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十裡風煙暖，南國初相遇】 第8章 冤家路窄抬頭見

正當江火一手拼殺地起勁兒的時候，薑琦推搡著她，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還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在確定及肯定江火沒有發燒，生理一切正常之後，她用一種極度懷疑的目光，死死盯住江火。

「你想幹什麼！」江火觸到她那灼熱的目光，本能地抱住雙臂，警惕地看向她。

薑琦無奈搖搖頭：「看來，似乎精神也是正常的。」

「誰不正常了！」聽出她的言外之意，江火立即還嘴。

「既然你還能聽懂人話，那我剛剛叫你，你一個勁兒殺什麼呢？」薑琦眉毛一挑，逮住逼問。

正當江火尷尬之極，不願意將自己剛剛給人榮封了一道綽號之事告訴她的時候，上課鈴聲噹啷響徹整個博雅樓。

哇哢哢，上天果然待我不薄啊！

這麼想著，江火立馬起來側了身子，示意薑琦趕緊進去坐好。薑琦本不願就此甘休，熟料易方班主任大步流星瞬間跨上了講臺。她只好走進去，乖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一臉狐疑，上下盯著江火看。

江火卻是若一隻獲釋的小鹿，心裡撲通撲通跳得高興。她今天第一次發覺，原來那個方方圓圓的班主任，還有如此善良的一面，真是解救勞苦人民於水深火熱之中呐！於是，教師這個職業，在她心中瞬間又高大起來了。

「你又在臆想什麼！一臉奸笑。」正在她春風滿面的時候，姜琦一張拉長的臉啪啦壓境過來。

「沒，沒想什麼。」江火慌忙搪塞，順勢朝她甜甜一笑。

講臺上的班主任，卻是滿眼的情意綿長，這表情，著實讓江火難以捉摸了一番。

「哎，你說，這班主任的表情，怎麼成這個樣子？」江火壓低桑子，忍不住問了問，想聽聽薑琦可會有什麼高見。

這一問，還真算是問對人了。

薑琦一副過來人的模樣，眼睛又瞅了瞅講臺上的人：「根據我多年的經驗，老易一定是想之前畢業走的學生了。可能是我們班的新生裡，有個學生特別像之前畢業的某個學生。」

說罷，她還補充一句：「說不定，還是他的得意門生呢。所以他才會如此情意綿綿，難割難捨啊。」

江火聽罷，覺得有理。思量了片刻，一個老師，一個學生，又陡然覺得這劇情狗血了。

易方站在講臺上，淡定地指揮了整個班級的乾坤大挪移。最後男女一排相互交叉坐好，他方才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點點頭道：「今後每週換一次座位，S形由後一排往前一排移。如果還有什麼不懂的，我們下周詳細解說。」

經過這麼一挪動，薑琦被迫挪到了江火隔壁的隔壁，中間夾了一個不知名的妹子。這姑娘長得太過普通，以至於江火挨著她坐了一個星期，也沒能記住她的模樣！不過，姑娘的名字倒是十足的容易記。數來數去，總共也就三筆劃：丁一。

江火對此曾發起過深入的探討，最終還是沒能尋覓到父母給她取這個名字的終極目標。她自己也表示，興許大概或者，就是為了好記。

當然，周圍坐著的人，基本都暫時不認識。江火看著倒還順眼，唯獨丁一前面坐著一個白面書生，她怎麼看怎麼覺得扎眼，那人正是鹿轅。

此番，薑琦正跟他熱情地交談：「兄弟，我們真是有緣呐！緣分呐！」

江火則在心頭嘀咕：「真的緣分呐！孽緣呐！孽緣！」

鹿轅也轉頭，謙和地一笑，頓時黯淡了群芳：「姜琦同學，果真是緣分。你好，以後還望多多關照。」

薑琦聽了，心頭美滋滋地：「小事一樁小事一樁，一定關照，一定一定。」

眼見著兩人客氣來客氣去的，江火心裡一沉，一股怒火灼灼焚燒。當丁一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注視著她的時候，那焚燒的烈火，陡然間化作了滿臉的幽怨，怨念念的雙眸直直盯向鹿轅。

真是冤家路窄！

江火只得在心中暗自咒駡，這丫真的是隨意自來熟，跟誰都自來熟！轅門車外一隻鹿，一隻鹿……

心頭這麼念叨著，不想嘴沒封好，也跟著念叨起來。

「什麼一隻鹿？」丁一總覺得她的表情古古怪怪的，關切地問了一句。

不問還好，一問頓時惹來幾束目光，回頭率也是百分之九十以上啊！

江火暗自在心底叫苦，臉上卻強撐起一抹笑容：「哪裡有什麼鹿啊？鹿在哪裡？一一你聽錯了吧。」

這一聲親切的稱呼，果然奏效。丁一姑娘瞬間雙頰泛紅，癡癡道：「哦？是這樣啊。」

江火心中竊喜，暗自道這招自來熟，果然奏效！

「一隻鹿？這只鹿？」不想，薑琦卻是十分地不配合，一語驚人，還伸手指著前排的鹿轅。引得原本尚未回頭的他，猛人扭頭過來張望。

「額，呵呵，鹿兄有禮了。」江火面色尷尬，笑起來看著著實有幾分扎眼，拱手違心地禮節性問候。

「鹿兄？」丁一妹子一愣，轉頭看看薑琦，卻是一臉理所當然。她心下十分不解，這到底是什麼年代了？一臉疑惑全寫在了臉上。

江火看在眼裡，不忍之色竟是一閃而過。她真想無形之中再長出一隻手來，淺淺撫摸這妹子的額頭，安慰一句：權宜之策，不分時代。

「這位是江火姑娘吧，有禮了。」那個鹿轅倒是十分配合，文縐縐張口一句。頓時將他旁邊的兩個男生，活活哽咽住。

江火倒沒想到他有如此反應，愣了愣。

「我們兩的姓可不是同一個啊。」薑琦卻是插嘴道，趕緊辨析清楚。

鹿轅彬彬有禮一笑，點頭示意明瞭。

整個教室的氣氛，開始和解。原本陌生的新生們，開始相互熟悉起來。有的老同學更是聊得熱火朝天，笑聲不斷。

江火方才將前後左右的人打量清楚，在薑琦的自來熟下，她勉強沾邊兒記住了幾個人的名字。坐在鹿轅左邊，也就是她前面的那個男生，叫張凡濤。身高挺高的，模樣也還俊朗，只是坐錯了位置。一挨近鹿轅，刹那就遜色了。

姜琦前面的那個男生，叫宋宇。這名字，乍聽真真讓江火好奇不已。可惜，看真人，就遠沒了宋玉潘安之貌。在男生裡面，果然算得小巧玲瓏，別致是蠻別致的，只可惜太矮了點。江火只得一臉惋惜，替他痛心疾首不已。

眾人鬧騰了些時間，待易方再度收拾殘局的時候，已然夕陽西下。他只簡單交代了幾句，意思就是明天開始進入正式的學習。今天晚上會發新書，班委選舉什麼的也一併帶上，有意者可以先準備準備。明日早晨要舉行全校範圍的新生開學典禮，每個人必須參加，得吃早飯，不許遲到。

一句下課出，眾人卻是作鳥獸散，各回各家，各吃各飯。

江火再次幽怨地看了看鹿轅，那個座位，著實讓她幽怨了。薑琦卻似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仍舊十分豪放地大手一揮，搭在江火的小肩膀上：「走，火火，吃飯去！」

江火陡然想起，她仍舊對食堂名副其實的贗品美食念念不忘，心中不禁暗自佩服這妹子的大度和熱情。食堂的阿姨若是知道了，她如此用心良苦地想去食堂吃飯，定然是感激涕零，謝字不離口。

片刻功夫，翁梅琳和穆嵐卻是自覺聚攏過來。

「走吧，吃完還有回來上晚自習呢。」翁梅琳亦是幽怨怨地看了那個座位一眼，又扭頭幽怨怨地看了姜琦和江火一眼，無奈地說了句。

四人便在薑琦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向食堂的方向而去了。幾人中唯獨江火臉上的表情，帶著難以接納的厭棄。似乎進入食堂對於她來說，比斬殺八百隻轅門車外的鹿還要血腥一般。

不想，無論江火如何掙扎，最終還是被薑琦壓入了食堂的大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