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借條

　　趙海棠莫名有些發虛：「你、你怎麼來了？」

　　陸天滿冷哼一聲，從老闆手中奪過扳指，雙眸危險地眯了起來：「才剛用手段讓我不要退親，現在就這麼著急要把信物典當了？趙海棠，你的膽子是不是太肥了一點？」

　　趙海棠明顯能感覺出來這個男人很生氣，可如果還有別的辦法，她又怎麼可能出此下策？

　　一股道不明的委屈湧上心頭，她的眼眶漸漸泛了紅：「我媽不小心摔倒，磕破腦袋了，現在人在醫院，我急著用錢……」

　　她只要一想到前世的事情，就控制不住的慌神。

　　見她不像是在說謊，陸天滿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一些，但仍是心存疑慮，開口道：「我先跟你一塊兒去醫院，剩下的賬，我們再慢慢算。」

　　說完，不疑有他，抬腳朝外走去。

　　扳指還在陸天滿手上，趙海棠急忙忙追出去，窘迫中夾雜著惱怒：「陸天滿，我沒在跟你開玩笑，我真的很需要錢，這件事算我對不起你，但是我一定會想辦法把它贖回來的，你先還給我……」

　　聞言，陸天滿眉頭一皺，停下了腳步。

　　趙海棠嚇了一跳，下意識刹車往後退了幾步，沒想到忙中出錯，左腳絆到右腳，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她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千鈞一髮之際，一雙大手穩妥地攬住了她的腰肢，將她輕輕往懷裡一帶，四周霎時充滿了淡淡的氣息。

　　趙海棠一抬頭，便對上了男人如墨色般深邃的眼眸，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

　　她趕緊推開他，臉色潮紅地垂下腦袋，不知道該看哪裡合適。

　　在這個時代，有這樣的親密接觸是不得了的事情了，不過還好這裡是街尾，附近沒什麼人，典當行的老闆見沒生意可做，也早早將腦袋縮了回去，沒注意到這裡發生的事情。

　　陸天滿原本還想質問她打算怎麼去贖，眼下眸底沉了沉，只冷冷哼了一聲，沒再說話，繼續往前走。

　　趙海棠握了握拳，只能先跟上去。

　　一路上，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提剛剛那一茬。

　　到了診所，張玉蓮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已經蘇醒大半。

　　陸天滿禮貌地和她打了個招呼，便將趙海棠帶到外面大廳。

　　他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地問：「需要多少錢？」

　　趙海棠如實回答：「一塊。」

　　陸天滿點點頭，從口袋裡拿了錢出來，卻沒有將扳指歸還：「這裡是兩塊錢，反正你都打算典當扳指，不如先把它抵押在我這裡，兩個月後，如果你有辦法贖回去，那它還是你的。」

　　趙海棠有些意外，也有些無地自容。

　　她沒想到陸天滿竟然是來幫忙的，如果剛剛把扳指典當出去，不能如期贖回的話，她和母親的倚仗就沒有了，陸天滿此時這麼做，無疑是給了她最好的退路。

　　心裡五味雜陳，她猶豫許久，扭頭往裡走回去：「你等我一下。」

　　陸天滿緊緊望著趙海棠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

　　他之前明明聽說這個女人是嫌棄她那位體弱多病的母親，所以才會在她母親被趕到柴火間的時候毅然決然地不認這個母親，繼續住在趙家的小屋子裡，如今看起來，似乎壓根兒不是這麼一回事。

　　沒一會兒功夫，趙海棠便拿著一張紙回來了，她把它塞進陸天滿的手裡。

　　陸天滿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張借條。

　　「這錢算是我找你借的，我在上面也寫了，如果沒有如期把錢還給你，那扳指就當歸還給你，親事也作廢了。」

　　趙海棠說的認真且倔強，「陸天滿，我不想占你便宜，今天你幫了我，就當我欠你一份情。不過這扳指，我一定會想辦法拿回來的！」

　　陸天滿著實沒想到她會如此，為了母親，連剛剛保住的婚約都可以犧牲，一種莫名的情愫在心底生根發芽，他彎了彎嘴角，將借條收起來，低低一笑：「那你好好努力。」

　　他像個長輩似的拍了拍她的肩，接著挺直了背脊，邁步離開。

　　從她身旁擦肩而過時，陸天滿忽然想，這個女人寫的字竟然還挺好看的。

　　看著男人逐漸消失在視線內，趙海棠緊繃的神經才敢稍稍放鬆一絲。

　　雖然這次僥倖脫困，但也讓她清楚的知道，在這個時代，沒有錢是寸步難行的，她得好好想辦法賺錢才行。

　　「小姑娘，在那發什麼呆呢？你娘的醫藥費到底湊夠了沒有啊？」

　　李大夫在裡頭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又怕她小小年紀會不會突然跑了，趕緊出來瞧瞧。

　　趙海棠回過神來，拿出一塊錢遞過去：「阿姨，給您。」

　　收了錢，李大夫的臉色好了許多，聲音也漸漸放柔了：「傷口不大，但是回去以後也要記得定期來消毒和換藥啊。」

　　趙海棠點頭：「好，謝謝您。」

　　等到張玉蓮恢復的差不多了，母女二人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