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過後不久,彭樊的司機便開車來接他上班。
灣灣倚在門邊,目送著他漸漸行遠的背影,別墅外的私家路邊停靠著一輛純黑色的奧迪,司機從他手上接過公事包,又周到地替他打開後座的車門,彭樊矮身坐了進去。
雖然跟了他只有短短的一星期,但是對這種全方位地接送待遇,灣灣早就見怪不怪。
甚至於,在成為他的人之前,灣灣對他早已有了較深的瞭解。
在錦川市,「彭樊」這個名字對大部分人來說,一點也不陌生。至今為止,他是錦川司法界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局長,大至刑事案件,小至民生瑣事,只要一牽涉到法律公證,幾乎都與他的職權掛鉤。而他手底下所掌握的大批律師事務所以及法律顧問團隊,更是將他對社會時態的控管權力體現至最大化。
此外,彭樊的身世背景也是讓他名聲大噪的原因之一。
彭家祖上一輩都是軍人出身,就說彭樊的父親和他的姥爺,分別是現任軍區的參謀長和前任的司令員。單憑這點,就足夠穩固彭家在錦川地位。
彭樊雖是生在高幹家庭,但他能在如此年紀爬上局長的位置,自是有他的過人之處,無論能力還是自身素質的養成也是無可挑剔的。
換句話說,彭樊能有今天,多半靠的是他自己。
關上門,灣灣心底不免惆悵起來。
他越是厲害,對她而言,威脅就越大。
一整個星期就這樣過去了,可她卻一點頭緒也沒有,更糟糕的是,她連該從哪裡入手調查都不知道……
想到母親臨終前的所說的話,灣灣突然好恨自己,為什麼她就不能是個聰明的孩子?這樣的話,她很快就能給遭人陷害的爸爸伸冤了啊!
鼻尖又有些酸楚,灣灣甩甩頭,強迫自己將氣餒的想法趕出腦海。
就算是見步行步,她也不能放棄。
結果,上午的課還是遲到了。
從彭樊的別墅出到大馬路步行需要近二十分鐘的時間,灣灣沒有人接送,所以只好自己解決。等她趕到車站,准點的公車早就開離了月臺,灣灣實在沒了轍,只好趕緊給好友岑雨發短信,請她幫忙應付一下老師。
寬敞的階梯教室裡,岑雨專門挑了最後一排靠近門口的位置坐著,講臺那頭,教授口沫橫飛地點評著《納蘭詞》與清代婉約詞派的重要特徵。
岑雨這會兒正玩著手機,忽然手肘被人撞了一下,嚇得她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
「要死了裴灣灣!你動靜小點會少塊肉啊?」岑雨捂著心口低聲罵道。
灣灣趁著老師轉過身寫黑板的空隙,趕緊挨著岑雨坐下來,邊小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看你趕的,明知道今天是早上的課,昨晚回宿舍睡不就好了。」
「我——我家裡有事嘛。」灣灣絞盡腦汁編出這麼個謊言,想著短期內大概也沒什麼機會回學校過夜了,總得先跟岑雨打個底,「小雨,我這段時間暫時不住校了。」
岑雨聽了又是一驚:「為嘛?你家裡到底出什麼事了?嚴重嗎?」
「也沒什麼,就是……我爸爸他胃的老毛病有犯了,醫生建議他住院治療比較穩妥,媽媽得忙著去照顧他,姥姥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灣灣越說越沒了底氣,她從來都不是撒謊的料。
還好,岑雨聽了也沒有起疑,出於好朋友的關心,她點點頭道:「那你自己也得多保重,有什麼難題儘管跟我講,能幫的我一定幫。」
待到中午十二點,下課的鈴聲一響,教室裡的學生都一窩蜂地離開,爭先恐後趕去食堂打飯。
岑雨和灣灣走在最後,看著轉眼空無一人的教室,岑雨「嘖嘖」兩聲:「瞧他們,好像上一輩子是餓死鬼似的,每天這樣趕也不折騰。」
灣灣收拾好課本,拿上書包,「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咱們學校食堂地方太小,沒坐幾個人就爆滿了,不搶著去,拿了飯也只能回宿舍吃了。」
走出了教學樓,灣灣將書包背好,對岑雨說:「對不起,不能陪你一起吃飯了。我出去一趟,兩點之前趕回來。」
岑雨不免有些擔心:「灣灣,你真的沒事嗎?」
「放心,好著呢。你快去食堂吧,晚了飯菜都被人搶光了。」
「要不,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你待會兒不是還約了學長麼?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說完,也不等岑雨回應,灣灣朝她揮了揮手,滿臉笑容地跑開了,留下一臉憂慮的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