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0天仙般的女子

畫像已經裱好，攤開一看，滿殿皆驚……果然是巧奪天工啊！竟有真人無差，最難得是連眼神都栩栩如生。皇后大壽，引出了一位青年才俊，從此名聲大噪……

趁著大家的視線都停留在許伯倫的身上，我從偏殿退了出去，門口有幾十個宮娥在旁候著，看到我出來都低頭福身，有個上來問「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本小姐出去透口氣。」

「要不要奴婢在旁侍候？」

「不用。」

坐了一上午，腰酸背疼，還要舉止端莊、面帶微笑，一個人走出大殿，深吸一口氣……此時正當日頭高照，因為已經進入深秋，所以並無多少暖意。滿目園中徒添一絲蕭瑟……

我盡挑人少路偏的地方去，不想與那些不熟或半熟的人客套……

幾個轉彎，幾叢樹木，也不知怎麼越走越荒涼，半個人影都沒有……想往回走，卻找不到來路了。

著急中，聽到一陣琴聲傳來……順著聲音尋去，一處很落敗的殿院，匾上的字金漆剝落依稀能辯認「留芳宮」，在門外喊了幾聲沒人答應，一看院門沒有關死就推門走了進去……

院中坐著一位30歲左右的女子，身上的紫衣已經洗的有些發舊了，緊閉雙目正在彈琴，雖是韶華不在，卻是美若天人。院中枯枝敗葉，一片蕭條……這是什麼地方？她是誰？

她沒有睜眼看我，我也沒有出聲打擾她，聽著無比哀怨的琴聲一邊靜靜的看著她……她好美……為何如此落魄如此憂傷？

一曲終了……女子睜開雙眼，緩緩站起：「姑娘你是……」

「哦」我連忙行禮：「臣女是來參加皇后壽宴，不小心打擾……」不知該怎麼稱呼她？

女子輕輕一頓：「今日是皇后壽宴？本宮忘了。」

她自稱本宮，那應該是娘娘了，我連忙下跪：「臣女林巧柔參見娘娘。請問娘娘這裡是什麼地方？」

女子淡淡看了我一眼，苦笑道：「你起來吧，十年來你是第一個向我下跪喊我一聲娘娘的。」

我起身，她又緩緩說道：「這裡是冷宮！」

冷宮？後宮禁地！怎麼會呢？如此美麗的女子應該受盡三千龐愛才是啊？

「你為何來此？你是何人之女？」

「臣女是當今宰相之女。我出來走走，迷路了，如有不便還請娘娘恕罪！」

「林宰相的女兒？待會本宮的侍婢回來，我讓她送你回去。」

我喜道：「多謝娘娘。」

女子轉過身，似是考慮了很久，才問：「皇上可好？」

似乎感染了這院中的寒意，我心間竟也有淡淡的憂愁，女人被自己深愛的男人打入冷宮，卻還是不忘傷害自己的那個人。輕輕答道：「皇上很好，龍體安康。」

她還想再問，院門被推開，進來一個宮娥，年紀也已不小，滿臉的無奈與尷尬，進來後並未看到我，只是低著頭道：「對不起娘娘！奴婢又沒拿到桂花糕，宮裡的老嬤嬤還說今日……」

話說一半，才看到我，院中應該好久沒來過人了，看到我愣住了，呆呆的問：「這是誰呀？」

「不得無禮，這是宰相之女。」娘娘面無表情斥道。

宮娥低頭行禮。「小蘭你送林小姐回去吧，」說完又轉頭看向我：「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快走吧！」

隨著小蘭走出了冷宮，轉過幾個園林，就看到太子夏如雪正在前方慢慢散著步，身後跟著幾個宮女。小蘭說就送到這裡。行了禮轉身就走。

夏如雪看到我很詫異，我走上前連忙行禮……

他看了看我來時的方向，輕聲問：「林小姐你怎麼去冷宮了？」

我一愣，驚訝道：「啊？那是冷宮嗎？臣女不知道。我走迷路了。人家好心送我回來的。」

夏如雪眯著看了我一眼，我很坦然的與他對視……說謊是姐姐我的長項。

終於夏如雪哈哈一笑，用手指了指我：「林大小姐！果真是聰明啊！」然後又輕聲道：「下回那裡可不許再去了。」

我點點頭，跟在夏如雪身後，終於忍不住問：「那處留芳宮裡的人到底是誰？」

夏如雪歎口氣：「你還是問了出來？」

「我真的很想知道。她真的好美……」

夏如雪叫身後的那些宮娥退下，看著遠處說道：「好像有十年了吧？當年父皇不顧朝臣反對，硬是封一個鄰國進貢的女子為淑妃，賜宮邸留芳宮，可見當時的恩寵；不久這位妃子懷了孕父皇幾乎夜夜留宿在留芳宮，可也沒多久，她被人下藥孩子沒了，兇手卻一直沒有抓住，父皇為了補償她，事事順著她。以至於她越來越專橫跋扈。第二年有幾位妃子有了身孕，她竟讓宮娥偷偷下藥，事後敗露，她竟一點悔意都沒有，還大言說她沒有別人也休想有。」

我靜靜聽著，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當年如此盛龐如今想吃桂花糕都成了問題，物是人非，鬥轉星移……也許帝王的愛比花開的節氣還要短。

「父皇大怒，落下一句：空有一副好皮囊卻是蛇蠍心腸後再也沒踏入留芳宮中一步……」

「也許她已經知道錯了。」我看著夏如雪說。想起女子眉間的孤寂與淡淡哀愁，年少輕狂不經事，如今知錯卻又難返。

夏如雪輕輕搖頭：「她知道錯了又如何？父皇恐怕已經忘了留芳宮還有這麼一個人」

這就是君王的愛！我冷哼一聲：「自古帝王多薄情！」

夏如雪忍不住輕笑：「林大小姐看來是要替人抱不平呀？」頓了頓又道：「那幾個被下過藥的妃子又有何辜呢？她們中有失心瘋的、有疾病纏身的更有早早離世的，比起還安然待在冷宮的淑妃，她們更不幸。父皇已經是念舊情了。」

夏如雪靜靜看著我，眼底湧動暗流：「其實不是每一個帝王都是薄情的……」

「是啊！」我看著夏如雪笑的很甜：「不是每個都是帝王薄情的，但是每個帝王必是多情的。不然那麼多女人哪能分得過來呢？」

夏如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之後回到宴席，我通過幾個宮女，塞了點銀子，讓她們給留芳宮送去兩盤桂花糕……

回到席位，夏如雪與太子妃低頭淺笑，伉儷情深……而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夏燕熙像只小蜜峰般的在一眾女眷中談笑風生，妙語如珠，逗的一干大嬸、大嫂和小姑娘掩嘴直樂……

我一翻白眼，心中惡毒的詛咒道：「得瑟吧！下回再被人逼婚，姐姐我不僅不幫你，還直接掏出黃曆幫你選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