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童墨

抱著我的手驀然一松，隨即加重了力道，我緊咬著牙關承受著他突然的猛烈，一動不動的望著他。

他終於漸漸減小了力氣，我也松了一口氣，腰上的骨頭仿佛已經碎裂般疼痛異常。

"你似乎每次來找我都是要東西，下一次你會要什麼呢？似乎只有我了。"他曖昧的看著我，嘴角的笑意放肆的擴大，眼眸之中的冷意卻是一點點深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自己是借的那一方，沒有昂然的氣勢，只得小聲呢喃道，"才不會有下次了。」

小白捏著我的下巴，我看著他墨黑的眼眸裡倒影著自己的臉龐，一瞬間有些失神。

"陪我一月，我便將冷玉給你。」

邪魅卻無法拒絕的聲音像聖旨一般直接宣告了，我沒有討價還價的底牌，只得認命的點了點頭。

桌上的玉蘭花似乎開得更加燦爛了，在寒冷的冬日散發出詭異的光芒。

人世間跟天宮真的完全不一樣，我站在集市中間興奮的望著來來去去的人，天宮是沒有這麼多人的，就算有，大家也不會露出多餘的表情，每個人臉上都是淡淡的，不露痕跡的表情。

我不會用冷玉，只得拉著小白來到南國為玉鏡公主消除記憶，我以為他會拒絕我或是提出更多的條件，沒想到他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小白，那個白白的一塊塊的是什麼？"我指著一頓人圍著的東西好奇的問道。

小白牽著我的手走過去，一臉寵溺的笑容，"那是人間的點心，桂花糕。」

"桂花糕。"我跟著他念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天宮沒有這麼多花樣，每次只有王母宴請眾仙的時候才會吃上一隻蟠桃，不過也沒有特別的味道。

正當我兀自沉思時，一塊白白的桂花糕便遞到了我跟前，我抬頭望著小白，心裡說不出的感動，"這是給我的嗎？」

小白點了點頭，我急忙抓著就往嘴裡送，桂花糕。唔，真的很好吃，甜甜的，香香的。

中午的時候，小白拉著我走進一家酒樓。

我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小白說這樣我便可以看到整個南城的繁華，我點了點頭，眼睛卻瞟著不斷向我們看來的各色人。

我壓低聲音偷偷的笑道，"小白，你真的是狐狸精哦，勾了那麼多人的魂。」

小白哦一一聲，隨意的朝那些人掃過去，嘴角掛著促狹的笑意，"不過我只想勾一個人的，哦，不，是一個仙的魂。」

正在喝水的我聽到這句話便被嗆著，不住的咳嗽。小白一臉無辜的望著我，臉上還掛著擔心的笑容，但眼角的笑意卻生生的出賣了他。

我惱怒的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聽說那玉鏡公主今日又在房裡尋短見，差點就救不回來了。」

"是嗎？哎，你說這好好的公主怎麼就會愛上一個乞丐啊。」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看王孫貴族看厭了，想尋點新鮮感唄。」

"算了算了，討論這些事要是被有心人聽去我們可是要坐牢的。」

我聽著他們的閒聊，眉頭忍不住蹙在一起，若再不阻止，或許真的會來不及。小白似乎也看穿了我的想法，收起了平日的戲謔，說道，"要不要現在入宮？」

我怔怔的望著他，仿佛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似的說道，"我要去看看那個乞丐。」

小白沒有想到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也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留下一錠銀元，小白便拖著我走出了酒樓，可是我的耳邊還迴響著那兩個食客的閒聊，原來，月老的那只朱紅色的筆竟是那麼的重要，姻緣，難道真的比性命還要重要嗎？

一陣胡思亂想後，小白已經將我帶到了一個破舊的廟宇前，我轉過頭訝異的望著他，他卻信心滿滿的朝我笑笑。我知道他的本事，找個凡人對他來說也不會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破舊的廟宇失去了曾經的繁華，只留下斷壁殘垣敘述著它此時的淒涼場景。一人高的雜草長滿的院子，碎石瓦片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連灰塵都幾乎快要將它們淹沒。

我輕輕揮手，將眼前的草盡數除去，畢竟也曾經是供奉仙家的地方，終究是不忍見它如此破敗。

沒有了雜草，偌大的牌匾斜斜的躺在階梯上，看上去更加孤零零。

"土地廟。」

我走向前讀著牌匾上的字，然後回頭望著跟著我走進來的小白。

小白四處張望著，笑道，"城西建了新的土地廟，想必土地早跑到那邊享受香火去了。」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便邁過牌匾朝裡走去。

明明是白日，可是走進來後光線卻十分昏暗。我有些不滿的蹙著眉頭四處尋找著，忽然一陣明亮的光線刺痛了我的眼眸，我微眯著雙眼惱怒的望著小白，他卻一臉無辜的說道，"這麼暗，不點燈怎麼找人？」

他說的在理，我也不好責備，卻又不願意被他占了上風，只得喃喃說道，"也不用一下子將這裡的燭火都給點了吧。」

小白毫不在意的聳了聳肩膀，指著牆角的一堆雜草說道，"你要找的人就在那。」

我狐疑的望著他，但還是慢慢走了過去。

近了，我才發現那雜草下蜷縮著一個人，不知為何，我心裡竟有些氣結，三兩下將那雜草弄開，我拉起那個乞丐說道，"你便是玉鏡公主喜歡的人？」

乞丐垂著雙目，枯瘦的雙手在我的魔爪下瑟瑟發抖，我這才注意到，已經入冬了，他卻還穿著一件單衣。

我轉頭望向小白說道，"你去給他準備一套乾淨衣服和熱水還有吃的。」

小白瞪了我一眼，仿佛在說，憑什麼是我？

我狠狠給他瞪了回去，無聲的傳送著我的訊息，難道你想讓我在他眼前變出來啊？

小白哼了一聲便轉身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便抱著一個大桶走了進來，我望著他滑稽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

小白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快點出去，別人要沐浴了。」

我朝他做了個鬼臉，便跑出去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