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給霍南蕭的最後一個電話沒有接通。
十月懷胎,她不信霍南蕭那麼絕情!
夏寧夕慘白的脣角抿出一股血跡,手指緊扣着產房的病牀,她的視線已經模糊,她聽到門外有人在提醒醫生,一定要保住孩子,她才恍惚想起來,今天,是這孩子父親和別人的婚禮。
他要的,只是她肚子裏的孩子。
他甚至已經爲這孩子取好了名字,找好新的母親,取代她的位置。
多可笑啊!
夏寧夕強忍着淚水,強忍着撕裂的痛死死地抱着懷中的孩子。
忽然,產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了,幾個人衝了進來。
夏寧夕脣齒發白,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顫抖着雙手死死護着懷中的嬰兒,眼中滿是血紅。
夏洛洛尖聲說道:「夏寧夕,把孩子交出來,這都是你欠我姐姐的,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霍少一定會要了你的命。」
夏寧夕十分倔強:「我沒害她!」
夏洛洛冷笑:「已經不重要了,霍少認定了是你,那就是你,你把孩子交出來,有了這個孩子,我姐姐就能當上霍家的大少奶奶,整個夏家都能光宗耀祖,至於你這個害得我姐姐變成植物人的毒婦,就在監獄裏過後半輩子吧!」
「我沒有害她!」夏寧夕聲嘶力竭地吼道。
她沒有做過那種事,霍南蕭爲什麼要這麼對她!爲什麼!
她是被冤枉的,她不會把自己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孩子交給別人,更不會讓他認別的女人做母親!
夏寧夕發狂地撥打着霍南蕭的電話,一遍又一遍,仍是無法接通,直到最後對方關了機。
夏洛洛哈哈大笑:「事到如今,你還以爲霍少會理你?你只是供我姐姐上位的器皿,孩子生出來了,你也就沒有了利用價值。霍少寧願跟你離婚娶一個植物人都不願意要你,夏寧夕,你還認爲他愛你嗎?」
冷漠的話,一字一句,剜在夏寧夕的心口,她脆弱的心一點點被撕開了,她沒想到霍南蕭會這麼絕情,更沒想到這兩年的婚姻,竟是爲了那個女人做嫁衣!
這一瞬,恐懼爬滿她的全身,劇烈的痛從小腹蔓延開,幾乎將她整個人吞噬,她痛得撕心裂肺,已經分不清是傷口疼還是心,鮮血,將地面染紅,夏寧夕的呼吸聲越來越弱。
護士急得大叫:「不好了,產婦大出血!」
夏洛洛無情地看着倒下地上的夏寧夕,毫不客氣地命令:「還不把孩子帶走,耽誤了霍少的事,有你們好看的!」
下一秒,夏寧夕懷中的嬰兒被暴力搶走。
沒有人去管夏寧夕的死活,哪怕她此時已經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醫院一連下了好幾張病危通知書,但,沒有一個人願意籤字!
所有人都知道夏晚晚是霍南蕭的摯愛,而夏寧夕的這個孩子則是夏晚晚扶搖直上的一枚棋子。
他們不在乎夏寧夕的安危,因爲霍南蕭也不在意,像夏寧夕這樣的一個人,死了比活着更省心。
直到醫院宣布死亡的消息後,夏洛洛才抱着孩子離開。
走道上明晃晃的燈光將地上的血跡襯得異常鮮紅。
空蕩蕩的只留下沾滿血跡的病危通知書,孤零零的掉落在地上,暈開的血,花了夏寧夕的名字。
在所有人離開之後,搶救室的大門忽然被人推開!
「醫生!不好了!」
「夏小姐的肚子裏還有兩個寶寶……」
……
四年後。
夏家。
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木訥地坐在房間裏,眉宇清冷,一雙深邃的眼瞳透着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成熟,若仔細看還能發現他白皙幹淨的側臉上有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夏洛洛推門而入,一襲紅色的高定禮裙襯得她十分高貴。
「霍淵,今日的客人都已經到齊,換好你的衣服跟我出去。」
霍淵冷冷的置氣:「我不去。」
夏洛洛走到霍淵跟前,居高臨下地命令:「把你的禮服穿上!」
「我不!」
霍淵揚着腫得老高的臉,全身都在抗拒。
夏洛洛臉上浮現出少許怒意,盯着霍淵眼前的積木城堡,譁的一聲,直接將所有推翻。
霍淵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眼淚瞬間溢滿眼眶,他委屈地抹着眼角,用着早就哭得嘶啞的聲音吼道:「這是我花了一整夜才弄好的,小姨爲什麼要推翻它!」
這一聲「小姨」把夏洛洛叫得渾身不自在,她能有今天是沾了這孩子的光,想到此,夏洛洛對霍淵就生不起一絲喜歡。
她面無表情地命令着:「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下樓。」
「我討厭你。」
霍淵兩眼通紅,抓起地上的禮服狠狠砸在夏洛洛身上。
夏洛洛握住他的手腕:「霍淵,你給我聽清楚了,如果不是有我在,你早就被扔到福利院成個沒人要的野孩子,我不管你有什麼委屈,都給我憋到宴會結束所有客人離場,否則我現在就把你扔到福利院去!」
夏洛洛撂下狠話。
這是四年來霍南蕭第一次爲霍淵舉辦這麼隆重的生日宴,也是夏洛洛第一次有機會站在霍南蕭的身邊。
她,絕對不會讓這個孩子毀了她的前程!
「既然你不想下樓,就永遠也不要下去!」
夏洛洛走出臥室,把門從外反鎖。
孤零零的霍淵被關在漆黑的屋子裏,之前被關在柴房裏跟老鼠作伴已經讓他有了心理陰影,他最害怕自己一個人,更害怕黑暗,他哭着拍打房門。
「小姨,我錯了,放我出去。」
「嗚嗚……我不要一個人,求求你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