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談個交易如何？

論家勢，東方月白是北涼身份尊貴的小公爺。

論樣貌，東方月白的那張臉足以顛倒眾生。

若不是他常年流連煙花之地，花名在外，愛慕他的人怕是要從北涼排到盛唐了。

曾經的蘇澄映同樣萬分鄙夷東方月白，不過就是仗著家勢好，皮囊好的一個紈絝罷了。

但是現在想想，蘇澄映卻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從她嫁進國公府的那一刻，大皇子便絞盡腦汁的想要藉助她打通與國公府的關係，但卻遲遲不見任何的效果。

一直到東方月白病死，大皇子才透過蘇蓁蓁的牽線引大夫人的兒子入局，後同北涼二皇子勾結。

試想，一個能將大皇子拒之門外多年，又不露聲色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是個酒囊飯袋的草包？

東方月白見蘇澄映一直盯著自己的臉沉默不語，倒也不惱火，不疾不徐地又道，「夫人如此大費周章的把我引出來，難道就是為了與我四目相對的？」

今日蘇澄映鬧出的動靜著實大了一些，才剛進門便與府中所有人為敵，東方月白並不覺得蘇澄映的智商有問題，唯一的可能就是在逼他出面。

蘇澄映回神道，「所以小公爺是來殺雞儆猴的？」

東方月白端起面前的茶盞輕輕一抿，「儆猴何須殺雞那麼麻煩。」

與此同時，院外傳來的嘻嘻索索的腳步聲，是值夜的下人們。

「我剛剛見小公爺回來了，瞧著臉色可不怎麼好。」

「那盛唐公主何其囂張，才剛進門便得罪了府裡的各位主子，小公爺此番回來，必定是要訓斥的。」

「可我聽聞小公爺已經走了啊。」

「府中誰不知咱們小公爺性子軟，脾氣好，盛唐公主那般不好相與，定是小公爺與她不歡而散了唄……」

院外的議論聲，漸漸遠去。

蘇澄映看著坐在椅子上唇角掛著淺笑的東方月白，冷汗更甚。

想要教訓蘇蓁蓁她有的是辦法，之所以挑選最為囂張的姿態，確實是想要逼迫東方月白露面。

畢竟，蘇澄映既是嫁進來便是東方月白院子裡的人，若東方月白若不想與她‘同流合汙’就必須要出來與她見面解決問題。

其實，蘇澄映就是想要親眼看看，東方月白的手段。

卻沒想到，這男人不費吹灰之力便將自己給摘了個乾淨，順便還保留了自己‘無能’的美名。

估計明日整個府邸的人都會知道，他半夜而歸，與她戟指怒目，隨即揚長而去。

蘇澄映說，「你就不怕我將今晚的實情說出去？」

東方月白笑了笑，「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外人的話。」

所以，這就是他沒有在她面前偽裝的原因？

蘇澄映覺得，東方月白此人，或許比她想象的還要可怕。

可惜，上一世的她沒有好好接觸過他。

好在，如今的她有的是時間。

「東方月白，我們談個交易如何？」

只有跟他站在一起，才有翻盤的可能。

東方月白悠悠放下茶盞，就這麼與蘇澄映四目相對，半晌才勾唇譏笑道，「一個能把自己親妹妹推出來擋槍的人，又有什麼誠信可談。」

看樣子，今日在府裡發生了什麼，他早已瞭如指掌了。

蘇澄映並沒有解釋，只是看著他又道，「合作講的是利益，只要對你有利，我是怎麼樣的人，又何你有什麼關係？」

東方月白再次選擇了沉默。

蘇澄映看著再次將自己隱藏進黑暗之中的男人，哪怕早已疲憊不堪卻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畢竟這位是真的不好打交道。

她單刀直入，他卻根本讓人猜不透心中所想。

驀地，東方月白忽然站了起來，欣長的身姿在月光下拉出了一個長長的影子。

「夜深了，夫人還是早些休息的好。」

語落，轉身欲行。

蘇澄映盯著他的背影卻道，「若我休息，誰又能保你的命？奪回屬於你的東西？」

北涼帝子嗣眾多，奈何皇后膝下無子，為爭奪太子之位，北涼皇室早已陷入明爭暗鬥的狀態。

其中呼聲最高的，便是劉仁貴妃所出的二皇子。

國公府續絃大夫人的親外甥。

想上一世，大夫人劉氏可是沒少在暗中幫劉仁妃建言獻策，這些年二皇子拉攏官員穩定地位的銀子，也都是出自這位劉氏之手。

而劉氏手中的那些店鋪和銀子，全都是東方月白生母所留下的嫁妝。

東方月白腳步一頓，漆黑的眸子裡一抹驚愕一閃而逝，片刻後轉身，如同一隻在夜晚之中尋覓獵物的豹子般，一步步朝著蘇澄映而來。

待站定她面前時，他微微俯身，似笑非笑的呼吸聲，輕拂著她的耳廓，「打探我？」

蘇澄映被他吹拂的耳根發燙，從來未曾與男子這般親近的她，心臟跳的失了頻率，但她卻沒有選擇閃躲，側頭看著那線條流暢的側面說道，「跟我交易，你的東西我來要，你的命我來保。」

蘇澄映想，東方月白並非沒想過爭，但暗中輔佐北涼五皇子，早已讓他殫精竭慮，他的身體到底是無法兼顧那麼多。

而這些，現在都將是她的籌碼。

「夫人倒是聰明，懂得空手套白狼這個道理，只是可惜了，我沒興趣陪夫人玩鬧下去。」東方月白一聲低笑劃過唇邊，抬手摸了摸蘇澄映的發頂，猶豫在對待一個口說大話的孩子一般。

蘇澄映一把打掉頭頂上那溫熱的手心，仰頭道，「我會讓你看見我的誠意。」

東方月白看著自己被打掉的手，倒也不惱，「舟車勞頓，夫人早些歇息吧。」

蘇澄映望著東方月白離去的背影，一直等他徹底消失在門口，才倒回到了床榻上。

閉眼之前，她滿腦子想的都是一句話，跟這人打交道，簡直比上戰場還累。

意識朦朧之際，蘇澄映夢到了上一世。

那時的她聽聞大皇子召喚，急急地想要迴歸盛唐，是東方月白阻攔在了她的面前。

可惜那時蘇澄映早已深陷泥潭，又哪裡聽得進去任何？

但他的好意，便是她欠下的情，終是要還的。

這是一場交易，也是她的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