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在這，還能去哪？

「出醫院的路，只有這一條。」男人回答的理所當然。

註定要一起走。

男人刻意的放慢了腳步，他側目看著低頭不語的我，聲音平淡如水的說：「既然沒有自殺成功，就不要再擺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沒有意義！」

「你知道什麼！」我煩躁的喊著，停住腳步，仰起頭去看他。我總覺得，他深邃的黑眸裡，噙著對我的嘲笑。但是他的目光太深，我看不到底。

我平靜了幾秒鐘之後才反應過來，原來他以為，我是為了要自殺，才會撞上他的車。但是我的心裡清楚，我絕對不會為了兩個傷害我的賤人，而選擇去死！

男人眉頭微蹙，顯然沒有想到，我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他略微思索後，薄唇輕啟：「是為了男人？」

我頓時覺得尷尬，如同是做了壞事，被人捉住後，當場揭穿一樣。

「是！那又怎麼樣！我就是瞎了眼，才會和他在一起！才會落到現在被你看笑話的下場！」我的情緒再一次的因為回想起過往而變得激動。

「我沒有看你的笑話！」男人神色淡然的望著我，繼續說：「我只是為你覺得不值！」

這句話，讓我內心裡那些陰霾，仿若在這一瞬間，被吹散了許多。

「確實不值！」我低聲呢喃著。

我在心裡再一次的告訴自己，事已至此，我不能為了不值得人，浪費我的人生。我要好好的活著，我要讓那兩個賤人，看不到我狼狽的樣子。

男人低笑一聲，冷峻的臉上綻放出笑容的時候，確實足夠耀眼。他語氣緩和一些的說：「既然知道不值，那以後就好好的！」

說完，男人大步離開。

當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我的視線的時候，我發現其實他也沒有那麼討厭。

我深吸一口氣，心想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以後的人生雖然沒有了魏浩然和宋子涵的存在，但是我依舊要好好的活著，努力的活著。再看一眼男人走掉的方向，拿出手機，給範悠悠打去電話，讓她過來接我。

三天後，我恢復了。

當我畫著精緻妝容，出現在江南會所的時候，感覺一切都如舊……

我進入休息室，看到的那些熟悉的面孔，或是妖嬈，或是風情的。她們都用一種驚訝的，卻又帶著輕蔑的眼光看我，似乎我不應該再出現。

其實會所裡的女人，和娛樂圈差不多，在爭議中生存，在手段中成名！

我曾經以為，我和她們是不一樣的。我在這裡是為了那個我最愛的男人。我還在等著他成名之後，帶我離開這充滿情慾的地方，給我一個家！

可是現實卻狠狠的給我一棒，讓我從夢中清醒。從我踏入風塵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我和魏浩然朝著兩條不一樣的方向伸展，不會有交點！

「默默，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依舊畫著煙燻妝的範悠悠，手指夾著女士香菸，扭動著身子走到我的面前，目光深深的打量著我的臉。

我知道，她想從我的臉上看到悲傷。

「看夠了嗎？」我白她一眼，伸手拿過她手上燻的我頭疼的香菸，隨手扔在一旁的垃圾桶裡。在她疑惑的張大嘴巴的時候，繼續說：「我沒事了！」

「喲！這幾天你的手機一直都關機，我還以為……」範悠悠妖嬈的笑著，至於她後面的話，不用說出口，我也能猜到她的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鏡中的自己，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憔悴。伸手將頭髮挽起，對靠在化妝臺上的範悠悠說：「這幾天生意怎麼樣？」

範悠悠聳聳肩，笑的格外風情。她斜睨一眼對著鏡子梳妝的我，酸溜溜的回答：「你不在的這幾天，來找你的客人，一波又一波，嘖嘖嘖……媽咪損失了這麼多賺錢的機會，臉都綠了！你要是再不出現，我保證她會氣的想要扒了你的皮！」

我乾澀的笑了笑。

當初為了魏浩然高昂的學費，我除了脫掉內衣陪睡之外，什麼事兒都做。也許是因為上天被我的痴情感動，沒多久我就成為了這裡的紅牌，客人很多。

「默默……」

範悠悠很認真的叫了我的名字，我知道，她一定有話對我說。我停止手中的動作，抬眸去看她。她的臉在化妝燈的照射下，有些不真實。不然的話，我怎麼會從她的目光裡，看到對我的同情呢？

「想說什麼就說吧！」我輕鬆的笑著，笑的特別的沒心沒肺。

範悠悠猶豫片刻之後，衝我俯下身來，壓低聲音說：「你現在已經不用再賺錢去養活渣男了，幹嘛還要回來？你和我們這些人，是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呢？

我不留在這兒的話，能去哪兒呢？

「我覺得這裡挺好的！」我伸手將範悠悠散落下來的頭髮輕輕的掖到耳後。無奈的笑著說：「難道你忘記了，我為了給他買攝影器材，我借了會所裡的錢，沒有還清債，我能走的了嗎？」

範悠悠清楚，我只是用了一個真實的藉口而已。她並沒有揭穿我，只是嘆了一口氣。

當媽咪推開休息室的門的時候，範悠悠湊到我耳邊說：「你的條件這麼好，完全可以去做模特。說不定哪天，會成名，飛黃騰達也說不定！」

未來的事情，我暫時不願去想。

「姑娘們，上海房，快去選臺！」媽咪招呼著。在看到我的時候，臉上明顯閃過一絲同情，轉瞬即逝。

在小姐們陸續走出房間之後，媽咪對走在最後的我說：「房間裡，有你的老朋友。如果你不想去的話，我再給你安排其他的房間。」

「沒事兒！」我以為她說的老朋友，是以前難纏的客人。所以感激的朝她一笑之後，依舊和範悠悠一起，跟隨著花枝招展的女人們，向上海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