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們都帶走什麼東西了？」

駱老爺子覺得，如果只是駱陽一個人，也許她走不遠，說不定晚上就回來了。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現在出去的不止駱陽一個人，還有一個駱翊，雖然這樣他就能放心駱陽不會被別人欺負，但他也就更加擔心，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少爺和小姐好像沒帶什麼東西，房間裡的東西全都在，我們檢查了一遍，也沒少什麼。他們大概就只帶了錢出去，沒帶衣物。」

「哼，倒是知道輕裝上陣，好方便他們逃跑。」駱老爺子的臉都青了。

「但是他們只帶錢，到外面處處又都需要花錢，所以那錢應該很快就花完了。」二夫人說道，「他們畢竟都是這府裡嬌生慣養的少爺和小姐，平時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穿的都是綾羅綢緞，到外面若是想要這些東西，那可都要花上不少的銀子。銀子帶得再多，遲早也會有花完的一天，等他們手裡沒了錢，一定會回來的。所以老爺，咱們還是把心放在肚子裡，靜觀其變吧。相信他們也沒走遠，派幾個人在城外查查便是。再去各個店鋪問問有沒有買衣服或是吃飯的男女，也許能打聽到他們的下落，您說是吧。」

「嗯，現在也只能這樣了。這兩個孩子，都怪我平時太寵他們，就知道給我找事。駱翊那臭小子也是欠打，竟然拉著妹妹一起和他胡鬧。等他回來，我一定要讓他好好地閉門思過。」

「唉，這事兒我看不怪他們，是怪我們幾個。」四夫人幽怨自責地歎了一口氣，「都怪我們無能，沒能為您生個兒子。駱陽是駱家唯一的男丁，您對他好也是理所當然。都是我們這肚皮不爭氣，我和二姐就只為您生了女兒，三姐連個動靜都沒有。好在大姐雖然走得早，但卻為駱家留了後，也算是勞苦功高，您心裡多惦記著大姐一分，總是要獨自一人去大姐的房間裡懷念大姐也是理所當然的。現在我天天求著菩薩，希望老天能再恩賜給您個兒子，到那時，您也不必再把希望全都寄託在駱翊一個人身上，就不必成天為了駱翊煩惱了。」

「那也得看你還能不能生得出來。」三夫人冷冷地說道，「要是能生出來，也得看看到底是不是駱家的孩子。」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三夫人聳肩：「我沒什麼意思，只是提前替老爺子擔心一下而已。」

四夫人有沒有在外面偷人，這一點她不知道，但是四夫人平時不老實，這確實大家都知道的事。平時若是府裡來個陌生男人，四夫人就像個少女一樣迫不及待地去看，這一點連老爺有的時候都很看不過去。不過她認為四夫人就算是有那個心思，恐怕也沒有膽量這麼做，畢竟四夫人的尖酸刻薄是出了名的，但四夫人膽小如鼠也是大家公認的。

她這麼說，其實就只是想嚇嚇四夫人，四夫人和駱陽的關係很不好，總是對駱陽冷嘲熱諷的，駱陽就算再不服氣，她在四夫人面前也就只是個小輩而已，也就只有她這個三夫人有權利能幫駱陽出一口惡氣了。

「好了，你們都別鬧了，行不行？」現在駱陽和駱翊還沒回來，你們這做長輩的就不能消停點嗎？吵吵吵，成天就知道鬥嘴，有用嗎？有意思嗎？」

「老爺，這可不是我要吵的，分明是老三她……」

「一個巴掌拍不響，她要說你就讓她說去，你就非得回嘴嗎？」

「可是她污蔑我啊。」

「你要是沒做那種事，隨便她污蔑都無所謂，除非你是心虛。」

駱老爺這一句話就堵上了四夫人的嘴，她當然不會說自己心虛，要是所心虛，那不就等於承認了麼。她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承認那種事……不對，她連做都沒做過，有什麼好承認的？

「現在不論如何，找到人最要緊。你們有什麼話私底下不能說嗎？而且大家都是一家人，已經在一起生活那麼多年了，難道還是說不到兩句話就吵起來嗎？」

二夫人也是名門之後，出嫁前是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在她心中禮教才是最重要的。雖然身為妾室，在她後面還有兩個夫人，但她也做到了不吃醋、不妒忌，至少這些情緒她從來都沒有表現出來。

前面有個大夫人，但現在大夫人不在了，她就是家裡的女主人，該有的氣度還是要有，該做的事她也都會做好。幫助老爺分憂解難，把家裡的事打理好，這才是她的責任和義務。

這一次駱翊和駱陽離家出走也是她的責任，畢竟這是家裡的事，那就是她負責看管的。最近老爺經常為駱陽的婚事著急，駱陽的情緒已經很反感了，她就應該安撫她才是，沒想到竟然會離家出走，說起來這也是她這個做女主人的責任。

「老爺，您放心，家裡的事有我管著，她們倆雖然互相看不順眼，但也絕不至於到說打起來就真的打起來的地步，我會看著的。駱陽和駱翊那兩個孩子您也不用太擔憂，畢竟他們年紀都不小了，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而且相信有駱翊在，他也會把妹妹照顧好的。這兩個孩子說白了就只是貪玩，等他們玩兒夠了就會回來，不會出什麼大事的。這兩個孩子雖然叛逆，但也始終不是不懂好歹、不分是非的，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他們都心知肚明。」

「唉，這一家人就只有你一個能讓我省心，其他就只有讓我操心，給我找麻煩的份兒。」駱老爺子歎了一口氣，「你現在是當家主母，這些家裡的事就有勞你費心了。駱翊和駱陽還是得儘快找回來才行，不然要是人家有了回復，著手迎娶了，咱們家新娘子卻不在，這算是怎麼一回事？」」所以您真要把駱陽嫁給那個老頭子嗎？」二夫人問道。

「本來我是還沒想好的，但是既然她那麼不老實，我也只能這麼決定，也免得夜長夢多，到時候這丫頭再惹出什麼事來，我可禁不起這刺激。所以如果這丫頭到時候要抱怨，那這也是她自己找的。本來我也只是有那種想法，她要是沒跑走，這一切也就還都有商量的餘地，但是現在沒必要再商量什麼，就這樣吧。」

「你就不怕駱陽到時候恨您一輩子？」三夫人嘲諷地笑道，「原本以為你對駱陽和駱翊的母親，也就是大夫人的感情即便是過了那麼多年，即便大夫人已經不在了，還是沒有半點改變。我也一直覺得，你之所以對駱陽和駱翊這兩兄妹那麼寵愛，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但是現在看來，你對大夫人的用情並沒有深到這個地步，不然你也不會這麼不負責任地把駱陽許配給那樣的人。所以在我看來你不僅不是一個好丈夫，同樣也不是一個好父親。」

不等其他人做出回應，三夫人便自己先離開這裡，回房間了。

她心裡還是希望駱陽不要回來的，這裡就是一個火坑，駱陽一旦回來，她這一輩子可能就毀了。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駱陽能在外面自己尋得一個如意郎君，過著自己的幸福生活。

她自己的這條路已經很難走了，希望駱陽不要走上同一條路。不過說到底，她當時是心甘情願走上來的，即便家人反對、朋友阻撓，她還是義無反顧地來了，結果卻是如此悲慘。只希望駱陽不要變成她這樣，被家人毀了幸福，原本自己自作自受還要痛苦的多。

***

駱翊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自討苦吃，駱陽倒好，雖然算不上高床軟枕，但至少也是睡在床上，而且叫白沐的那個小子也確實是個正人君子，一晚上都老老實實地睡在地上，一點異動都沒有。可是再看看他，他這是什麼悲催的模樣？一個堂堂大男人，穿著一身女裝不說，竟然還只能睡在屋頂。這夜寒風冷的，他覺得自己都快被凍僵了。

既然駱陽這邊也沒什麼問題，駱翊覺得他不能再這麼呆在這裡，還是運動運動，暖暖身子比較好。

不過平時他身輕如燕，輕功好得很，可是現在他一身女裝卻成了他最大的絆腳石。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到了瓶頸期，因為他穿著女裝，竟然……飛不起來了！

邁不開腿也真是夠了！

「什麼人？」

駱翊嚇了一跳，背後一僵，竟然有一種做了壞事被抓個正著的罪惡感。不對，他現在丟人的感覺應該遠遠要在罪惡感之上才對吧，夜深人靜、月黑風高的，她一個扮成女裝的男人在這裡鬼鬼祟祟的，簡直就是個神經病。

駱翊咬牙，在心裡更加憤恨起了駱陽。

他現在是不是應該趕快落跑？免得被人家發現？但是這麼空曠的地方，連個藏身之處都沒有，他能躲到哪裡去？難不成躲去白沐家？那可就和駱陽裝個正著了。

不行，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