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林顏跟我打電話,說要我陪她參加一個相親。林顏的媽媽從知道林顏和洛銘的事情後。就特別支持林顏和洛銘分手從新找個,還說現在家裡有錢就仗勢欺人是她最不喜歡的。我覺得林顏的媽肯定不是特別仇富,估計看著自己女兒在這六年裡還沒有重新找過一個男朋友,心裡也是很焦急。曾經去林顏家做客的時候,林顏的媽媽臉色很是堪憂婉轉的問我,說我和林顏走這麼近不是百合吧?我當時一口茶水差點噴了出來,我想現在的老太太也太厲害了,百合是什麼都知道了。我當時笑的肚子痛的發誓,我說:阿姨你放心,我肯定不是。你也要相信林顏是吧,她也不是還沒從洛銘的陰影走出來。你看她想考研就知道了,她想的是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啊。
估計我說話的眼神當時也是十分真誠的,林顏的媽媽點頭認可了我的話,在林顏大學畢業後開始給她介紹各種相親。偶爾還順帶問問我,說喬喬,要不要阿姨也幫你留心一個?你看你跟我們家顏顏同一年的,阿姨把你當乾女兒呢。我當時立馬堅定的拒絕了,我表示我還要再事業上奮鬥。
不過看我拒絕的特別堅定,林顏的媽媽也沒再怎麼關心我的單身問題。她把她喜歡打麻將的熱情都投入到了林顏的婚姻大事中,導致如今林顏一聽到相親兩個字就是毛骨悚然。作為林顏死黨兼紅顏知己的我,哪就更不幸了。林顏在經過了各種相親的摧殘後,就喜歡帶著我一起被摧殘,她總覺得她一個人被摧殘不如我陪著她,哪時候讓我認為到如果地球毀滅的時候,林顏肯定是在我身邊的。所以在她的相親會中總有我,不過好在她每次相親的地點都不錯,我也很樂意的跟著她去蹭飯。
此次林顏很是叮囑我,說鑒於上次我上次逃跑的經歷,她決定等會我下班的時候打車來我公司樓下接我。
其實上次也不能怪我,上次林顏也是很悲慘的打電話給我,她說,子喬你說我媽怎麼就怕她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嫁不出去呢?你看我哥哥都二十六了,我媽也不在乎他的終身大事,怎麼就老讓我相親呢?我在電話的一頭表示,你也知道女子二十五前一朵花,二十六後就走下坡路了,你媽想讓你在花季年紀嫁出去吧。然後又覺得不對,自己跟林顏是同一年的,這不等於把我自己也變相說進去了麼?不過說起林俊,建築學院畢業的高材生,估計身後有著不少女子為他神魂顛倒。不過好在林顏的反應是不怎麼快的,她只說了一句便堅定了我那天逃跑的信念,她說:哪我去吧,唉,等會那啥,子喬你記得請我吃大餐。
因為那天我兜裡就二十塊,還是加上下午買菜回家的錢。
今天我看了看自己兜裡的兩百塊,時過境遷啊,希望這兩張紅鈔票能經受的起林顏的折騰。
人說有事情做,那麼時間就跟賽跑一樣,一下就沒了。下午下班後,在林顏第四個電話的時候我忍不住接了起來,我說:別催別催,馬上下來了。又不是生孩子,催也要慢慢來啊。不過電話那頭林顏顯然是愣了一下,她咆哮道:司子喬我肚子疼,附近哪裡有廁所。
待我在咆哮裡反應過來告訴她我們附近有個KFC,她掛電話的時候還不忘記告訴我,她說司子喬你在你們公司樓下等我,你要敢跑我就把你介紹給我媽,叫她也給你找相親對象。
誠然這個是我最大的致命弱點,掛了電話以後我才想到,如果我不接她電話的結果是如何呢?不過想的結果就是沒結果,這個都說計畫不如變化快。我起身收拾了一下桌面下的文件,然後拿起背包下樓。
走到樓下後我想起了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我忘記看看如今我衣冠整不整理。下午辦公室換水的時候,辦公室裡的人都表示太重了扛不動水桶到飲水機上,我便在大家崇拜的眼神中把水桶放到在了飲水機上,然後還聽到男同事的抽氣聲音。不過顯然崇拜的眼神居多,我也就無視掉那些鄙夷的眼神了。
看了看周圍,貌似沒有什麼可以照到臉上的東西。我便往前面的噴水池走了走,然後發現樓下停著一輛賓士。當然看著賓士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雖然這個我買不起。但是這個車有個好處就是它的玻璃是黑色的,我急忙蹦過去,然後看了看四周,好像沒人注意我。於是我便對著黑色玻璃照了起來,果真我的頭髮有點亂了,於是我對著玻璃攏自己的頭髮。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我意外極了,好比晴天霹靂,又好比六月飛雪。我看著車窗緩緩的搖了下去。我就保持攏頭髮的姿勢看著車窗裡的人,他穿著很好看的西服,黑色如墨的頭髮,眼鏡後面藏著那雙淡漠的眼神,多年前的校園美少年,如今已經長大了。唯一不變的就是他那臉上的酒窩。
當時我一下傻了,我想過我們會有很多個不同版本的見面,為此我還事先自己擬好了臺詞。並好好的背下來,可是六年來我發現電視裡說的有緣都是假的,我們此生也沒有可能再見了,臺詞也就慢慢遺忘了。不過不管臺詞遺忘沒有遺忘,我都沒想到如今會這樣見面,因為我並沒有猜中開頭,所以便沒有結局。
我們對視10秒後我首先反應過來,是該狠狠的責問他還是問些其他的。六年,可以把我的棱角磨滅,而且從車上來看,他混的不錯。我不是個愛惹是非的人,只是淡淡的道:「好巧。」
然後我僵硬的轉身,往前跑去。只聽見後面開車門的聲音後,熟悉的男聲響起:「喬喬,是你嗎?你要去哪裡?我們可以談談嗎?」
當時我的左腳還沒著地,我就這麼金雞獨立的回頭看了一眼,哪曾經我怎麼也看不厭倦的臉,還有那曾經我怎麼也聽不膩的聲音,如今卻讓我想逃離。我笑的很僵硬,我說:「我很忙,下次再見!」說完我轉身也顧不得淑女不淑女的狂奔起來,我想我初中體育老師見了肯定是淚流滿面的,因為當年我的體育尤其在短跑這方面,就沒及格過。然後就聽見他在後面喊,喬喬,喬喬。
我從未想過多年以後我見到他會如此狼狽的逃跑,也未想到六年後我們還能見面。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我嚇的一哆嗦,手機就掉到了地上。還好山寨機唯一的好處就是耐摔,我急忙從地上拿了起來,哆嗦的接了,那邊依舊是林顏的咆哮,她說,司子喬你給我跑去哪裡了?
我看了看周圍,確認他沒跟上來。便繼續哆嗦著跟林顏通電話,我小聲的說,我說:「林顏,我看到上官語寂了。」不過我聲音小是小,那邊的林顏卻是很大的反應,她在那邊比剛才的咆哮聲更大了一輩,她在那邊啊了一聲,嚇的本來哆嗦的我就更加哆嗦了。周圍的人看我的眼神很異常,我也覺得我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可是後來想想我也沒有做什麼虧心事。然後過了大概一分鐘後,她說:「哪你快跑啊,還楞著做什麼。他是你命中的天煞孤星。」然後我試著平緩下心情,站穩了身子。我說:「跑,跑了啊。」
不過後來林顏好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她在電話那頭生氣的又有點像革命烈士一樣的說:「子喬你趕緊回去找到他,給那個混蛋一巴掌再跑。」
那天我沒有陪林顏去相親,只是打車回了家。然後包裡省下的兩百也沒讓我興奮起來,回到家裡我媽發現我臉色不好,問我怎麼了,我說沒事,就是今天有點累。我媽說讓我去趟會,晚上給我煲湯。
平時我媽給我煲湯我都是很開心的對她撒嬌要她對煲一點,比如多放一點肉啊。此時我完全沒有了那個心情。我點點頭,慢慢的走進房間,把房間門一關上。心情始終沒平復下來,然後往床上一仰,想起了我這輩子再也不想想起的回憶和人。
十五歲到十八歲的回憶,和一個叫上官語寂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