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希望，現實

黃昏，在岩隱村人煙稀少的海岸，沒有飛鳥的天空，只留幾抹淡淡的淒迷。

「怪物！怪物！你這只怪物！」一大幫小孩圍著什麼在叫喊著。

原來一群小孩中間坐著一個小男孩，那個小男孩正是在岩隱村獨立生活了一段日子的水樹奈。

他穿著一條米色麻布褲子和一件已經褪色成白色的襯衫，長長的睫毛像一片雲，投影在他漂亮而削瘦的臉上。

這張美麗的臉上總是帶著那樣的表情：順受的，毫不抱怨，毫不訴苦的。像大海一樣，它接受了一切，吞下了一切，可是它連一點吼聲也沒有。

水樹奈雙手抱住自己的頭坐在中央，身上佈滿大大小小的傷口，對方的辱駡和輕蔑，像燒紅的烙鐵打在他的心上。

周圍的小孩們罵他「死怪物」，然後拾起地上的石頭扔他，他也不躲，只是坐在那裡，而周圍的小孩們更加得意了，狂笑著：「呆了，哈！哈哈……死怪物呆了。」

甚至有些人拿蔬菜扔他，菜汁沾滿了他銀藍色的頭髮，而他身上的傷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痊癒。

水樹奈還是一聲不坑，那幫小孩們笑得更加大聲。

水樹奈清澈見底的水色眼眸，暗紅的眼影，額間有一枚小小的水滴形狀的藍色胎記，臉蛋雖稚嫩卻已暴露了將來是個帥哥的資訊，清冷，卻不高傲。

水樹奈微微抬頭，眉頭微微蹙起，眉宇間淡淡的落寞讓人忍不住為他心痛，清澈的眼眸也忽然黯淡下來。

忽然間，他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委屈和傷心，一抹憂傷從他水色的眸子中一閃而過，水靈的眸子裡竟也蓄滿了淚水。

強烈的屈辱感湧上心頭，他的心劇烈地絞痛起來，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水樹奈的眼睛裡有種說不出的流動，像是深度的悲傷。

突然一個女孩出現了，她憤怒的推開那幫小孩，站在水樹奈的前面，插著腰，一臉凶巴巴的樣子：「不許傷害他！」

女孩擁有一張美的令人摒息的臉，額前幾縷烏髮翻飛，在飛揚的眉梢前飄蕩。

那幫小孩笑得更加狂，「哼！他是怪物。你趕快走開，不然就連你一起扔！」說完又一陣笑聲傳來。

帶頭的男孩拾起地上的石頭，正要朝小男孩扔去，女孩一把抓住他的手，把石頭搶過扔在地上，「不准！」

帶頭的男孩火大地說：「大夥兒連她一起扔！」

「哼！」

女孩三兩下就把他們打趴在地上。

「等著瞧，我們走！等一下，你一定會被他嚇哭的！」爬起來帶著那幫小孩離開，還不忘再詛咒幾句。

女孩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弄好剛才打架而弄亂的頭髮，帶著微笑走到那個抱著頭跌坐在地上的人身旁，柔聲說：「別怕，他們走了，你可以起來了。」

水樹奈卻沒有回答。

「怎麼了？受傷了？」女孩說著準備拉他起來。

「滾開！」自尊心受到強烈打擊的水樹奈突然叫喊到，甩開女孩的手。

「怎麼啦？」女孩驚訝的看著水樹奈，接著有些生氣，女孩不理會水樹奈的反抗，要拉他起來。

水樹奈反抗的特別厲害，雙手不停地扭動，拼命想掙脫女孩的手。

然後他無奈地對女孩怒喊到，「走開！你不知道我是怪物嗎？」

「怪物？你是嗎？」女孩靜靜地說，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湧動著一種說不清的情愫，一眨不眨的凝視著水樹奈。

水樹奈一臉目瞪口呆的看著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女孩，蒼白的臉頰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配著他水色的眼睛，特別清麗。

女孩拉著水樹奈的手，讓他起來，水樹奈也順從的站了起來。

「你的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我，沒有家。」水樹奈原本羞澀的眼神忽然暗淡下來，臉上露出傷感的神情。

女孩卻突然抱住了他，「沒事！開心點！」

「別～別抱著我，我很髒！」水樹奈慌亂的說，強烈的自卑感油然而生。

女孩看著水樹奈那雙清澈的眼眸，眼睛微微一眯笑著說：「怎麼會呢！你很乾淨的！」

水樹奈乖乖地在女孩的懷中，不動。

「我叫涼丸，你呢？」女孩輕輕地問，薄唇緩緩拉開一個詭異的弧度。

「水樹奈。」

「你多大了?」

「六歲。」水樹奈心中起了很異樣的感覺，溫柔中有一點點甜蜜，還有雀躍。

「比我小呢……」看著水樹奈依舊單純的模樣，一種感動的、激動的，近乎喜悅的情緒掠過了涼丸，但是她還是無法原諒他。

冰冷的劍突然扣在水樹奈的脖子上，滲出淡淡的血跡，而涼丸的嘴角依然掛著那無害的微笑。

水樹奈嚇得整個人身子僵住，屏住了呼吸。

涼丸笑了，對著他笑，那笑充滿魅惑，讓人一不小心就會陷進她那灣幽潭。

涼丸第一次近距離的看著分別有一年的水樹奈，那對清澈的雙眸此刻充滿了不可思議和疑惑。

可水樹奈的眸子深處，卻隱藏著脆弱的驚恐。

「你也會害怕嗎？怪物！」即便微笑的時候，涼丸的眉宇間也隱含著一種兇惡的殺氣。

「為什麼？」水樹奈水色的眼珠噙滿淚花，閃爍著驚魂不定和受傷的神色。

「你問我為什麼？你不記得了嗎？我的弟弟。」涼丸撕下了臉上的假皮，赫然出現了另一張臉。

神情冰冷的少年，清秀的臉龐在黑衣的映襯下越發白淨，五官分明的臉龐上，眼眸黑亮深邃，鼻樑高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