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露凝香為君守，垂淚斷腸獨飄零 【№ 004】聖旨

「姐姐。」顏傾兒低著頭，欠下身來行了一個略顯拘謹的禮數。

她身後的丫鬟籬兒也跟著欠身行禮，道了聲四小姐好，而那邊筱芸見到顏傾兒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大大方方地站在顏染月後面，不做任何禮數。

「妹妹不必如此。」顏染月面帶笑意地伸手去攙扶顏傾兒。

顏傾兒抬起頭，右眼睛上一大塊青黑色駭人的胎記倏地暴露在空氣中，換做白日裡還好，而在這半明半暗的光線下顯得極其詭異恐怖。

「啊！」筱芸故作驚慌地捂著嘴向後跌了兩步，一副好像從沒見過的模樣。

「筱芸！」顏染月側過臉喝住筱芸，聲音略帶責備味，眼睛裡卻是不可避免地浮起一抹嘲諷，只是顏傾兒並未看見。

「姐姐……」

顏傾兒原本想去抓顏染月的手，在快要觸及到的時候她滑了下來拉住顏染月的衣袖，弱弱地說道：「沒關係，傾兒不介意，傾兒確實是長得醜了點兒，難怪筱芸姐會被嚇到。」說完，她的眼神在西邊殘陽僅剩的一點光輝上閃爍了一下後，再快速掠過顏染月白嫩細膩的手便黯淡了，她怕弄髒了顏染月的手。

對於所有人來說，顏染月是位如仙似神一般的女子，豈是她顏傾兒能觸碰的。

顏傾兒低著頭，垂下眼瞼很謙卑地站著，加上她穿得極為樸素，灰撲撲的色澤，粗糙的料子，像一個從貧窮的老百姓家裡出來給大戶人家做丫鬟的姑娘，連後面籬兒的穿著打扮都要比她出色好看許多。

「妹妹不許這麼說，我們都是顏將軍的女兒，單憑出生就比別人強，筱芸這丫頭一定是虧心事做多了。」說完，顏染月拉起顏傾兒的手，笑意盈盈地看著顏傾兒，一副非常善良大方的樣子，不過顏傾兒卻有一閃而過的害怕，顏染月好像一直是這麼機械，習慣性地微笑著的，沒有其它任何情緒，她內心的想法真的沒有人看得透。

「四妹，你也在這兒啊，走吧，我們一起去前廳。」說話之人是隨後而來的三小姐顏雪月，先聞其聲後見其人是她向來行事的風格。

她穿了件以紅色為主調的衣裳，保持以往高調的風格，五官也算得上乾淨清秀，雖不是很出眾，但是畫上一個精緻的妝容後就變得有些姿色了，況且身段也是非常棒的，一言一行都有大家閨秀的風範，稱得上是一位國色天香的佳人。

她直接忽略了顏傾兒，眼裡只有四妹顏染月，而當她看見顏染月的手正拉著她最討厭的顏傾兒的時候，神情不悅。

「三姐，讓五妹也跟我們一起走吧！」顏染月用無辜單純的眼神望著顏雪月。

顏雪月冷冷地瞥了一眼後面的顏傾兒，吐出了很不屑的幾個字：「後面跟著吧！」然後挽起顏染月的手臂說說笑笑地往前走。

沒過多久，她們來到大堂，看見顏驍正雙膝跪地，莊素華和二姐顏冷月分別跪在顏驍兩邊。

顏冷月還是和往常一樣，穿著打扮冷冷清清，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也不濃妝豔抹，只略施了些粉黛，給人的感覺除了冷豔以外還是冷豔。

他們的身後則跪有兩位小妾，一位稍顯富態的女子是顏雪月的母親，另一位同樣冷淡的女子則是顏冷月的母親，再後面就是一大群的家丁丫鬟了。

可見，三位夫人中，地位最高的還數莊素華，只有她配跟顏驍肩並肩，再者，從佩戴的首飾上看，全是非常昂貴的稀有之物，錦緞華服，香脂撲粉，讓人一晃神誤覺有幾分母儀天下的風範。

此時，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顏染月身上，想多看幾眼美名遠播的傾城佳人顏染月，就算經常見到也還是想看，仿佛怎麼也看不厭。

莊素華深沉的眼睛頓時一亮，趕緊招招手喚道：「染月，快過來。」

看著自己的女兒出落得越發亭亭玉立，腳下生蓮似的走過來，莊素華眼中的喜悅和驕傲也越發濃重，當然，這也使得她的心變得越來越貪婪。

想她莊素華前半生一貧如洗，雖生了張乾淨美好的容貌但卻苦命，出生于平常農耕百姓家，自小生活在戰亂的壓迫下四處逃竄、顛沛流離。好不容易等到戰亂停止，她懷抱著榮華富貴的美夢，不遠萬里，來到皇城月都想進宮選秀，一朝飛上枝頭鳳冠加身，然而命運不濟，不慎墜入青樓。

某日深夜，莊素華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失手殺害了欲輕薄自己的客官，從此，便開始了她地獄般的生活，她被……

「……娘？」

莊素華的思緒突然被跪在身旁的顏染月打斷。她的眼神擔憂中帶著好奇，不明白娘親為何從和藹慈祥的面容一下子陰沉下來，似乎在想一些事情，連她叫了好幾遍都沒有聽見。

「呃哼！」顏驍咳嗽了一聲，睿智的雙眼隱藏著不知名的情緒，他暗自提醒這對母女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舉止，畢竟現在是宣讀聖旨的時候，皇上究竟交代了什麼事情還不知道，並非兒戲，可別鬧出個什麼笑話來讓余公公給瞧見了。

場面很快安靜下來，沒有人注意到顏傾兒的存在，她也沒有走上前到顏驍他們旁邊，而是默默地走到後面的下人堆裡，很自然而然的，沒有猶豫，因為顏傾兒早已習慣了，她在這個所謂的家裡沒有任何地位，身份卑賤得跟下人一樣，不配和各位主子們站在一起，至於其他人，也覺得這是非常正常不過的事情，沒有人會把她當成一位小姐來對待。

「咦？聽聞顏將軍有五位國色天香、貌美如花的女兒，其中大女兒已出嫁，還有三位有勇有謀的令郎，為何如今卻只見三女？」

「呵呵，不瞞公公，男兒應該志在四方，犬子們正在邊關為國效力。」顏驍不緊不慢地說道。

「嗯？那還有一女呢？宣讀聖旨，要是不出來聽旨那可是對聖上的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