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復仇

巫山，青冥峰。

在纏繞著無盡祥雲的峰頂，一座占地極廣的山門拔地而起。氣勢恢宏，臨崖而立。松鶴與雲霧齊飛，鼎光與日月並起。

長生宮，五行殿內。

「師父，弟子已按師父的吩咐將消息散佈出去，弟子相信，用不了多久長生宮定會群雄薈萃，成為紫烏大陸中最強盛的門派！」歐無佐意氣風發道。

「要是每個弟子都像你這樣懶惰還談什麼群雄薈萃！」歐正陽冷笑道。

「師父教訓的是，弟子從明日起一定加倍努力，給後續弟子樹立門派榜樣！」歐正陽隨口應付道。

「軒兒呢，怎麼樣了？」

「師妹在照看他，師父您要不要去看看他？」

「不用了，為師還有事，軒兒的起居就由你和琳兒負責。若是有一點閃失，小心我罰你進虎嘯峰磨練一年！」

歐正陽不由心中一緊。

虎嘯峰，那是巫山裡面最為珍奇的妖獸的老巢啊，把自己弄到那地方磨練，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是，師父，弟子一定好生照看師弟，絕不讓師父掛念！」歐無佐心中緊張的很，他的師父，可是說到做到啊。

「這幾日，為師要出行一趟，我走後，但凡來拜入山門的弟子，你一定要好生安排，尤其是在弟子的篩選上，必須要嚴謹啊！」歐正陽正色道。

「徒兒明白！」

「嗯，你先下去吧。」歐正陽擺手道。

歐無佐走出五行殿，一絲皺紋爬上了他的額頭。

「哼，師父也真是的，明知道我不會帶小孩，還偏偏交給我，做不好還罰我去跟妖獸廝殺！這不存心治我嗎？等幾天拜師的弟子來了，什麼事情還得我一個人忙活，師妹也比我強不了多少，到時候我哪顧及的過來啊！」一連串的歎息不住地從歐無佐嘴裡發出來，「唉，願意罰我就罰我吧！不過是獵殺妖獸麼，反正我的實力正需要提高呢，權當是歷練吧！去看看小師弟！」

一道流光射到半空，直朝北方一個山谷射去。

在那流光消失後，一個身著黑衣，面上扣著一隻黑色面具的人從五行殿中緩緩走出來。

「呼——呼——」

空中一陣羽翼扇動的聲音，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鶴唳，一隻巨大的仙鶴降臨到五行殿外。

這仙鶴正是當初琳兒乘坐的那只。

「黑紋山！」著裝黑衣黑色面具的人聲音冰冷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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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碧波，青煙嫋嫋。

當初被襲擊的三間草屋已經修復完整，湖水也恢復了往日的生機。唯一有些變化的是四周的山壁殘破不堪。在正東方向上的一處較平穩的山壁上，被人刻上了「逸泉穀」三字。

琳兒坐在草屋前，哼著歌，晃著身前的一個搖籃，臉上還泛著一絲溫柔的笑容。

一道流光劃過山間，眨眼間降臨到山谷之中。

「咚！」

一聲低沉的響動，琳兒疑惑看去，不由笑了起來。

一把巨大的劍傾斜著插進很深的地裡，歐無佐正趴在一遍，渾身是泥地吸著冷氣抽搐著。

「師兄，你怎麼了，連飛行都心不在焉的！」琳兒扶起歐無佐嗔怪道。

「唉，都是因為師父啊！」

歐無佐擦了擦臉上的泥，把師父的囑託說了一遍，說完，又是不住地歎氣。

「師兄，沒事兒的，師弟交給我照顧，你就去忙招收弟子的事吧！」琳兒笑著說道。

「你？可以？」歐無佐一臉懷疑，「琳兒，可不要開玩笑啊，我的命經不起這種玩笑！」

「放心好了！」琳兒調皮一笑，「這孩子真不愧是天地所生，他都不用吃東西！」

「不吃東西？」歐無佐驚訝地看著熟睡的孩子，「你喂過他嗎？」

「喂過，只是這孩子什麼也不吃。有一次我去了金城，找來一位宮廷奶母，結果，他也是不肯吃奶。不僅如此，」琳兒小聲說道，「我感覺這孩子似乎帶有某種記憶。」

「記憶？」歐無佐疑惑看著琳兒。

「這孩子的眼神，總是怪怪的。那感覺，好像是失去了一切，絕望，憂傷，憤怒。反正差不多就是這些。師兄，你說，這孩子將來會不會把咱們的師父，給取代？」琳兒看著歐無佐，眼神有些怪異。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歐無佐臉上的疑惑又深了一些。

「如果這孩子的記憶真的存在，我想，他日後的成就，那將是不可估量！你想想。我們從小被師父收養，學道也有十年了，這十年來，我們連丹田大成第一重都沒有，咱們這種資質，要是放在一個普通弟子身上，恐怕早就將其趕出門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歐無佐心急地看著琳兒。

「師兄，我們必須努力修煉了！」琳兒正色道。

「嗚——」搖籃裡的嬰兒張開了眼睛，喉嚨裡含混不清地嗚嗚著。

琳兒又露出了笑臉，「小軒，你師哥來看你了哦！」將孩子從搖籃裡抱出來，讓他坐在自己腿上，拿出毯子，輕輕蓋在他的身上。

孩子眼睛看著遠方，一動不動。

「真乖，都不哭，來，師哥抱抱！」說著歐無佐就把孩子從琳兒腿上抱到自己腿上，不停地逗弄，孩子依舊雙目無神，盯著遠方。

「給我吧，你身上那麼髒！」琳兒不滿地將孩子搶了過去，孩子腦袋枕著琳兒的胳膊，又進入了夢裡。

「真能睡啊。」歐無佐搖頭笑道，「對了琳兒，剛剛你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啊？」

琳兒小心翼翼地將孩子放進搖籃，輕搖幾下，說道，「我不敢肯定，但我確信一點，這孩子，一定會成為對我們長生宮至關重要的人物！」

琳兒預感的不錯，不久以後，她的這個師弟的確成為了整個大陸上的頂級人物。

「請問，從這裡能到達長生宮嗎?」

三個衣著樸素的年輕人抱拳問道。

「你們去長生宮做什麼？」歐無佐問道。

「拜師！」三人異口同聲道。

「這麼快就來了，跟我來！」歐無佐手輕輕一揚，一把巨大的飛劍懸浮在離地面一尺的空中，足夠五六個人並肩站在上面。

「哇，好大，前輩，您從哪變出來的？」一名藍衣少年驚訝問道。其他二人也沒見過飛劍，眼睛瞪得溜圓。其中一位對旁邊的少年說道，「嗨，就算咱們拜師不成，也開了眼界了。回去也能給別人吹噓一番啊！」

「呵呵，走吧！」歐無佐飛身站到了劍上，把其餘的三人又一一拉上了劍。

飛劍劃過長空，引得劍上幾聲驚恐尖叫。

琳兒依然輕輕晃著搖籃，哼著童謠。這時候，激烈破空聲接連響起，三道光華直朝茅屋方向暴射而來。

琳兒看著這三道光華，面色平靜。

「砰！砰！砰！」

三聲清脆的響聲，三道光華化成三道蜷縮的人影倒飛出去，三個人，怕了起來，大口地吐血。

草屋外面一道綠色隔膜一閃而逝，琳兒站在草屋前怒視著三人。

「幻海水霧陣？」三人大驚。

「你們是什麼人！」一聲怒喝，琳兒電射向三人，手中出現一把紅色短劍。

「哼！」三個人同時將頭扭向一邊，一副任憑處置的樣子。

「你們不說是吧，好！」琳兒嘴角一撇，一條紅色綢帶出現在手中，「你們的能量已被幻海水霧陣吸盡，抵抗，沒有效果！」

綢帶飛出，霎時變長。猶如蟒蛇一般纏住了三人，綢帶猛然一緊，三人便被綁縛到了一起。

琳兒拍拍手，看了三人一眼，「我給你們一個機會，說出來，我肯定放了你們，因為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們主動來的。」

三個人相互看了看，有些猶豫。

*******

黑紋山。

火鳶峰，為黑紋山的首峰。而當時長生宮最大對手的雷舞門，正是在這火鳶峰上。

雷武門紅松大殿內。

依舊是壓抑的黑暗，只是這黑暗中潛藏著冰冷的殺機與憤恨。

「大人，狄翁道長請到！」黑暗中一個恭敬的聲音。

「有請！」冰冷的聲音。

片刻後，黑暗中想起了腳步聲，一個蒼老的聲音幽幽飄出，「祖風，你可真像你哥哥啊！一樣怕見光！」

「呵呵，哪裡，道長不喜歡黑暗，晚輩掌燈便是！」一團火焰跳了出來，呼嘯著在房間內轉了幾圈，最後回到原點懸浮不動。

蠟燭燒了起來，房間內都披上了一層微紅。

一黑衣青年，一綠衣白髮老者。

「狄翁道長遠道而來，晚輩喜不自勝！這是晚輩準備的薄禮，還望前輩收下！」黑衣青年祖風恭敬道。

「剛見面第二句話便送禮，這祖風還真夠會攀上的。」房梁的黑暗裡，黑衣黑色面具的歐正陽自語道。

「祖風！距離宗比還有二十年，以你的能力，想要屹立在仙家門派之林次位並不是難事吧？」狄翁冷道。

「前輩所言極是，只是」

「只是什麼，難道你想請我這把老骨頭出面，為你奪得第一？老夫已隱匿多年，潛心靜修，不會再關心世間紛爭了！」狄翁話一出，祖風不由有些生氣。

「前輩誤會了，晚輩只是想」

狄翁閉眼坐著，並不理會。

「算了，前輩還是先看看禮物吧！」祖風說著便將禮物盒子打開，狄翁眯眼掃了一下，不由嚴肅了起來。

一個玉瓶，一把匕首，一卷古籍。

「這是月青丹，其主要功效是」

「不用說了，」狄翁直接打斷了祖風，「這古籍，可是《誅武決》？」

「正是《誅武決》！」祖風連忙說道，「《誅武決》分兩部分，這只是前半部分，至於後半部分，在巫山長生宮門主歐正陽的手裡！當年歐正陽前來我門中搶取寶決，我兄弟二人拼命守護，才保住這前半部分。可恨的是，不久前我哥哥去找他商討宗比一事，他卻想要在宗比中穩勝，殺死了我哥哥。晚輩懇求前輩能夠出手，殺死歐正陽，奪回後半部分法決。只要前輩能夠相助，無論前輩要什麼晚輩定當雙手奉送！」

《誅武決》，修真界頂級修真功法。歐正陽正是憑藉《誅武決》的修煉獲得強大力量，才使得長生宮未曾受過踐踏。

只是這《誅武決》本就是歐正陽好運得到的，祖風手中的殘卷是祖風與祖雷的師父‘宗舞‘強行從歐正陽手裡奪走的。

「祖風，說謊說得如此伶俐，你也配做一個修真者嗎？‘冰冷的聲音從房梁傳來，黑衣黑色面具的歐正陽翩然落地。

「這《誅武決》，你怎麼能說是你的呢？」歐正陽聲音低沉，猶如從地底發出。

「不知道友是？」狄翁拱手，在房間坐了這麼久竟未察覺到這個人，眼前這人實力肯定是肯定不比自己低。

「把《誅武決》給我。」歐無佐冷淡說道。

「道友，你想要這《誅武決》，那我就送給道友了！」

狄翁低下頭，雙手將《誅武決》遞了出去，旁邊的祖風不由大急。

歐正陽伸出手，看似悠閒地伸出手去。就在手碰上書的邊緣時——

「咻——」

一道刺眼的白光乍然出現，猶如第二個太陽耀眼的不可直視毫無阻礙地至刺歐正陽胸口，快得猶如火星瞬間迸發和熄滅。

「砰！」清脆的撞擊聲，歐正陽手中出現一把長劍挑開白芒，劍刃回掃，畫著一條巨大的弧線，猝然斬向狄翁。

「呼——」狄翁一個後仰，劍刃貼著他的臉部快速劃過，那狄翁當即飛退。

歐正陽緩緩拿下面具，露出一雙淡漠的眼睛。」啊，前輩，他是歐正陽，快殺了他！」祖風急道。

「你能保證他隨身帶著法決？況且老夫可不是他的對手！」冷哼一聲，狄翁抓起《誅武決》殘卷飛身出了大殿，一道波紋急速溢出，一隻巨大的綠色蒼鷹出現在他的腳下。蒼鷹展翅，飛了出去。

祖風看著突兀出現的歐正陽，一臉恐懼。

歐正陽同樣冷視著祖風。

劍出，劍芒閃!

祖風的身子無力地倒下。

「染指我《燭龍訣》？」冷哼一聲，仙鶴快速飛來，載著歐正陽眨眼消失在天際。

昏暗的房間內，只有祖風的屍體還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