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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芹正疑惑着自己身上怎麼會藏着個布包,還是阮柔眼疾手快撿起來交給了村長。
村長打開一看,裏面有一張五元和幾張一塊的紙幣。
「裏面是錢。」
阮柔吸吸鼻子,眼底閃過狡黠,嬌滴滴道:「何芹,你就算有八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這話軟軟的沒什麼力道,卻氣得何芹直上火。
「村長,這不是我的,有人誣陷我,真的,我沒有偷錢……」
偷錢這種事情怎麼能姑息,村長黑了臉,「誰會把錢塞你懷裏來誣陷?這麼多錢,可是咱們村裏一戶人家兩年的開銷。」
「沒想到我們隊的知青裏出了這麼個玩意,這次偷錢,下次也不知道會偷什麼東西。」
村裏人一致決定把她拉去鎮上派出所,今天活多,先在村委會關一一天一夜,明天去送。
何芹嚷嚷着說自己是冤枉的,可壓根沒人信。
變故來得太快,姚欣秀呆呆地攥着那紅布包,扭頭去找阮柔,她丟的錢裏……沒有五元的,最大面額是一塊。
而且這個紅布包,她不止一次見阮柔拿過。
可一扭頭便看見阮柔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蹲在牆角小小一團,可憐巴巴。
臨走前,村長砸吧着煙頭,對阮柔道:「這次委屈你了,這樣吧,今天這麼多野菜,我給你記滿工分,搜知青點還是你提出來的,幫咱們村抓住小偷,也算立了功,待會兒我再讓人給你送三兩面。」
瞧把這孩子委屈的,唉,這麼嬌氣的女孩子,以後這活兒重了可怎麼辦。
阮柔抽抽搭搭擡起頭來,哽咽着含糊不清道:「謝謝,村長大叔。」
娘啊,我的小金庫又少了一半。
心都在滴血。
可,想想把何芹送進了派出所,又有點高興……
這麼可憐,劉翠芳捶捶腰大着嗓門。
「唉,今個兒我要去公社竈上做飯,一個人挺累的,也不知道有沒有人來幫我個忙,後廚幫竈可餓不着。」
一聽這話,阮柔也不哭了,抽抽搭搭舉着小嫩手,「劉大嫂,我可以幫忙,我會做飯。」
她會做飯可是不會點竈火,如果能蹭吃一頓就好了。
等到所有人離開後,阮柔蹲在廚房看着村長讓人送來的那三兩面,淚水止不住的流。
這次真的虧大發了。
八塊錢換了三兩面,最重要的是,她剛才哭的時候居然忘記接着了,虧得更多。
姚欣秀端了一碗水進來,蹲在她身邊,「阮柔,喝點水吧,對不起,都是因爲我,讓你受了委屈。」
她想問問那錢的事情,可……
阮柔咕嚕嚕喝了水,抹了一把眼淚,嬌聲嬌氣道:「何芹這次會直接被趕走嗎?她太討厭了。」
姚欣秀見她沒談那錢的事,莫名鬆了口氣,也便沒多說,只是回答,「村裏人已經知道她是小偷了,大概下次調換知青的時候,會把她換去條件差一點的大隊。」
看來還得再忍一段時間,哼,不高興。
半晌午時,阮柔便被劉翠芳交到公社竈上幫忙。
她雖然看上去嬌氣了點,手腳卻是麻利的,倒是令做飯大媽們刮目相看。
午飯吃過,劉翠芳讓她去給關在村委會的何芹送飯。
這大大咧咧的婦女卻是個心細的,咳嗽一聲,不動聲色提醒她。
「鍋裏還有點剩飯剩菜,你去舀點來給那小偷送過去,咱們村裏人啊,要遇到個討厭的,都能往飯裏吐口水,你們城裏知識分子可做不來這種事吧。」
這暗示已經擺在明面上來了,阮柔挺上道。
「我高中都沒畢業,不算知識分子。」
所以能做吐口水這種事了?
村委會在村口,是獨立平房,新蓋不久,還是嶄新的。
只是,村口有棵百年槐樹,枝繁葉茂,將陽光遮得嚴嚴實實,屋內漆黑,蚊蟲很多。
阮柔敲了敲那紅漆木門,「何芹,吃飯了。」
何芹被關在這小黑屋子裏沒待多久就渾身發癢,蚊蟲的嗡嗡叫聲吵得她心煩。
可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她總算想明白了,那紅布包就是阮柔撞她的時候,塞在她衣兜裏的。
這個賤蹄子!
聽到聲音,何芹猛地衝來,臉貼在玻璃上,因爲用力有些變形,阮柔被嚇了一跳,差點把碗扔了。
何芹目眥欲裂,開了窗,兩手扒着窗杆,惡狠狠道:「阮柔,那錢是你的吧,是你故意陷害我的,你個賤蹄子,居然用這種齷齪手段算計我!」
阮柔無辜眨眨眼睛,想到那幾塊錢,真是心疼得很。
「沒有啊,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娘親教的宅鬥祕訣,不論何時都要保持警惕,切記,隔牆有耳。
「我根本不會偷錢,我家可是首都的,前兩天家裏還寄來了東西,還能差這點錢?好歹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分得清。」
鬼知道她把這番話給那些愚昧的村民們說過多少次,可他們根本不聽。
阮柔隨手摘了個樹葉放在碗裏,當着她的面攪了攪。
「我也是啊,家裏是首都的,我爸媽都是大學教授,我也不差錢啊,可你不是先污蔑我的嘛?三番四次詆毀我,我都沒找你算賬呢。」
她嘆口氣,有些苦惱,小聲嘟囔,「你一直在我的底線上無情踐踏,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討厭的人了。」
娘親說,要永除後患呢。
將手裏加了料的飯碗遞過去放在窗臺,「記得吃飯哦,希望下次見面時你還能好好地。」
她剛一轉身,後面便傳來搪瓷碗落地的聲音,伴隨着何芹的咒罵。
「啊啊!阮柔你給我等着!」
她大概不餓吧,聽聽這中氣十足的聲音。
下午還是阮柔來送飯,依舊當着她的面捏了條蟲子進去,不出意外,被她打翻。
何芹罵罵咧咧的口吐芬芳,阮柔委屈的甩着辮子,轉身把這事告訴了村長。
這下,何芹出名了。
小偷,浪費糧食,還學着潑婦罵人,對阮柔同志進行人身攻擊,村裏人一致決定,把她餓一天再送去派出所。
村西口的楊阿婆說自家豌豆苗被人禍害了,猜測是不是何芹幹的,還有趙大爺的煙鬥被人偷走了懷疑是何芹幹的,就連狗剩家的大黃狗丟了,也說是何芹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