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你若情深 第十章 不歡而散

「顧瓷是個好女孩。你又是真心喜歡她，那就娶她回來吧，我不奢望她能照顧我，只要你們都能幸福就好。再說兒媳不是奴僕，她有那份心就夠了。」沈長生對顧瓷也是很滿意的，特別是她那越來越像席青的臉和氣質。若顧瓷是他的女兒就好了，他常常這樣想。如今，做他的兒媳也不錯。

「等你們一結婚，你們就搬出去吧，我在市中心給你們準備了房子。畢竟你媽還在家裡，難免出現我們都不在的時候，沒法護著顧瓷。出了事就不好了，也沒辦法向你顧伯伯交代。」沈澤覺得沈長生仿佛突然老了很多。

沈澤沉吟著說：「爸。我以為，你會反對我娶席青阿姨的女兒。」他說的是席青阿姨的女兒，不是顧瓷，意義很明顯。

沈長生笑了：「我知道。就算我不想承認那又怎樣？你顧伯伯得到了席青阿姨的心和人，而我什麼也沒得到。我這一生做的最虧的買賣就是你席青阿姨這筆，我以為我會穩贏，結果，卻還是輸給了你顧伯伯。人這輩子，不服輸也好，認輸也罷，最終都會埋入黃土。顧瓷是席青的女兒，就算我再要強，也不會這麼無情。」

沈澤看著夜空，說：「爸，很晚了。你去休息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沈長生拍拍沈澤的肩膀，說：「除了顧瓷，其他女孩我一概不認。」

顧家——

顧勝宇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顧瓷，一言不發。楊梅看著鬧著彆扭的父女倆歎了口氣，說：「勝宇啊，顧瓷這孩子自小就有主意，做什麼都知道分寸，會考慮後果，雖說婚姻大事，但是，顧瓷還小，既然她不想嫁就留著吧，再說我也捨不得嫁顧瓷。」

顧瓷看著楊梅說：「梅姨，不是我不想嫁，只是，你們都知道的，我這身體時好時壞，說不定哪天就……若是嫁給沈澤，那不是害了他嗎？」顧瓷其實不知道自己心裡的想法，她不知道她到底想不想嫁，所以才會找了一個又一個藉口。

顧勝宇聽了，生氣的說：「不想嫁就別亂找藉口，說些不吉利的話。」顧勝宇以為顧瓷是想嫁的，沒想到……

楊梅不禁又歎了口氣：「顧瓷啊。你不會後悔嗎？」

顧瓷淡淡的說：「後悔什麼？有什麼好後悔的？都已經這樣了。」就在這麼一瞬間，顧瓷做了決定：「我已經想好了。希望爸爸和梅姨不要干涉。我去休息了，你們也早點睡。」

說完顧瓷便上樓了。

顧勝宇看著顧瓷上樓的身影，說：「不知道席青現在在哪。她也真是狠心，女兒都這樣了，還不出現。」顧勝宇突然很想念席青，那個鮮活有主見的女子。當初生下了顧瓷，月子還沒做完，便偷偷跑去義大利追求她的藝術，直到現在也沒消息。

楊梅愣愣地說：「我覺得還是派人去義大利找找吧，雖然顧瓷沒說，但是我看得出來，她還是很想見她的母親的。」不得不說楊梅是賢慧的，若是別人，早就鬧得天翻地覆了。

顧勝宇歎了口氣，說：「我也不是沒派人去找，可是每次都無功而返。」

「若是……席青姐姐沒在義大利？在其他國家城市呢？」

顧勝宇眼前一亮：「有這個可能，只是，上哪去找？世界那麼大。」

「每個有可能的地方都派人去，總會找到的。」楊梅不知道為什麼，她也想見見席青了，這麼久沒見。不知道她還是不是原來的樣子。

第二天。

沈澤約顧瓷見面，在學校旁的咖啡館。

在顧瓷還沒來的時候，沈澤就在組織著自己的語言，想著要怎麼說對顧瓷說才能讓顧瓷無所顧慮的嫁給他。

當顧瓷趕到的時候，沈澤正在糾結的想著怎麼說。沈澤看著顧瓷，剛要開口，卻被顧瓷打斷：「先聽我說。說完了你再考慮要不要說。」

沈澤看著顧瓷一臉嚴肅的樣子，有種不好的預感，卻也無能為力，只能頹然的點點頭。

顧瓷看著沈澤的樣子，眼裡閃過一絲疼惜，不過很快被堅毅所代替，這種時候，只能逼自己狠下心：「我考慮過了，不管出於你的原因，還是我的原因，我都不能嫁給你。不管我今天做的什麼決定，我都不會後悔。」

沈澤呆愣著，面如死灰。

顧瓷突然很心痛，但是她必須這麼做。無論以後怎樣，她都沒辦法後悔自己今天所做的決定。

許久，沈澤開口：「顧瓷，你知道嗎，昨天我爸爸才說除了你，其他女孩一概不認。他告訴我說他不覺得你是他失敗的證明，就算他輸給了顧伯伯，那也只能證明席青阿姨不愛他。昨天爸爸還軟禁了媽媽，為了不讓我媽媽對你諸多刁難。」

「我不想嫁你不是因為你媽媽或者你爸爸的原因，而且，你也知道我的身體狀況，很有可能說沒就沒了，你是個健康的人，應該娶個健康的妻子回家照顧你，照顧你爸。」

「我娶的是妻子，不是僕人。」沈澤覺得他並不需要顧瓷的照顧，反而他很樂意照顧顧瓷。

「最起碼的都做不到，有意思嗎？」有時候，顧瓷就是有種莫名的固執。

「我寧願照顧你。」

「別傻了。那是因為你什麼都有。如果你一貧如洗呢？如果你要為生計奔波，你還會娶一個隨時都需要你照顧的病歪歪的女人嗎？在現實面前，愛情什麼的簡直不堪一擊。」

「沈澤，我知道你愛我，可是如果沒有了物質，你還會愛我嗎？我們都已經不小了，過了該天真的年紀了。」顧瓷說的這些話連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說。

「那你知不知道，沒有你，我會死。」沈澤一字一句地說著，顧瓷是他的心臟，怎麼說拿掉就拿掉。

「我說了我們過了天真的年紀，沈澤，你不會明白。」顧瓷的心臟一顫，自己的期限自己不知道，但是她並不想拖累沈澤。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顧瓷，你若是不想嫁給我，那就不嫁，我們就一直戀愛，一直戀愛，直到……直到……」

「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

「有什麼不能？有什麼不能？顧瓷，按照你的性格，沒有你不能，只有你不想。」

「那也只是針對某些事情而言。」

沈澤深深地看了顧瓷一眼：「突然覺得我並不瞭解你，你也不是那個我愛了五年的顧瓷，那你告訴我，這五年，我愛的是哪個顧瓷？」沈澤有些絕望了，他本來想著若是顧瓷不想嫁給他，那他願意一直和顧瓷戀愛，不考慮其他。但是現在……好像已經一切不可能了。

「顧瓷只有一個。」

「我都想好了，以後我們要好好的在一起，寵著你，讓著你，好好照顧你，不辜負顧伯伯，可是你不願意讓我這樣照顧你，你不願意讓我們的愛情有個更加明確的名分。」

「愛情的名分很重要嗎？沈澤，什麼時候你居然會在乎這麼虛無的東西？」在顧瓷看來，名分就是一個虛無的東西，並不能帶來什麼。

「我在乎的是你願不願意跟我生活在一起。」沈澤對於顧瓷不願意跟他生活在一起的事情感到很受傷。

「我只會成為你的拖累。這五年，你也知道，我要經常進醫院。也許當初就是個錯誤。沈澤，我們……分開吧。」顧瓷艱難的說著分手的話，卻只有狠狠地壓住自己心裡的窒息感。得有多疼啊，滿腔的疼痛被狠狠地壓住，像是要爆炸了一般。

沈澤怔怔的看著顧瓷：「別這樣，那我們不結婚了好不好？」沈澤來不及想為什麼說得好好的，顧瓷就突然提出了分手，這對他的打擊真的是太大了。寧願退一步來將就顧瓷說不結婚了不逼她了。

顧瓷見沈澤選擇了讓步，雖然覺得很心疼難過，但是依舊堅定地說：「沈澤，你看清楚，我現在是下定決心要分手，不是因為你要結婚這件事，而是因為……」

「因為你不愛我，對嗎？」沈澤現在覺得自己看不清顧瓷了，當初在他身邊的溫婉又霸氣，美麗又嬌俏的顧瓷，去哪了？

「既然你都這麼想了，我還能說什麼？」顧瓷充滿了無力感，面對沈澤的質疑，竟然也沒有反駁或者解釋什麼。

「那我們在一起的這幾年算什麼？」沈澤無法相信自己全心全意愛著的顧瓷，居然不愛自己。這幾年，明明就感覺得到顧瓷對自己的愛，明明就看著顧瓷很幸福，明明就兩個人一起是無比的快樂，可是……自己為什麼要質疑顧瓷對自己的愛？為什麼要這麼逼迫顧瓷？

「沈澤，你不會明白的。」顧瓷說完便起身，「就這樣吧，我走了。」顧瓷怕自己留下來會忍不住對自己的決定反悔，她不敢留下來面對沈澤。

顧瓷出了咖啡館的門，看著人來人往熱鬧的大街，便再也忍不住了，顧瓷哭著上了車，透過車窗，看見追出來的沈澤，那副落魄的樣子真的讓人心痛，可那也是無法回頭的事，話都已經說的那麼明確了，自己再回頭又算什麼？便叫司機開車離開。

車子開往公寓，顧瓷就像失了魂一樣，不知怎麼下的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公寓的。

蘇晚一見到失魂落魄的顧瓷，便扶住了她：「怎麼了？跟沈澤談的怎麼樣了？」蘇晚覺得事情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樣，她以為顧瓷一定會被沈澤的深情感動，但是好像事情並不是這樣。

顧瓷見蘇晚提起了沈澤，淚腺就像失了控一樣，眼淚不停地流：「我跟他分手了，蘇晚，你說我為什麼要拒絕沈澤？為什麼要讓自己這麼難過。」顧瓷突然後悔了自己的決定，但是自己又不能回頭。

蘇晚以為他們最多會冷戰幾天然後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又甜甜蜜蜜的在一起，沒想到他們居然分手了，而且是顧瓷提出來的。想想也是，沈澤怎麼會提出分手，他最愛顧瓷，捨不得顧瓷受一點委屈。但是顧瓷也很愛沈澤啊，為什麼提出分手？

「蘇晚，我覺得好累。心裡像是壓了塊大石頭，我快喘不過氣了。」

「別想了，去睡一覺吧。」蘇晚也不知道怎麼說，不知道怎麼安慰她。這種事情只有自己想通，別人說再多也都是廢話。

顧瓷點點頭說：「別管我了，我自己去。林清默怎麼樣了？」

蘇晚見顧瓷還有精力管林清默，也不想多說什麼：「她一切都好，她去樓下花園轉轉了，醫生說多走動對胎兒也好。」

顧瓷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便自己去房間睡覺了。

蘇晚看著顧瓷的背影，很想歎氣。一段好好的愛情，就這麼夭折了。

林清默回公寓，見蘇晚坐在沙發上發呆，便奇怪地問：「怎麼了？顧瓷回來來了？」林清默看到門口放著顧瓷的鞋，本來以為她會在家多陪陪梅姨的。

「嗯，對了，別在顧瓷面前提沈澤了，她們剛剛分手了。」蘇晚提醒著林清默：「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唉。」

林清默點點頭說：「知道了，不過，他們為什麼分手啊？我以為他們會像你和宮溪一樣。」林清默有些失落，她很希望顧瓷能和沈澤在一起，幸福快樂，就算有什麼摩擦那也是能解決的，為什麼一定要走到分手這一步。

「不清楚，是顧瓷提出的。原因顧瓷也沒說，她說她累了，我就讓她睡覺去了。」

「對了，宮溪媽媽早上打電話過來了。說打你手機沒打通。」

「宮溪媽媽？打電話做什麼？」蘇晚覺得很奇怪，不過是幾天沒見而已。

「不知道，你打電話問問唄。」

「嗯，知道了。」

蘇晚打通宮溪媽媽的電話：「伯母啊，真是不好意思啊，一直忙著，手機也忘了看。」

沈玉在電話另一邊說：「沒事，就是人老了，容易覺得寂寞，哪天過來一趟？」

「伯母，真是不好意思，今天顧瓷有點情緒不對，我要照顧她呢。」蘇晚覺得拒絕長輩的邀請是有點不行。

「那帶她一起過來啊，我也好久沒看過顧瓷那丫頭了。順便散散心。」沈玉大概知道了顧瓷怎麼了。可是她也沒辦法，只是有些心疼沈澤，有那麼一個母親，但是自己卻沒有絲毫受影響，依舊那麼優秀溫潤如玉。

蘇晚想了想，說：「明天吧，伯母，顧瓷剛睡下，我還要準備一下，明天做新菜給伯母常常。」

蘇晚想的是，自己帶著顧瓷過去，散散心，然後再讓她感受感受婆媳之間相處融洽的氣氛，說不定能讓她改變想法。

沈玉笑著說：「那我就等著嘗嘗你的新菜了。呵呵，你忙去吧，好好照顧顧瓷。」

蘇晚嗯了一聲，說：「我知道。伯母再見。」

蘇晚掛了電話，對林清默說：「明天我們帶顧瓷去宮溪家。你沒什麼大礙吧？會不會覺得累？」

林清默摸摸看起來還很平坦的小腹說：「我沒事，這也不算很累，我能受得住，別太擔心了。」

蘇晚笑道：「都說頭三個月要好好注意，萬一出了什麼事那我的罪過就大了。」

「沒事，這幾天你照顧我那麼辛苦，什麼都不讓我做，我都變懶了，還長胖了不少。」林清默的臉上也有些肉了，身體也好了許多，也豐滿了不少。

「肯定不讓你做啊，你最多就下樓走走，那也要注意安全。看到小孩子鬧你就離遠點。」蘇晚這句話已經說了不下一百遍了，但是還是不厭其煩的叮囑著。蘇晚發現她喜歡上叮囑林清默了，也越來越喜歡照顧孕婦了。

「哎呀，知道了。真是，你都說了很多遍了。我耳朵都起繭了。」林清默無奈，自己只是孕婦，又不是國寶，至於這樣誇張嗎？

蘇晚輕笑：「你呀，現在就堪比國寶級人物了，肯定要好好仔細照顧著。你呢，就什麼都不要操心，一切有我，你就負責把咱們的漂漂亮亮的乾兒子平平安安的生出來就好了。你要知道，我這都是為了你好。」為了照顧懷孕的林清默，蘇晚特意去問了好幾位做媽媽的人，詢問了懷孕期間的注意事項和禁忌，還翻閱了很多很多書籍。

「我知道。所以啊，我覺得有了你們就夠了，至於孩子的父親什麼的，只能順其自然了，雖然我覺得有沒有男人都無所謂，但是畢竟孩子需要一個父親。」林清默將頭輕輕靠在蘇晚肩上，臉上掛著滿足的笑。

蘇晚摸摸林清默的頭：「雖然現在說這些還早了，但是你也要注意了，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不要錯過了。時間過得很快，孩子將是你選擇男人的最大障礙，但又是能夠好好考驗男人，也要看清那男人是不是只做表面功夫，私下卻……」蘇晚怕林清默遇到變態，打老婆，虐待孩子。

「嗯，我知道了。」林清默默默的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