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駱翊也是有點自作孽不可活的悲催感。

他現在之所以不能回去躲在白沐家裡也是有原因的。

首先，他不能讓駱陽知道他並沒有走遠，反而就在這裡跟著她，這樣就失去了他一開始躲著駱陽的意義。

其次，他也不能讓那個叫白沐的陌生人見到他這個男扮女裝的人，畢竟在他家裡已經住著一個女扮男裝的傢伙了，也許女扮男裝不容易被發現，但是男扮女裝應該很危險吧？如果只是遠遠地看也還好，但在一起相處一會兒就能發現不對勁了，除非對方真是個傻子，要不然不可能發現不到的。

唉，前有狼後有虎，他還能怎麼辦？算了，還是先看看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吧。

駱翊轉過身來，沒開口說話，只是看著那個一身黑衣，也看不太清相貌的人。

他之所以不說話，是因為他想看看那人見他這身打扮，會覺得他是男人還是女人。按理說，雖然他一身女裝，但也難掩他身上英俊瀟灑的氣質，還有那男人味兒，這應該不難辨別吧？

那人只是遠遠站著，也沒說話，過了好久，才開口道：「這麼晚了，姑娘怎麼一個人在這走動？」

姑娘？

駱翊差點一口血噴了出來。

就算他們離著遠吧，就算他也看不清楚那個人的模樣吧，但也不至於把他當成個姑娘啊，哪裡有這麼魁梧的姑娘？

駱翊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壓低了聲音問道：「你說什麼？」

那人一怔，怕是沒想到這姑娘的聲音竟然那麼粗，所以有些意外。

「在下想說，神經半夜，這荒山野嶺的，姑娘一個人實在不安全，還是趕快回家為好。倘若遇到了什麼壞人，姑娘恐怕是應付不過來的。」

駱翊被氣得牙都癢癢了，拳頭更癢。他往前走了一步，走到那男人的面前，恨恨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

那人一怔，沒想到這姑娘雖然聲音粗啞了些，但長得還算好看。只是這姑娘的性子似乎有些差，他也沒說什麼啊，莫名其妙地怎麼就對他發氣脾氣來了呢？ 「不知道在下剛才可是得罪了姑娘？為何姑娘看上去如此生氣？」

姑娘，又是姑娘！

「你叫誰姑娘呢？我一個大老爺們兒擺在這裡，你看不出來嗎？你說誰是姑娘？你全家都是姑娘！」

那人這下子完全傻眼了。

眼前這人……這人……這人好像是個男人啊！

不對，不對，怎麼是男人呢？他明明穿著女裝，按理說，穿女裝的應該就是女人，對吧？所以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那眼前這個人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呢？

總要有個答案的吧，難不成還能是不男不女、半男半女嗎？

不對，不對，還是不對，這個人剛才說什麼？他說自己是「大老爺們兒」？有穿著女裝的「大老爺們兒」嗎？至少他沒見過。

「咳，不知這位……這位……」到底是姑娘還是公子？這一點好像很難分清楚，反正他現在是分不清楚了。

「分不清楚？我站在這裡，你竟然分不清我是男是女？你是眼瞎了嗎？還是你的理解能力出問題了？」駱翊又往前走了一步，指著自己，說道，「你給我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清楚，我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那人的嘴角抽了抽，可以看到的，那人的臉部肌肉抽搐得好像還有越來越快的趨勢。

看來那個人對他說的話很吃驚啊？

他吃驚個屁啊！他是男人怎麼了？他怎麼就不像是個男人了？他說他是男人很奇怪嗎？拜託，他本來就是個男人，他要是有朝一日在大街上喊來喊去，說他是女人，他才奇怪呢！

「這位……公子？」

駱翊挑眉：「你剛才不是還說我是姑娘嗎？我麻煩你下次說話之前能不能先看好了？對著男人說姑娘，也真有你的。」

男人失笑著搖頭：「這可不是我的問題。你自己看看你穿的是什麼衣服。這麼黑，剛才我們又離著那麼遠的距離，我只能看到你的衣裳而已，你這身衣裳明顯是女裝，下意識地，我當然會把你認成姑娘。不過話說回來，你既然是個男人，那你又為什麼穿女裝？」那人的眼睛微微眯起，再看著駱翊的眼神裡，像是充滿了敵意，「深更半夜，你一個大男人女扮男裝到底有什麼目的？而且你的輕功還那麼好，硬功夫想必也不差吧？可以說，你是個高手。這邊荒無人煙的，你為何鬼鬼祟祟？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被那個陌生男人連續問了一串莫名其妙的問題，駱翊整個人都傻了。

所以現在是怎麼一回事？這個男人搞錯他的性別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懷疑他是壞人？簡直是忍無可忍！

「你瘋了是吧？是，現在是深更半夜，但是誰規定了深更半夜不能出門？」

那人又上前走了一步，眼神中的警戒和防備越來越多：「出門是可以，但你為什麼來到這裡？這裡那麼偏僻，你還穿了一身的女裝，到底有什麼目的？」

「天呐，我今天真是走了什麼黴運，穿成這樣也就算了，竟然還沒當成別有目的。」駱翊扶額，「你見過有哪個有目的的人穿成這樣？倒還真是不顯得招搖、礙事。反倒是你，我覺得你才奇怪吧，神經半夜，你在這做什麼？還是說，原本你才是那個做壞事的人，而我的出現剛好打亂了你的計畫，所以你就直接反咬我一口？」

「你別轉移話題，我問你，你到底是什麼人？」那人一邊說著，竟一邊亮出了自己的佩劍，「我勸你還是老實一點，信不信我直接用我手上的劍刺穿了你?」

駱翊冷笑道：「你以為你有那個本事？而且我什麼都沒有做，你是想枉殺好人是嗎？別以為你手上有一把破劍就了不起了，我是不願意搭理你，信不信我一個反手就能把你的劍奪過來？我告訴你，我心情不好，你少招惹我。」

這個人還這是神經病，先是說他是女人，現在又質問他這個、那個，把他當成什麼了？犯人嗎？他駱翊這還是第一次「享受」這種高級的待遇，只可惜，他一點都不喜歡。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目的。」那人淡淡地說道。

「我還想知道你的目的呢，你要說嗎？」

那人沒說話。

「看吧，你不是也不願意說嗎？反正我沒有你想的那麼邪惡，我也沒打算要做什麼壞事，你要是說我為什麼在這裡，我只想說我有我的想法。」駱翊看了那人一眼，「我是來保護人的。」

駱翊看那人也真是倔強得可以，想說他要是不說的話，那個人估計也不會放他走。反正他要做的事也確實沒什麼不好說的，既然那個人想知道，他說就是了。不過如果那個人能幫他解決一下麻煩，倒也是個不錯的事。

「你是來保護人的？」那個人眼睛一閃，抵在駱翊脖子上的劍雖然沒放下，但是力道卻減輕了不少，「你來保護什麼人？」

「這就是秘密了。不過現在我說完了，那你呢，你是什麼人？你神經半夜不睡覺，跑來這裡又是做什麼？」

「我也是來保護人的。」

「哦？」駱翊有些驚訝，「這裡荒無人煙的，怎麼有這麼多人需要保護？那你要保護的是什麼人？」

那人把放了下來，收進劍鞘中。

「這同樣也是秘密。」那人打量了駱翊一眼，「只是為了保護人而已，你至於穿成這樣嗎？」

同樣都是來保護人的，就算保護的不是同一個人，那他也不至於穿成這樣吧？這是什麼奇怪的癖好？

駱翊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就是要出其不意。既然是在暗中保護，對方也不知道，那當然不能用本來的面目，要是被發現，那還能叫暗中保護嗎？所以為了保護我要保護的人，我只能易裝成女人。看你穿成這樣，想必你要保護的人知道你的存在吧？」

駱翊也沒想到自己竟然用上了駱陽當初說服他時的一番說辭，唉。

「不知道。」

「那這麼說，你也是暗中保護的，和我一樣。嘖，這麼看來，你還真是不盡職盡責，要是被發現，看你怎麼辦。」

那人的嘴角抽了抽：「那我也不會穿成你這樣。」

駱翊聳肩：「行事方法不同，隨便你怎麼覺得。我叫駱翊，你是不是也該報上名來了？」

那人頓了頓，似乎有些猶豫。

駱翊搖頭：「我們也算是認識了吧？我都把名字告訴你了，所以作為公平交換，你也該告訴我你的名字，你說對吧？」

「謝霖影。」那人淡淡地說道。

「你要保護的人是不是就在這附近？」

謝霖影頷首：「是。」

「巧了，我要保護的人也就在這附近。」駱翊想了想，「我來這裡的時候就已經觀察過周圍的環境了。這周圍方圓五裡就只有一戶人家，你要保護的人不會也住在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