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月妃醒悟

漆黑夜色裡，有個嬤嬤過來開門，神色詫異而驚喜：「嘉悅公主……」

嘉悅被她領進屋，入目便是一個神色溫婉的女子。

她穿著一身布衣，破舊的衣衫上還打了補丁，坐在桌旁，藉著燭火微弱的光眯著眼睛繡著手上的花樣，容色清麗，卻有透著幾分滄桑。

她沒有抬頭，聲音卻很溫柔：「桂嬤嬤，是誰來了？」

原主殘留的情緒讓嘉悅鼻頭一酸，她解開黑色斗篷，跪倒在地：「嘉悅不孝，如今才來與母妃相見。」

繡花的女人便頓住了，她緩緩抬頭，又是驚訝又是欣喜，連忙放下手上的繡棚，無措地過來扶她：「嘉悅，你怎地突然來了？桂嬤嬤，快，給嘉悅倒杯水。」

桂嬤嬤高興地「誒」了一聲，連忙跟著去忙。

嘉悅就著她的手坐在圓凳上，卻一下沒坐穩險些摔下去，她嚇了一跳連忙扶住桌子，結果桌子也是歪的，她一扶竟然要倒了！

月妃也俏臉微變連忙扶住她，著急地扶起她上下查看:「是我沒注意，這個凳子腿是壞的，你沒事吧嘉悅？」

嘉悅低頭看了一眼，桌子、還有那些凳子，幾乎都是壞的，用了石頭或者幹草墊著，冷宮之中，竟然連個桌子板凳也沒有好的。

看著她小心的姿態，嘉悅心中一酸，握著她的手低聲道:「母妃，我沒事。」

月妃這才松了口氣，眼底愧疚:「我和桂嬤嬤都不會修，你放心，我過兩日就去找人來修，你下次……」

說著她又停了下來，有些尷尬道:「瞧我，說的什麼話，你今天來看母妃，母妃已經很高興了。」

她這是覺得，自己今天來了之後便不會再來了。

嘉悅心中更是複雜，握著她的手一緊，道：「女兒想母妃了，想來見見母妃，今後只要有機會，女兒便會來見你。」

月妃驚喜不已，又有些無措，女兒長大了，變化太大了，還說會來看自己。

她一邊高興，一邊又有些擔憂：「你來見我，你父皇……」

提到皇帝，她的目光都暗淡下來，又竭力忍著心碎，把話說完整了:「你父皇會不會怪你？」

嘉悅俏皮地勾住她的小拇指：「咱們母女說私房話，父皇怎麼會知道。」

也就是說，皇帝不知道她來看自己的事。

一時間，月妃不知道是放心還是傷心，摸了摸她的頭：「你呀。」

嘉悅陪她寒暄了會，這才站起來道：「女兒得回去了，否則皇后的人見女兒不在寢殿，定會……」

她咬唇佯裝害怕，又很快褪下拔下頭頂金釵道：「宮裡的奴才都是些爛心肝的，女兒今日出門匆忙，戴的首飾少，您先將就用著，等過幾日女兒再想辦法來見母妃，夜裡繡花傷眼，日後不要繡了。」

關心的話就在耳邊，月妃卻敏銳地察覺到不對，擔憂道。

「皇后的人會對你怎麼樣？不是說皇后待你們兄妹三人極好嗎？」

來了。

嘉悅眼底閃爍，面上卻十分悽然地笑了一下：「皇后自然待我們千好萬好，不愛學的東西，便縱容我們不再學，不喜歡誰，便教我們將人打死或驅逐出宮，宮人們只喜歡琳琅，我有時都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公主……」

她聲音茫然，月妃萬萬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本來聽說皇后待孩子們好，她也就安心了，決定在這冷宮了此餘生，可此時女兒口中所說與她聽說完全不同！

是、是她疏漏，皇后慣會偽裝，否則自己此刻怎麼會在冷宮？

月妃心口劇痛：「是母妃對不起你、母妃對不起你！」

嘉悅看得鼻頭都酸了，可為了計劃，她強忍心軟繼續道：「我時常羨慕琳琅有母後哥哥寵愛，但我見到母妃你過了開心，其他都不算什麼。」

說到後面，她露出一個軟和的笑容，月妃一時更是心痛難忍。

嘉悅看火候差不多了，不再說了，而是看了眼天色，驚得站起來道:「母妃，我得趕快回去了，否則若是被人發現就糟了。」

說著，她匆忙穿上黑斗篷就走了出去。

月妃只能忙不迭地幫她，看著女兒小小的黑色背影，單薄至極。

一行清淚從她臉頰滑下，想到曾經深愛的那個人，她慢慢捏緊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