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顧子卿

　　柳月兒跟碧綠前後腳離開。

　　素玉站在屋裡，內心絕望。

　　屋內的燒火爐裡，僅剩的最後一塊炭火也燃燒殆盡。

　　窗外一陣風吹過，最後一縷微弱的火焰搖曳片刻，徹底熄滅。

　　屋子裡一寸寸冷了下去。

　　床上的女人忽然嚶嚀了一聲。

　　素玉快步走過去，姜晗茵昏睡中發出微弱的低吟，「水、喝水……」

　　「小姐，你等一會兒，我這就去找水……」

　　素玉起身，去桌子上找到茶壺。

　　可裡面空空如也。

　　這院子裡，唯一的水源就在屋外的水井中。

　　屋內又沒有炭火，不能燒熱水。

　　素玉急得哭出來，「怎麼辦，沒有熱水、沒有食物……小姐她還病重。」

　　「素玉是個廢物，小姐需要人幫助的時候，不能幫她。」

　　「楚、楚鄞州……」

　　姜晗茵睡夢中發出細弱的囈語。

　　素玉猛地一激靈，對，還有楚大人。

　　楚大人一定不會看著小姐死去的。

　　素玉看了眼床上昏睡的女人，最後一咬牙，拔腿跑了出去。

　　「侍衛長大人，我家小姐生命垂危，我今天必須要出去這院子。」

　　「你不讓我出去，我就死在你們面前！」

　　素玉跪在院子門口，拔出髮間的木簪，刺向自己脖頸，威脅門口的侍衛長。

　　楊護衛皺眉，剛剛方大夫已經來過一趟。

　　而且明確告知，院內的姜小姐並無大礙。

　　現在，這丫鬟又來這麼一出。

　　任誰看著，都覺得這丫鬟是別有用心。

　　楊護衛皺眉，「素玉姑娘，你別這樣。以後姜小姐要是醒過來了，她也不好做。」

　　素玉卻下定決心。

　　心一狠，就將簪子刺進脖子裡。

　　一抹血痕從她玉頸中現出，她目光堅決，「侍衛長大人，我求您，讓我見見首輔大人。」

　　侍衛長瞳孔一縮，更是皺緊了眉。

　　「素玉姑娘，您何必呢？」

　　首輔大人將她們安排在這最偏僻，最逼仄的院落裡，就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他們這些侍衛，又怎麼會給首輔大人徒增困擾呢。

　　素玉見他還是不留情面，心中一狠。

　　她抓起地上的一把塵灰，朝守衛撒過去。

　　楊護衛抬手一擋，素玉抓住機會，立即飛奔離開。

　　她沒有直接離開院子，而是調轉方向，朝牆角一側的狗洞鑽進去。

　　「素玉姑娘！」

　　楊護衛幾個大步追上去，素玉卻已經鑽到牆角另一側。

　　他看向門口的侍衛，發號施令道：「立即去追，留下活命。」

　　「是！」一眾侍衛快步離開。

　　楊護衛則是腳尖微點，飛身越過牆壁，來到牆壁另一側。

　　跟上素玉的身影，幾個縱躍就追上去。

　　他拔出手中長劍，劍尖從身後直指對方心窩。

　　他手中長劍只要再靠近一寸，就能將對方捅個對穿。

　　「素玉姑娘，你逃不了的，放棄吧。」

　　素玉心死如灰，正要放棄時，兩人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清越的聲音。

　　「是嘛，我看不一定吧。」

　　楊護衛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站立一個一身錦衣的男人。

　　對方長身玉立，烏髮白袍，衣袂翩翩，單手執劍。

　　劍刃正好抵在楊護衛的脖子處。

　　素玉看到那個男人時，眸光一亮，面上是絕處逢生的喜悅。

　　「顧公子！」

　　「顧公子？」楊護衛背對著男人，他看不清那人面容，聽到素玉的稱呼，低頭沉吟了片刻。

　　腦中忽然閃過一個人影來。

　　「是你？顧子卿？」

　　如今的太醫院掌事，御醫世家顧家的嫡出長子，京城裡數一數二的天之驕子。

　　除此之外，他還是姜晗茵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朋友。

　　楊護衛內心震動。

　　傳聞中的顧子卿，不是最克己復禮，遵規守矩嗎？

　　他竟然私闖首輔大人的府邸！

　　這人到底把大人放在哪兒？

　　就在這時，院子裡的守衛全都趕到。

　　看到眼前的場面，所有人都驚在原地。

　　「楊、楊護衛……」

　　眾人戒備地看著那白衣男人，心裡猜測這人的身份。

　　對方究竟是什麼來路，竟然能把刀架在首輔大人的貼身侍衛脖子上。

　　顧子卿眉目微斂，道：「楊護衛，我得要抓緊時間，所以對不住了。」

　　他話落，手起刀落。

　　一掌劈在楊護衛後腦勺，對方立即就暈了過去。

　　一旁的守衛看到他動作，紛紛對視一眼，全都警覺地抽出長劍防禦。

　　顧子卿解決掉楊護衛之後，隨後飛身躍起，跳入戰局。

　　他身輕如燕，長劍揮舞。

　　劍光如流星在空中閃現。

　　不過須臾時間，那些守衛就倒地不起。

　　素玉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盯著倒成一片的守衛。

　　素玉憂心問道：「顧、顧公子，他們都死了？」

　　她的初心只是想救小姐，可從來沒想過要害人。

　　顧子卿收回長劍，道：「我只是挑斷了他們的麻筋，點了他們的昏睡穴而已，等過一段時間，他們自會醒來。」

　　素玉拍著胸膛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顧子卿隨後看向素玉。

　　「晗茵她怎麼了？」

　　他剛剛過來時，潛伏在暗處，聽到素玉在跟楊護衛求情，似乎是因為姜晗茵出了什麼事情。

　　素玉忙道：「顧公子，你來得正好，快救救我家小姐吧！」

　　素玉一想到院子裡還在昏睡的小姐，就胸口沉痛。

　　立即帶著顧子卿進了內院。

　　因為關乎姜晗茵的性命安危，素玉也考慮不了太多男女大妨，直接帶顧子卿來到了姜晗茵的臥室。

　　「顧公子，我家小姐從天黑後就發燒了，一直燒到現在，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在門口求楊護衛。」

　　顧子卿站在床前，看到躺在床上，臉色白得接近透明，一臉虛弱的女人。

　　他瞳孔微微顫動。

　　不過幾個月不見，他惦記的女孩，臉頰就消瘦了一圈。

　　「子卿哥哥……子卿哥哥……」

　　床上，姜晗茵仍在囈語。

　　不知道夢到什麼，她皺著眉，面色痛苦，雙手在虛空中探索著，似乎要抓到什麼。

　　顧子卿內心像是被人用力拽了下，雙眼通紅。

　　他邁步上前，握住那雙揮舞的小手，緊緊握在手心裡。

　　「晗茵、晗茵，子卿哥哥來了，子卿哥哥來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