側臉，沒什麼特別的。

「裴行？」她柔聲喚道。

墨裴行回過神，壓下心底那份莫名的煩躁，他看著蘇清染，鬼使神差地問出了一句。

「這位小姐，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這句話一說出口，俗套得讓他自己都覺得好笑。

徐小小在一旁，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餘光緊張瞥向蘇清染。

蘇清染卻只是唇角勾起一抹興味的弧度。

她抬起頭，迎上墨裴行探究的視線，聲音裡帶著幾分懶散的笑意。

「墨總搭訕的方式……還真是別緻。」

她的語氣輕飄飄的，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反而把問題拋了回去。

徐小小馬上反應過來，她上前一步，擋在蘇清染身前，毫不客氣地回敬。

「就是，您這開場白未免也太老套了。想認識我朋友，好歹換個有新意的說法啊。」

蘇清染眼中帶了幾分戲謔，揶揄說：「其實也有很多人都這麼說過，也許是我長了一張大眾臉吧。」

墨裴行：「……」

又來了，這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他的眉心擰成一個川字，看著眼前這個滴水不漏的女人，心中的疑竇不但沒有消散，反而更深了。

「拍賣會要開始了，我們就不打擾墨總了。」

蘇清染沒再給他繼續盤問的機會，拉著徐小小，轉身走向拍賣廳的內場。

墨裴行站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挺拔利落，沒有絲毫留戀。

「裴行，她們到底是誰啊？太沒禮貌了！」白雪柔不滿地搖晃著他的手臂，試圖將他的注意力拉回來。

墨裴行回神，安撫般拍拍白雪柔的手：「我們也去包廂吧。」

話是這麼說，但墨裴行腦中依舊反覆回放著那顆紅痣，和兩張截然不同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