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即墨公司我家開的

就算離婚了，趙京墨還是得去上課。

　　週一早晨是大課，之前趙京墨都是住在楚泓哲市中心的公館，去同樣位於市中心的學校還算是近一些，離婚了之後趙京墨就搬回了趙家位於郊區的別墅區，這就讓孕期有些犯困的趙京墨要提前起床，鬧得她頗有怨言。

　　她按時到了教室，卻發覺教室裡的氣氛都變了。

　　「誒，是我們班那個趙京墨嗎？」

　　趙京墨突然從身後同學的口中聽到自己名字，筆尖在課本上劃出長長的一道。

　　她雖然每次都能拿到特等獎學金、參加各種比賽，可平常在班級當中算是邊緣人物，也沒有和誰比較熟悉，上課都是獨來獨往，就算是旁人坐在同一排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他們班男女比例七比三，她一直以為她的同學都屬於那種標準的理科生，滿腦子都是學習，不會討論別人的八卦，現在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後座的兩個男生竟然在說關於她的事情。

　　她微微側過身，試圖聽清楚這些同學都在說些什麼。

　　「應該是吧——讓我看看啊。」那男生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微信，似乎是點開了某個對話方塊，找了找圖片，隨後按兩下放大，送到隔壁桌男生面前，又用下巴指了指那邊的趙京墨，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再看看，我看了應該是同一個人。」

　　另一個男生比對著照片和趙京墨本人：「誒誒誒，好像真的是她！」

　　他們的聲音稍微大了一些，又吸引了前桌的女生回頭去看，她以彆扭的姿勢看了一眼之後，有些不屑道：「你們怎麼也關注這種新聞了？」

　　「嗐，我們這個專業的，有誰不知道那個年紀輕輕就成為傳奇的楚少啊？昨天刷經濟版面，正好刷到這條新聞，我點開大圖，就發現了唄。」那男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本來也沒當回事兒，只是覺得有點像我們那個同學，今天看到她進來，我才想起來的。」

　　「哦對，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我女朋友當時還說，楚少離婚了，她就有機會了。」旁邊的男生提起這件事情有些生氣，「太氣人了，是不是當我是死的？」

　　「哦吼，那感情好啊，你女朋友去追楚少，那你去追我們班的趙京墨唄——你別說，她穿禮服還挺好看的！」

　　原本也不過是句玩笑話，倒是前排的女生嗤笑了一聲：「你們男生怎麼這麼賤啊？她都離過婚了，你們還願意當接盤俠？真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著過道另一頭的趙京墨站了起來，徑直走到了她面前。她原本就剛說完人壞話，現在當事人突然出現在她面前，難免有些慌亂，但是她混亂中又想著，萬一這人其實什麼都沒聽到呢。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有事嗎？」

　　趙京墨勾了勾唇角，俯身撐在那個女生的桌前，琥珀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女生：「離過婚的女生就不能有自己的人生了是嗎？離過婚的男人你們就能前赴後繼地往上撲了是嗎？」她鬢旁的兩縷頭髮隨著風晃動著，「你也是個女孩子，請你收回這種自輕自賤的言論。」

　　原本亂糟糟的教室不知在什麼時候就靜了下來，整個階梯教室兩三百人就這麼看著她們。趙京墨絲毫不畏懼，她這些年跟著楚泓哲到處跑，嘴角下壓時確實有種令人敬畏的意思。　　

　　「你——」那女生的臉漲得通紅，卻又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認慫，「怎麼嫁入豪門就了不起啊？比我們高一等啊？說話這麼硬氣，分了不少家產吧？」

　　趙京墨偏了偏頭，笑了一聲：「奇怪，你是外地的吧？你知道門當戶對嗎？你聽說過即墨科技嗎？」她敲了敲女生的課桌，「咚咚」兩聲，「不好意思，我家開的。」她又驀地斂了笑，直起身來，深深又飽含悲憫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可能我結婚的時候你還沒來這座城市，怪我，結婚太早，近幾年太低調。」

　　說完這些，又慢慢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原本安靜的教室又瞬間炸開了鍋。

　　「臥槽，剛才趙京墨好A啊！」

　　「我就說，哪有什麼灰姑娘的故事？都他媽是門當戶對啊！」　　

　　趙京墨聽著同學們的議論，嘴角彎了彎，初秋的陽光透過階梯教室的窗戶在她的發尾跳躍著，又給她裹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仿佛方才咄咄相逼的人不是她一般。她現在心情十分順暢，似乎連早上的起床氣都一掃而空，怪不得那些個不爭氣的富二代喜歡仗勢欺人，原來是這麼開心的一件事情。

　　只是她還沒得意多久，突然湧上來的噁心讓她趕緊捂住口鼻，隨後湧上來的生理性眼淚模糊了她的雙眼，她只能騰出另一隻手去包裡摸索著紙巾，卻摸了個空。她心下一涼，大概是因為早上走得太急，紙巾都忘了放。

　　正在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桌子上突然被人推了一包紙巾過來，她回頭去看，旁邊的妹子像是無事發生一般，從筆袋裡拿出筆。

　　像是察覺到了趙京墨的視線，那女生回過頭，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臉上一絲表情也無：「是不是感冒了？」

　　那個女生並不是很打眼，圓框眼鏡遮擋掉她沒有什麼特色的小半張臉，甚至眼睛下還有一些不知是鏡框的陰影還是一些小雀斑，身上穿得也是最普通的T恤直筒牛仔褲，渾身上下也看不出什麼logo。沒得到趙京墨的回答她也並不生氣，逕自忙著自己手頭的事情。

　　趙京墨沒有拒絕她的好意，拆了紙巾收拾好自己之後，悄聲跟對方說了句「謝謝」，又像是生怕對方多想一般，又乾巴巴地加了一句：「我……有點感冒，早上吃藥有點苦，才想吐的。」

　　那個女生並不在意，輕聲「嗯」了一聲，便沒有了下文。

　　趙京墨卻因為這件事情對這個女孩子有了些許的好感，她跟平常她接觸的那些人不同，沒用通過遞紙巾這種小事情來博取自己的好感之後來打聽自己的私事。

　　她原本就沒什麼朋友，最好的閨蜜也一直在國外，平常作為少女們的楷模，便一直要保持端莊大方的人設，現在有人給了她一點點溫暖，她便更加心存感激——雖然偶爾她也覺得，自己是太過缺愛。尋常她在楚泓哲那邊接受到最多的教育就是，不要和任何人走得太近，因為分辨不出這些人到底是為了什麼跟自己結交。

　　可是她就是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子不一樣。

　　人淡如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