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見吾妻，動了殺心

春光透過枝葉的縫隙，在白牆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風過林梢，草葉如雨，紛紛落在交織的白裙墨衣。

雲鶯愣愣地看著身下的男子，春日的暖陽勾勒著他的輪廓，鋒利張揚的眉眼似星宿辰光。鼻樑高挺，清姿玉貌，矜貴俊美的臉上，因她的突然闖入而泛起茫然之色，那雙黑沉沉的深情眼，也湧出了細碎的光。

「裴止？」

雲鶯脫口而出他的名字，臉上寫滿了驚愕。

皇廷司指揮使裴止，也是當朝首輔張為的爪牙，京城人人皆知的「玉面閻王」！

此人布衣出身，靠著狠辣手段，僅僅八年便殺到指揮使的位置。

前世齊氏皇族和張首輔依靠他屠盡異黨，皇位穩固後又想將他除去。

新帝登基那年，整個皇廷司被連根拔起，屍骸遍地，血流千里。而裴止也死在了亂箭之下，頭顱被懸掛在城門，以警世人。

這般陰森可怖的人物，從未與雲氏有任何交集，又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裴止微微眯眸，寒星點點的眸子緊盯著眼前的人。

是個漂亮的小女子，看著不過十三四歲，臉頰灰撲撲的，卻也掩蓋不住傾城姿色。

烏髮雪肌，黛眉下眼睫如鴉羽濃密，杏眸水光瀲灩。小臉俏麗生嫩，好像一掐就能擠出水來。

此刻她正盯著他，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那脫口而出的名字，更是令裴止不禁眉角一挑。

「刺客朝這裡來了，快追！」

急促的腳步聲正朝著此處接近，裴止眸光微閃，捂住了雲鶯的嘴，將人反壓在身下。

「噓！」他垂眸，低沉含笑的嗓音不難聽出警告的意味，「別說話哦。」

雲鶯背脊一涼。

她咬著下唇，杏眸溢出了汪汪水汽，看著可憐至極，又毫無攻擊力。

裴止與她對視著，眉眼彎起，那雙深情眼似暗夜星穹，溫柔得令人沉溺，也讓人忽視了他的笑意未達眼底。

外面身影攢動，聲音悉索，透過枝葉的縫隙傳了進來。

「人呢？我親眼看見他往這邊來的！」

「再仔細找找，不能讓他逃出去！」

「動靜小一些，今日府裡來了貴客，不可聲張！」

說話聲隨著腳步遠去，裴止撤了手，正欲起身，忽然又來了一群人。

雲鶯一驚，趕緊拽住了裴止的衣領，將人向下一壓，同時眼疾手快地反捂住他的嘴。

「別動！」

裴止：「……」

「世子，鶯鶯也是一時糊塗，您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

「唉，也是怪我。鶯鶯的生母去世得早，她現在變成這樣，我這個當繼母的也有責任。」

「要是鶯鶯真的做出對不起世子的事，鄴親王府想要退親，我們也是完全理解和支持的……」

隔著幾叢綠竹，不遠處的長廊上走來了一群人，隱隱還能聽見繼母孟氏煽風點火的聲音。

雲鶯不禁冷笑，心道孟氏母女還真是鐵了心想毀了她和齊晏的婚約。

不過這一次，不用她們動手，她也絕對不會再嫁給齊晏。

「多謝夫人，我只是擔心鶯鶯會做出傻事。」

溫柔低沉的輕嘆隨風傳來，在雲鶯心中激起了千重駭浪。

這是……齊晏！

她前世的夫君，今生的仇敵。

目光越過重重綠影，越過凌亂的人群，雲鶯盯著那為首的那道挺拔的背影。翻湧的恨意幾乎要溢出言表，貝齒緊咬著下唇，在唇瓣上留下了一道殷紅的痕跡。

裴止垂眸看她，眼波一轉，沉沉黑眸泛著難以捉摸的幽光。

「雲九娘子抱夠了嗎？」

慵懶清磁的嗓音像一把勾子擦過耳畔，雲鶯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外面的人不知何時已經離開，遂趕緊撤手。

裴止也即刻起身，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襟，舉手投足帶著一絲殘忍的矜貴。

雲鶯深呼吸幾個回合，壓下了亂了的心跳，抬頭看他的眼神帶著忌憚與警惕。

「裴大人怎會在此？」

裴止意味深長地打量著她，「九娘子確定想知道？」

「我不想知道！」唯恐這狗賊殺人滅口，雲鶯立馬道，「我今日權當沒看見裴大人！」

「可我想知道，」裴止喉結一滾，眼中蘊著危險的寒芒，「你我素未謀面，你如何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