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臉白蓮花

靜心庵，後院。

一行人站立于長廊之上，唯有中間的位置擺著一張朱紅色方椅。

坐在方椅之上、穿著蠶絲華服的老婦人正是孟家老太君，先皇親賜的一品誥命夫人。

她面色嚴肅，渾身散發著怒氣，惹得一旁站著的人，皆不敢言語。

「蔡嬤嬤，去看看，怎滴到現在還沒有將人帶來！」孟老太君手中的權杖，敲擊著地面，發出咚咚之音。

站立于孟老太君左手邊的一個中年女人，便是蔡嬤嬤。

蔡嬤嬤是丞相府中的老嬤嬤了，深得孟老太君的喜愛。

「是，老奴這就前去探看。」蔡嬤嬤福了福身，作勢要下臺階。

院門口卻突然傳來聲響。

眾人抬眸望去。

只見穿著夜行衣的孟卿塵，被兩三個女尼押著朝院中走來。

「跪下。」

本就不喜孟卿塵，瞧見她這幅鬼樣子，孟老太君更是怒火中燒。

孟卿塵直勾勾地看了眼長廊上的那些人，心中冷笑。

沒想到大家來得還真是齊，孟婉婷以及她母親，還有二房、三房的那夥人，還真是一個都沒少。

前世，她很傻，非和跟前的這位老太太對著幹。眼下，她才不會再鑽進那些人的圈套。

「奶……」站在長廊上的孟婉婷，欲要開口。

卻聽見砰通一聲，孟卿塵直接跪倒在地。

「你可知罪？」孟老太君厲聲吼道。

孟卿塵微微垂著眼眸，她在等，等孟婉婷開口。

前世，孟婉婷便是搶著在老太君面前為她求情，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為她說好話，可如今想來，不過是捧殺而已。孟婉婷深知孟老太太最是不喜孟家子孫到處惹事，尤其是女眷，做出傷風敗俗的事情，簡直是她最厭惡的。所以孟婉婷便故意在孟老太太面前主動提起，說什麼她知道錯了，不該與人幽會。

真是噁心。

一切不過是她們安排的而已。

果然，著綠裙的孟婉婷，忽地下跪，泫然欲泣跪倒在孟老太君的面前，「奶奶，姐姐她只是一時被人迷了心智，她定然是不會做出有辱門風之事，還請奶奶你能夠從輕處理。」

看看，多麼的善解人意，多麼的姐妹情深。孟卿塵暗自嘲諷，她前世怎麼就瞎了眼，認為這孟婉婷是個可以值得交的朋友呢？哈，太可笑了。

想到前世那令她痛徹心扉的樁樁件件之事，孟卿塵望向孟婉婷的眼神便冷了幾分。

「你可知罪！」孟老太君怒道。

孟卿塵委委屈屈地開口，「奶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何罪？」

「與外男於佛門重地私會，孟卿塵，你還想狡辯不成？」人群裡，一道黃色身影，雙手環抱在胸前譏笑道。

這人正是孟老太君的外孫女陳纖纖，與其母孟漱玉常年住在孟家，很是厭惡孟卿塵，嫉妒於她。

孟卿塵好整以暇地望著陳纖纖，還真是個跳樑小丑。

看起來單純無辜的樣子，豈料是個心狠手辣之人。前世，陳纖纖與孟婉婷勾結，竟逼得她心愛的婢女安若在大婚之日吞金自殺。

這血海深仇，她怎麼能忘？

別急，她一定會讓這些人血債血償。

「來人，給我鞭刑三十。」孟老太君厲聲吼道。

蔡嬤嬤一聽，便用眼神示意那些丫鬟。

「奶奶。」孟卿塵忽地出聲，她抬眸望向孟老太君，不卑不亢道，「奶奶，你是能夠德高望重、明事理之人，怎能不調查清楚，就隨意聽信他人言語呢？」

孟老太君神色冷了幾分，她本就不喜這個草包似的孟卿塵，可礙於這麼多人在場，她作為孟家長者，自然是不能隨隨便便就給了個名頭將孟卿塵給處置了。

「孟卿塵，你私通外男，與人幽會於靜心庵，庵內的若塵師太便是證人，想來你如今也不是什麼清白之身，你可真是給我們孟家長臉。」孟漱玉譏笑道，「這麼多證人，難不成你還要說我們冤枉你不成？」

「姑姑，既然你說我沒有了清白，那你們完全可以找人來驗，就看我到底是不是處子之身！」孟卿塵直直地望著孟漱玉，冷聲道。

她的聲音冰冷，沒有溫度，凍得孟漱玉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今日這死丫頭，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完全不像從前那個蠢貨！

孟漱玉把目光投向自己的母親，孟老太君。

「娘，你看這……」

孟老太君面無表情，頗似嫌棄的語氣，對著孟卿塵說道，「孟卿塵，人要敢作敢當，你既犯了錯，就需得受懲罰。」

「奶奶，我自是明白這個道理，可我有何錯？她們既然說我私通外男，還說若塵師太是證人，那完全可以把若塵師太找來，與我當面對質。」孟卿塵說話時，眼神似有若無地投向已經起身的孟婉婷。

這楚楚可憐的小模樣，可真是將小白蓮兒扮演得格外到位。

「奶奶，你看卿塵姐姐她再怎麼說也是我們丞相府的女兒，你看要不……」

孟老太君聞言，淺笑著望向孟婉婷，「婉婷啊，你是個好姑娘，不用為孟卿塵說什麼好話。她是什麼樣的，我比誰都清楚。若塵師太，你且向大家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把你看到的、聽到的，統統都說出來。」

「對，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陳纖纖立馬應和道，她恨不得孟卿塵立馬被處罰。憑什麼這樣的草包，可以得到那麼多本該她擁有的東西。

院子裡的氣氛一時之間變得緊張起來，眾人皆看好戲似的望著孟卿塵。

若塵師太從人群中走出來，她躬身向孟老太君問安。

「免去這些繁文縟節，師太，你大可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孟老太君啟唇道。

孟婉婷望著若塵師太，面上無波，心中卻是得意至極。

馬上，師太就會指出孟卿塵與人私會，失了清白。到時候，老太君定然會勃然大怒，將孟卿塵重罰，說不定還會趕出丞相府。呵，到那時，她便是丞相府中的嫡女。孟卿塵什麼也不是，不過是一個過街老鼠而已。

「老太君。」若塵師太溫聲道，她的目光停留在孟卿塵的身上，想到昨夜之事，她咬了咬唇，藏在袖子裡的手不由握緊。

「老太君，孟大小姐並未與人私通，她昨日來我庵中，是誠心誠意來為老太君你祈福的。長生殿門口的那一千多個臺階，她可是硬生生三跪九叩的，膝蓋都磕破了。作業，丞相府中來信說是要將孟小姐抓起來關押在柴房，貧尼並不知是何事，但貧尼是可以證明孟小姐並未做出出閣之事，更不可能做出有辱孟家之事啊！」

一石激起千層浪，孟老太君是格外信任若塵師太的，聽其言後，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孟卿塵竟三跪九叩上長生殿為她求福？這委實是令她意外得很，沒想到孟卿塵竟然有這份孝心。

「老太君，今早在柴房的時候，孟二夫人已經派人查過卿塵小姐的守宮砂了，完好無損，貧尼也在場。可不知怎麼又傳出說卿塵小姐失了清白，這對於女子來說，委實是太過分了一點。」

孟卿塵聞言，竟直接擠出幾滴眼淚來，「奶奶，我見你前段日子身體不適，便想著來靜心庵給您祈福，原以為偷偷地來，偷偷地回就好，可誰知我昨夜準備回丞相府時，竟被人綁了起來。奶奶！我冤枉啊！」

本就長得好看，哭起來更是惹人憐憫。孟老太君一時心軟，心中念及那傳謠言之人，實在是可惡。

「漱玉，青兒，你們且告訴我是何人告知於你，卿塵與人在靜心庵幽會的？」孟老太君的聲音有些冷，目光中帶著怒意，她最厭惡有人挑事。

孟漱玉和蘇青兒聞言，嚇得立馬跪倒在地。

「娘，我們也是道聼塗説來的，我們真的不是有意的！」孟漱玉哭泣道，「我們也是為了孟家的聲名著想，才會第一時間告知于母親您的。」

看看，說來說去，問題又重新拋給了孟老太君。孟漱玉倒是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她倒要看看這些人要怎麼收場。孟卿塵低垂著眼眸，嘴角劃過一絲冷笑。

「娘，是我未查明，便隨意信他人，妾身知道錯了，還望娘你念在我們是為孟家著想，原諒我們吧！」

孟卿塵聞言，立馬接話道，「奶奶，我是孟家嫡女，清白的姑娘，卻是被人造出這麼惡毒的謠言來。」

「可你再怎麼樣也拒婚了，你不願意嫁給晉王，你愛慕定王，難道這不是事實嗎？」陳纖纖怒道，她怎麼也沒想到最後要接受懲罰的竟然是她的母親，她不甘心，憑什麼孟卿塵什麼事情也沒有。

孟卿塵淡笑，「纖纖姐姐，你這就冤枉我了，我何曾和誰說過我要拒婚？我偷偷離開丞相府，不過是想來為奶奶祈福而已。」

「可你為什麼要穿夜行衣出府？你這身打扮不就是為了逃婚嗎？」

孟卿塵心道，倒是個伶牙俐嘴的死丫頭，呵，她穿夜行衣怎麼了？

「奶奶，我這是為了方便才這樣穿的，畢竟我是私自出府，我並不想被大家認出來，弄得那般高調。若塵師太說了，祈福要虔誠，如果被太多了知道了，只會打擾到神明，這樣就不靈驗了。」

果然，孟老太君聽完孟卿塵說的話之後，皺著眉頭也舒展開來。

陳纖纖欲要開口繼續說點什麼，孟老太君直接用拐杖敲擊著地面，厲聲吼道，「夠了！漱玉和青兒你們倆隨意聽信謠言，鬧出今日之烏龍，罰俸祿三個月，抄寫家規一百遍。」

「奶奶！」陳纖纖委屈開口。

孟老太君一眼掃過去，凍得陳纖纖不敢說話。

「至於卿塵，你受苦了。收拾收拾回丞相府吧！」孟老太君站起身，「在座的所有人，今日之事，切不可向任何人談起，如果被我老身聽到任何瘋言瘋語，為你們是問。」

「恭送老太君。」眾人皆是恭敬地開口。

孟卿塵也站起了身。

卻見孟婉婷緩步朝她走來。

呵，小白蓮又來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