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偷

　　到底是第一次自己出遠門，張玉蓮給趙海棠煮了些地瓜帶著路上吃，又把人送到村口，才依依不捨地看著趙海棠搭牛車離開村子。

　　要去羅河村，還得坐半個多小時的火車。她買了張硬座票，還來不及看看這個年代的鎮子，就坐上了火車。

　　這年頭，為了省錢，很多人都選擇站票，過道上也是擠擠攘攘的，趙海棠費了好大勁才找到自己的座位。

　　她旁邊坐著個抱孩子的女人，瞧著還挺面善。

　　那孩子也不怕生，看到趙海棠就沖她咧開嘴笑，她沒忍住，跟著逗弄起那小娃娃。

　　突然她就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勁。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個精瘦精瘦的男人，一雙老鼠眼時不時地瞥向她的背包。

　　她把包摟在懷裡，生出了幾分警惕。

　　那男人卻沒有離開，反而故意往她旁邊蹭，好幾次都撞到她身上。

　　趙海棠心裡一聲咯噔：她這是碰上偷兒了！

　　她定了定心神，好在她多長了個心眼，剩下的錢都貼身放著，包裡就只有張玉蓮用布塊包著的紅薯。

　　男人見趙海棠沒有反應，動作越發大膽，掌心翻出塊刀片就要往她布袋上割。

　　趙海棠眼疾手快，直接抓住男人的手腕，起身惡狠狠地盯著他：「小偷，他是小偷！」

　　男人動作也快，俐落地把刀片揣了起來，扯著脖子嚷嚷：「你瞎說八道什麼，我好好地坐個火車怎麼就成偷兒了？好好的姑娘家，怎麼還訛人呢！」

　　「我沒瞎說，你壓根就不是這節車廂的人，是半道兒過來的。你見我一個姑娘家，就想著從我這下手！」趙海棠的話擲地有聲。

　　旁邊立馬有人附和：「瞅著確實有點面生。」

　　「叫乘務員叫來對對票不就曉得了。」

　　「就是就是。」

　　……

　　附和的聲音越來越多，一個個也都把大包小包攥的死死的。

　　男人漲紅了臉，用力把趙海棠甩開：「我就是上個廁所擠不回去了，咋還被當成偷兒了呢，真是晦氣，讓開讓開，算我倒楣！」

　　他把人扒拉開就要往另一節車廂走，趙海棠倒是沒打算追上去。

　　剛坐下，耳邊就傳來男人的驚叫聲。

　　趙海棠一抬頭，就看見那偷兒被人反手摁住，他兜裡的刀片「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而抓住他的人居然是……

　　「陸天滿？」

　　他怎麼會在這？

　　陸天滿聽到動靜，也正好看到了她。不知道是誰通知了乘務員，那偷兒當即就被帶走了，陸天滿這才走到她面前。

　　「去哪兒？」他問。

　　「羅河村。」趙海棠如實回答，倒也沒多說。

　　陸天滿點點頭，沒再說話，卻是杵在趙海棠旁邊沒離開。

　　旁邊那些人也見識到了陸天滿的厲害，雖然擠的不行，也還是儘量不擠著他。

　　很快，羅河村網站到了。

　　趙海棠看了陸天滿一眼，起身：「我到了，再見。」

　　「嗯。」陸天滿應了聲，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倏地看見後邊幾個互相使眼色的男人，陸天滿眉頭一皺。

　　趙海棠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

　　她出發的晚，這會兒已經是半下午了，爺爺奶奶住的地方又比較偏，靠兩隻腳還得走好長一段路。

　　等她從大馬路拐進巷子，才察覺到不對勁。

　　幾個男人不遠不近地跟在她後面，她故意拐了好幾個彎，他們都還跟的牢牢的。

　　其中有一個看著倒是眼熟……是那個偷兒的同夥！

　　他跑的時候，趙海棠分明看見他們兩互相使了個眼色。這是伺機報復來了？

　　趙海棠緊緊攥著布袋子，不由得加快步子，到最後她乾脆飛快地跑了起來。

　　巷子七拐八繞的，好歹還能躲一躲。

　　「嘿，快追，別讓那臭娘們跑了！」後面傳來男人的暗罵聲。

　　現在這個年代，治安還不是那麼發達，尤其在這偏僻的地方，落到他們手裡，可就真的完了。

　　趙海棠鉚足了勁往前跑，跟著一個拐彎。

　　「咚！」

　　「嘶……」她只聽見頭頂有人倒吸了口涼氣，跟著整個人就要往後倒。

　　腰上突然被人一拽，她貼著牆根兒才算站穩當。

　　可看清眼前的男人，又是吃了一驚：「陸天滿，怎麼是你？」

　　他也來這羅河村？

　　「嗯，站後邊去。」陸天滿點點頭，目光看著前面。

　　趙海棠順著看去，才發現這麼一會兒功夫，那幾個男人已經追上來了。

　　「呵，沒想到這小子也在。正好，你折了我們一個兄弟，這筆賬一塊兒算！」說話的應該是他們的頭。

　　「那也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陸天滿冷哼一聲。

　　頭兒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沖另外兩個男人使眼色：「口氣不小，哥幾個今天非給你點顏色瞧瞧，上！」

　　他們順手抄起牆根的棍子，朝陸天滿沖了過來。

　　趙海棠不會打架，她也從來沒打過架，為了不給他添麻煩，只能儘量躲的遠遠的。

　　不過她倒是沒想到，陸天滿身手居然還不錯，又有身高優勢，三兩下就把幾個男人給撩倒了。

　　他碾著那頭兒的手腕，冷冷地看著他們：「滾！」

　　「我們這就滾，這就滾。」幾個男人吃了苦頭，夾著尾巴屁滾尿流地就跑了。

　　趙海棠總算松一口氣，迎了上去：「謝謝，我又欠你一個人情。」

　　「知道就好，他們從下火車跟了你一路，你竟然也沒發現？」

　　「沒有。」趙海棠有些心虛。

　　她一門心思琢磨著賺錢，光顧著路邊的小攤小販了。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救了我，剛剛被你收拾了一通，他們應該也不敢再來找我麻煩了。」趙海棠仰頭看著他，一張小臉被日頭曬的紅撲撲的，鼻尖還掛著細密的汗珠，莫名有些好看。

　　陸天滿有些不自在地挪開目光，「嗯」了一聲，沒多說。

　　趙海棠倒也沒在意那麼多，指了指他身後，正要開口，就發現他胳膊上腫了一塊兒，看樣子應該是剛剛傷著了。

　　到底是因她受的傷，趙海棠有些過意不去，想了想，道：「我爺爺家離這不遠了，要不你跟我一塊兒過去，我給你擦點藥？」

　　「嗯，帶路。」陸天滿微微頷首。

　　也不知道那群人會不會倒回來，就當好事做到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