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潘森

高曦之跟着索爾在命途所經之處收集的火熱光芒照耀着他們下方的世界。溢滿爭執、驚恐和歡愉的微小生命，在逼仄的角落裏狗苟蠅營，自得其樂。他們仰頭張望索爾劃過天際時那副的模樣啊，真是可悲又可愛。高曦之聽到過他們對龍王的呼喚：先知、彗星、怪物、天神、惡魔……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卻又無一確切。

索爾帶着高曦之繼續向前，劃過幹枯的草原上空。沙漠在兩人的身後漸漸沒入黑夜。褐色的山石上散布着點點綠意，看起來是一派田園牧歌的逍遙樂土。然而，安詳的表面下卻布滿着血跡和屍體。戰鬥中的一方已經輸的落花流水，幸存者們舉起粗陋的斧子，大聲叫嚷着想殺出一條血路。壯年男子的頭顱被標槍穿起，釘在泥地上，旁邊則是還在掙扎痛呼的戰士。爲數不多的人被騎着毛糙野獸的士兵團團圍在中間。

困獸猶鬥的人們看見了索爾，似乎瞬間被點燃了血性。他們拖着殘破的軀體，抓起斧頭和弓箭與敵人又展開了突圍。而索爾似乎沒有興趣在此盤桓，觀賞他們的小打小鬧……

高曦之發現索爾還是很喜歡「看熱鬧」的！當然高曦之也喜歡！！

而高曦之發現大多數符文之地的居民在看到龍王之後都是指指點點，雙膝跪地，然後壘起石臺，獻上童男童女。

這一點和地球上面的人類先祖很像，他們崇拜神明，尊重神祇，大家從來不去追究光輝外表下的真身，而是將其匯入他們自以爲是的世界觀裏，讓神明的莊嚴面貌永遠模糊不清……

或許每一顆星星在普通人看來只是一顆星星，實際上，每一顆星星所激發的能量都與衆不同，反映出創造者的性靈，宛如珍奇的寶石。它們就是宇宙間輕燃的雪花，抵御着無邊無際的黑暗。

此時龍王直接挪動了身子，來到了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峯之上。

高曦之發現這座高聳入雲的山峯完全由堅硬的山石構成，終年沐浴着烈日陽光，永遠俯視着腳下的羣山，恢弘磅礴舉世無雙。只不過這裏的似乎人煙稀少。

隨後高曦之認出了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就是符文之地的世界之巔：巨神峯！

高曦之仔細看，這裏應該是當初有着巨神高度文明的地方，爲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索爾眼中似乎多了幾分情愫，畢竟這裏才算得上真正將它引入囚籠的地方。

此時高曦之瞪大了眼睛，一個身着盔甲的戰士揮舞着星彩寶石制成的長矛，獨自站在一處小小的山峯頂端。她透過面上的盔甲凝視着索爾和高曦之，就像是一枚強自僞裝成閃電的火星。一條粗碩的褐色發辮從她的肩上滑至前胸，落在金色的胸甲上。她的身軀生着雀斑，皮膚蒼白。她的眼睛是臉上唯一一處沒有被頭盔覆蓋的東西，迸射出血紅的光芒。

看體型，很顯然是一個妹子！

但是高曦之對於這個人並不是不熟悉……這個戰士就是潘森！

潘森是妹子？

不對！現在英雄聯盟裏面的潘森一定是男的！不要問高曦之是怎麼知道的！他是聽遊戲裏面英雄的語音！

聽說潘森是神？這爲潘森估計就是上一代潘森！

隨後女潘森說話了。

「我是潘森，是戰神意志的化身，龍！接下來你要聽我的命令！」

因爲高曦之離索爾太近了，他真真切切地聽到，皇冠裏面也發出了類似的聲音，這才是索爾遵從巨神指令的源頭！

可是高曦之問道了一股惡臭，似乎就跟茅廁的味道一樣，這讓他有些無法忍受！

「這廁所至少一年沒有衝了吧？」

雖然心裏嘀咕着，但是高曦之還是捏緊了鼻子，繼續觀看。

只見女潘森擡起肌肉賁突的手臂，閃光的鬥篷翻飛張開，身體向後倚去，似乎是在拖動一條雄壯的鎖鏈。而索爾似乎被殘忍的契約所束縛的身體突然不由自主地翻滾起來，失去了平衡，徑直朝着她站立的山巔墜去。她開始朝着索爾大吼起來。

她的聲音借由這頂千刀萬剮的星瑰王冠穿進索爾的腦海，轟然炸響。其餘聲音遽然消退。

或許在這個女潘森看來索爾更像是一條帶着翅膀的可憐蟲，噴吐着橘黃色的火焰，能點着一棵樹就是大幸。

「封上他們的大門！」她的小長矛指着山腳下的一處裂隙，命令道。山下蔓延着顯眼的紫色瘴氣，原來這就是高曦之還沒抵達之前便已聞到的惡臭來源。此時索爾把目光投向女潘森，她顯然是把索爾當做了繩子上拴着的一條狗。

可是高曦之覺得今天會有一點不一樣，畢竟在宇宙星空的時候，索爾已經掙脫開了一些皇冠的束縛。

「龍？」索爾低語道。「用如此低劣的名號，對我發號施令。你確定自己足夠明智麼？」

索爾居然再次說話了！而且這恢弘的聲音似乎足以摧毀一切！

女潘森握在長矛上的手掌略微鬆動了些許，摩挲着矛身。但只過了片刻，她便向後退了一步，好像這一步之遙的距離能夠讓她避過索爾的忿怒，顯然就連女潘森都有些懼怕起索爾！

潘森可是戰爭之王啊！見過無數的廝殺和死亡，居然會因爲索爾的一句話膽怯？這也足以說明索爾的強大，令人望而生畏。

「封上他們的大門。」女潘森更加大聲地吼叫起來，就像是我沒聽見她之前的命令一樣。她的音量卻沒能遮住她聲音裏的顫抖。她把長矛對準了索爾，這一幕就連高曦之都想笑，莫非這女潘森腦子不大好使，以爲這根小牙籤就能嚇唬到索爾嗎？

不過高曦之也知道，潘森可是神！體內有着巨神的星靈，實在沒有想到一個巨神的星靈，一個神！都會戰慄！！而且很顯然，高曦之還發現女潘森很是訝異，爲什麼屢次命令，索爾還是沒有行動？

此時此刻，高曦之可以斷定，一定是皇冠力量的減弱，巨神不能再如此隨心所欲地控制索爾了！

本來以爲索爾會就此反抗巨神的命令，可是高曦之沒有想到，它再一次開口了！

「我會處理那些惡心的爪牙，不會錯過時機的，親愛的，潘森。」

這句話一出更像是戲謔，仿佛是在調侃女潘森一樣！

高曦之能感覺到潘森的心底一陣沸騰，而她必須使出全力，才能抓牢束縛着索爾的無形鎖鏈。

或許她現在才意識到，索爾已不再是之前任由驅使的生物。巨神的意志早已分神，全未發覺索爾身負着的邪祟羈絆已經悄然衰弱。

女潘森再次低吼起來，而高曦之這一次索爾卻無法反抗。那道殘忍的妖術重新凌駕於索爾的意志之上。索爾將注意力投向作亂的源頭。山谷中的凹地曾是一片蒼翠，現在卻蠕動着紫紅色的瘴氣。這些背離生命的虛空生物撕裂現實的天穹，裹挾着無形的能量潮汐，抓破了分隔空間的屏障。它們搭起了一條令人憎惡的通道。

這讓高曦之有些不明白，索爾明明可以反抗巨神的意志，卻又玩什麼服從了呢？

他猛地想起了巨神的所作所爲：只要索爾反抗，就會有一顆由索爾創造的星辰毀滅……

或許索爾是舍不得吧？

這些披着甲殼的多眼生物注意到了索爾和高曦之，高曦之有些害怕地想要後退。它們想要一口吞掉索爾和高曦之，但是在索爾看來這是何其可悲的野心。

這時候高曦之發現在索爾的腦海深處，浮現出一座光芒洪烈的熔爐，這是一顆被點燃的星核！高曦之也對索爾的力量折服！

「這……這實在是太強悍了！」

高曦之看着有些結巴了。

其實下面的多眼生物，高曦之也並不是不認識，這就是英雄聯盟玩家所熟悉的虛空生物！

此時索爾信手投出由純元星火所制的長槍，把一波又一波牙呲嘴裂的惡獸化爲飛灰，送它們回到了邪能密布的永寂中。腥熱的殘肢如雨般落下。

索爾有些驚訝，這些生物並沒有徹底湮滅……

「虛空生物永遠不懂這個宇宙運行的道理！」

面對強悍的虛空生物，索爾就是這麼一句淡淡的話總結了他們。

很靠，半空中出現了一個畸形的裂口。這團腐敗的核心深處，傳來某種意念……飢渴，而又不肯屈服。

這與高曦之所理解的無腦虛空生物大相徑庭。這條現實表面的傷疤，屈伸不定，扭曲着所有它所觸及的事物。裂口背後的東西，雖然未知何物，但它正在狂笑。

此時女潘森朝索爾又喊出了一個命令，但索爾沒有理會她。這一道詭異的空間溝壑似乎完全吸引了索爾。

高曦之知道符文之地和虛空是兩個不同的地方，他也不禁爲這撞碎時空界限的可怖奇景深深折服。少有生物能夠領悟不同領域之間的復雜微妙，更別提掌握這份堪稱險峻的神力，能夠掙裂萬物存在的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