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開學第一天

不管心情如何，在2012年8月23日那一天，那個人生中重要的高三，不期而至。八月的豔陽依舊帶著盛夏的味道——熱。夏妍和石浩宇一起站在二樓的那個角落裡的教室的門口，俯視著兩千高三學子帶著莊嚴肅穆的表情迎國旗到來，這是一周一度的星期一早上7點整，背景是白色的教學樓和已經湛藍的天空，即使白藍相間的校服和透過校服看的每個臃腫的身影都絕對說不上市美觀，但是鮮豔的五星紅旗還是與這些背景融合成一副完整的畫面，是的，這個畫面只能說是完整，不美好卻也不令人討厭，如果說生命是一本畫冊的話，人們都是對這幅畫面又愛又恨，因為他們對於下一頁的內容，都懷著又害怕，又期待的情感。

「我站在人群裡你會認得我嗎？」夏妍突然轉過頭去，詢問穿著和她、和樓下兩千多號人一樣的白藍校服的石浩宇。

石浩宇轉過頭來，那一刻男孩的臉映著早晨七點鐘的太陽，顯得耀眼極了，但是他口裡的話，似乎沒有那麼悅耳，他說：「認不出來，這麼多人呢，除非你穿著防彈衣而我拿著機關槍掃射，結果所有人都趴下了只有你站著，那我就認出你了，前提是那天我戴眼鏡了。」

夏妍丟給他一個白眼，決定不和他浪費口舌，「石浩宇腦袋裡裝的到底是什麼」這個問題曾經深深的困擾過她，那是他們剛剛開始熟悉彼此的時候，然而現在，已經正式攜手走過兩年風雨，他們都已經習慣了彼此的生活習慣，只是夏妍有點稍稍後悔，理智地想想，這個問題自始至終都是一場其取其辱的挑釁。

夏妍無聲歎息一次，走進教室，拿著濕抹布開始擦黑板，由於週一做值日，所以註定很多次升旗的時候，夏妍都要和石浩宇單獨欣賞樓下的風景。擦掉黑板，夏妍在黑板的右側，用白色粉豎著寫下娟秀的幾個字：「行動是成功的階梯，行動越多，登得越高」，這是班主任交代給她的任務——每天寫一句話激勵全班同學。這聽起來應該是班長或者語文課代表的任務，可是班主任是數學老師，夏妍是數學課代表，所以這個任務似乎理所當然地落在她頭上，好在夏妍對於這種心靈雞湯式的句子看的並不少。石浩宇走進教室看見這句話，打心底裡升起一種鄙視，但是他什麼也沒說，小女生的這種情調，他在和夏妍磨合了這些時候也多多少少可以知道一點，儘管，說實話，他一點也不理解。

升旗結束後是早讀課，大家打打鬧鬧走回教室，然後強迫自己迅速被語文書上的「有朋自遠方來」吸引的同時腦子裡還幻想著早讀課下了或者是中午放學了要整一個什麼人來給枯燥的學習生涯製造一點樂趣。白小君還在為父親的事情隱隱擔心，林昱筠也在回憶昨晚盡心動魄的故事，只有趙妍似乎已經忘記了她苦命的好友，她已經進入到了英語模式，每當這個時候，她嘴裡只會吐出英語單詞，誰也別想從她嘴裡聽見一個漢字，遇到不會說的，她會淡定地說：「Iambusynow」用石浩宇的話說就是，夏妍是個十分腦袋十分簡單的人，她的腦袋裡在一個時段只能裝下一件事情。不得不說石浩宇很瞭解趙妍，她似乎確實是這樣一個人，甚至她在聽歌的時候就不能學習了，這也會擾亂她的思維，however，趙妍傲人的成績使得大家都不相信她會是一個頭腦簡單的人。

無疑，三個孩子中白小君是最勤快的，她有著許多農村孩子的優良品質——樸素、善良、勤勞，雖然自小的生活就不富裕，她也能做出一副「是金錢如糞土」的清高表情使自己在農村人中顯得截然不同，她可以自己為中午吃一個菜還是兩個菜糾結半天，但是卻豪爽地為好友刷掉三個菜的飯錢，在好友還錢的時候雲淡風輕地鄙視他「你至於和我這麼計較嗎」，這個女孩子身上集中了很多光芒，熟悉她的人也許會看見她頭頂出現的天使光環。林昱筠在聽說了白小君的家庭遭遇之後，會很納悶上天對於白小君的懲罰從何而來呢？

這一天和以前的開學的第一天似乎都不一樣，沒有一個開學是源源不斷有「新人」走進這個教室，白小君試圖在他們臉上找到一種叫做沉澱的東西，但是每個人都會以不同的表情走進教室，安靜、尷尬、甚至有些人噙著輕蔑的笑容或者是嘲弄的笑容，可是沒有一個人帶著一種緊張的表情，這一點也不像以前遇見的或者是電視上看到的那種忐忑，但卻沒來由讓白小君產生一種緊張，每個人用不一樣的表情卻重複著相同的動作——安靜地走進教室，在最後面的角落坐下，掏出書，迅速進入學習狀態。

「經歷過高考的人果然不一樣啊」，白小君想，他們的臉上至少已經有一種處事不驚了。

學校為了提高升學率總是能想到各種各樣的辦法，比如，就像現在，讓高考分數600分以上但由於種種原因沒有上大學的學生們進入這個最好的班裡「繼續學業」，所以每一個走進來的人，不說他們經歷過高考，他們本身也很優秀，記得班主任老黃上學期就說過：「開學的前幾次月考你們都不要放在心上，那些補習生們用比你們多學一年的知識和豐富的經驗打敗你們，但是你們放心，最終還是實力說明一切，你們稍微讓他們耀武揚威一下也沒有關係，就當是安慰又要重新經歷一次高三的他們把。但是你們可不要向他們學習，經過高三你們就明白了，高三還真不是什麼好日子，你們要做好準備。想當年我……」於是他又開始了他的長談闊論，已經是聽過了很多遍的故事了。

週一下午照例是班會，今天班會課的內容倒是比較豐富，不再是老黃一個人在講臺上滔滔不絕地講那些已經聽過了無數遍的故事或者是他3歲兒子的趣事，因為今天來的9個補習生來到這個班級，他們的自我介紹和經驗交流必然會成為這種前篇一律的班會的重點，可是一般的班會時候，夏妍都不在，作為數學課代表，她的工作像是個秘書，甚至包括了給老黃兒子買牛奶或者在老黃實在沒空的時候帶他兒子去吃飯或者去女廁所上廁所，好在小黃長得還算可愛，也比較乖巧，如果和和她的某一個堂弟或者表弟一樣的話，夏妍不敢保證她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揍班主任的兒子。

此時的夏妍正在幫班主任做一個高考倒計時牌子，這有點為難夏妍，她要怎麼在一節課中弄出一個牌子？而且還是在班主任的辦公室，不說很多東西不能用，就算是能用，她也不敢用啊。

可是此時的夏妍正坐在老黃的辦公椅上，看娛樂八卦新聞，是的，不是苦思憫想，是研究娛樂八卦，夏妍最常用的就是假公濟私，她也善於給自己迅速逃離或者是進入一種狀態。

當她正在研究那些明星之間的愛恨情仇的時候，「扣扣扣」，有人敲辦公室的門，夏妍環顧四周，所有的班主任們都去上班會課了，她腦海中迅速閃過了「辦公室強姦」這個詞條，心跳加速，手也不知道放在哪裡，不知道要不要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