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宮宴

瑛姑心疼的嘆口氣，說道：「哎，只怕是要留疤了。那青銅酒樽砸過來，可是有些力道的。」

越妃點點頭，說道：「瑛姑，盡量不能留疤。」

此時聽聞皇帝擺駕，越妃將鳳璇璣託付給她，說道：「帶公主下去歇着吧。」

鳳璇璣雖有不舍，卻也只能離開。她知道，只有皇帝的疼愛，才能換來她們的平安。

皇帝擺駕舞月閣，這讓皇後勃然大怒，指尖狠狠的嵌進肉裏，心裏很不是滋味。

皇後流下兩行清淚，說道：「麻姑，不知道爲什麼，見到那個孩子，我的心總是怪怪的。我總覺得，那孩子會給我帶來災害。」

麻姑說道：「奴婢這就去解決了她。」

皇後攔住她，說道：「不可，你若是這時候動手，皇上必然起疑。」

皇後起身，深吸一口氣，挑挑眉頭，說道：「皇帝迷信，你去找欽天監來，那丫頭生出來時就讓她母親受盡苦難。就給她找些由頭，對付了去。」

麻姑道是，退了出去。

皇後心裏有些不穩，十指緊握，說道：「鳳璇璣，你別怪我，只怪你跟錯了母親。」

次日，越妃帶着鳳璇璣去請安。

鳳臨月依偎在皇後的懷裏，皇後寵愛的揉揉她的頭發。鳳璇璣全程低着頭，聽着宮妃們說着什麼。

皇後將鳳臨月放下去，示意她去和鳳璇璣接觸。

鳳臨月雖有不悅，卻也還是聽話的走向鳳璇璣。

鳳璇璣防備的看着她，瞪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害怕她在對自己下手。

鳳臨月拉起鳳璇璣的手，說道：「妹妹，我們去玩兒吧。」

鳳璇璣擡頭看了越妃一眼，越妃點點頭，她這才被鳳臨月拉着出了正殿。

鳳臨月甩開她的手，一臉高傲，說道：「你這賤婢，憑什麼和我玩？」

鳳璇璣低着頭，不敢說話。鳳臨月走到她的身邊，轉了轉，看着她，隨後說道：「你就在這兒跪着吧。」

「我沒錯，爲何要跪？」小小年紀的鳳璇璣，心中不滿。鳳臨月扯起嘴角，看了看一旁的麻姑，麻姑踢了她一腳，鳳璇璣跪在地上，起不來。

饒是她練過功夫的底子，也禁不住這一下。

她恨恨的看着麻姑，麻姑將一個金鐲子丟在地上，故意大聲喊道：「好大的膽子，長公主的金鐲子你也敢偷？」

「我沒有。」鳳璇璣委屈的看着她們，淚水撲簌簌的落下。

瑛姑有些不放心的跟了出來，這才發現鳳璇璣跪在地上，立刻跑過來。對着鳳臨月福身，問道：「月公主，我家公主這是怎麼了？」

「她偷了長公主的金鐲子。這可是太後刺下的，尊貴無比。」

鳳璇璣搖搖頭，倔強的說道：「姑姑，我沒有。」

啪。

臉上結實的挨了一個耳光，麻姑看着她說道：「難道長公主還會冤了你不成？」

鳳璇璣小手緊緊的攥着，看着一旁的瑛姑。

瑛姑跪下說道：「是奴婢不好，還請姑姑罰我吧。」

鳳臨月得意洋洋的看着她們，隨後又說道：「姑姑，別打她們了，她們知錯了。」

鳳璇璣恨恨的看着她，本以爲她突然轉性，卻在看到一抹身影後，徹底明白了。

皇上大步流星的走來，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兒，問道：「怎麼了這是？」

還不等鳳璇璣開口，鳳臨月便伸手抱住皇帝，說道：「父皇，皇妹偷皇祖母贈予我的金鐲呢。」

皇帝看向鳳璇璣，問道：「可有此事？」

「沒有。」鳳璇璣委屈雙眼含淚。

麻姑看着她，冷冷的說道：「皇上，這個就是證據。」

皇帝看了看金鐲，正想要說什麼的時候，鳳臨月拉拉他的手，說道：「父皇，我不和皇妹計較。」

面對鳳臨月如此懂事，他很是滿意，將鳳臨月抱起來，說道：「既然有了證據，你就在這兒跪着，好好反省吧。」

鳳璇璣低下頭，眸子裏的最後一抹希翼也消失不見。

越妃心疼的看着她，卻無能爲力，直至夜幕，她才得以回宮。

此後，她變得沉默寡言，不在如同以前那般，說說笑笑，連眸子裏的光亮都消逝了。整個人變得沉穩，倒是讓越妃心疼不已。

本想着去安慰她幾句，但是瑛姑告訴她：「娘娘，公主這樣子，才能在宮裏活的更久。」

如此一想，只能狠下心來。

時間一年一年的過着，鳳璇璣也長到了十五歲。

一日，皇帝要宴請年少有成的將軍王，衆宮妃作陪。她的名字也在其中。

鳳臨月在後花園裏賞花，看見她在亭子裏撫琴，便走了過去。

今日她一身素服，長發垂於兩側，一雙眼眸明淨透澈。十指輕佻，倒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鳳臨月在麻姑的陪伴下走了進去，發現就她一個人，笑了笑，說道：「妹妹怎麼就一個人？」

鳳璇璣不喜歡她，朝她福福身，行了禮。

鳳臨月看着她，無意間憋見她頭上的發簪。素色的發簪，上面的玉倒是極好。顏色純白，通體剔透並且溫潤細膩。

鳳臨月說道：「你頭上的發簪哪裏偷來的？」

鳳璇璣有些緊張的拿下來，握在手上，說道：「這個是我母妃給我的，我沒有偷。」

麻姑一把搶了過來，冷哼一聲，說道：「哼，你母妃那樣卑賤的身份，怎麼會有這樣好的東西，定是哪裏偷來的。」

說話間，把簪子交給鳳臨月。鳳臨月摸了摸，清涼透心，很是舒服。她笑了笑，說道：「嬤嬤，這是宮裏的寶物。定是被她偷了去，我們去告訴父皇。」

鳳璇璣瞪着大眼睛，說道：「我沒有做，這是我母妃給我的簪子，是北越的冷暖玉棋子打造的。」

麻姑看着她，惡狠狠的說道：「二公主，這個東西，不是什麼冷暖玉棋子，是上好的玉石，宮裏的玉石。前些日子被人偷了，現在應該物歸原主了。」

鳳璇璣還想要說什麼，瑛姑出現捂着她的嘴，連忙說道：「麻姑姑說的極是，這東西就是長公主的。是我家公主年紀小，不懂事。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還請長公主不要怪罪。」

麻姑滿意的點點頭，笑了笑。

鳳臨月老成的說道：「這次就先放過你了。」

隨後滿意的帶着簪子離開了。

鳳璇璣突然大哭起來，瑛姑連忙安慰着：「公主，我們現在如履薄冰，我不得不這麼做啊。」

鳳璇璣依舊大哭不止，瑛姑緊緊的抱着她，說道：「您那兒，不是還有一個嘛。」

「送人了。」

鳳璇璣哭着，把當時的事情告訴瑛姑。瑛姑無奈的嘆口氣，她們這樣，還不如一直在冷宮裏呆着呢。

遠遠的望着離去的鳳臨月，她心裏不是滋味，當初如果不是她，或許鳳璇璣不會這麼慘。

宮宴開始，鳳璇璣靜靜的坐在一旁，看着鳳臨月花枝招展的模樣，頭上還帶着她的發簪，心裏很是不快。

她聽說了這次來的是將軍王蘇孟焱，他是老將軍唯一的子嗣。十年前，老將軍遇刺身亡，他也身受重傷，而後不知道被誰救了。回府後，他勵精圖治，創下了一次又一次的戰功。終於名震四海，成爲最年輕有爲的將軍王。

鳳璇璣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已經長成了翩翩少年。古銅色的肌膚，黑垂的長發用她送發簪挽起。棱角分明，眼眸深邃蘊藏着銳利，劍眉英挺。修長高大的身材，冷傲孤清，總是帶着一份疏離感。

鳳璇璣緊緊的盯着他看，蘇孟焱似乎也注意到這樣灼熱的目光了。

只是，皇城裏愛慕他的女人很多，可惜，他一個也沒有看上。他心裏只有當年冷宮裏的小丫頭。

他回去過幾次，卻沒有在找到她的一絲蹤跡。只能把她送的東西戴着，以慰相思。

轉身一瞬，卻看見鳳臨月頭上的發簪，讓他欣喜若狂。

蘇孟焱猛然站起了身子，衆人詫異的看着他，蘇孟焱笑笑，坐了下來，說了聲好。頓時雷鳴聲響起，鳳璇璣低着頭，一言不發。

心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的抓着，無法呼吸。

歌舞結束，蘇孟焱看了看高坐上無比威嚴的皇帝，說道：「皇上，小臣今已到了適婚之齡。前些年，皇上有意爲臣指個婚配，不知現在可還算數？」

「這是自然。」皇帝看着他，笑笑說道：「蘇王有什麼要求，說來就是。」

蘇孟焱拱拱手，笑着說道：「臣想要娶公主爲妻。」

皇帝看了看蘇孟焱，笑了笑，他也有此意思。蘇孟焱功高震主，如果能夠讓公主下嫁，也好牽制着他。先前也想着找個由頭將公主嫁過去，現在蘇孟焱主動提出，倒也是個好主意。

「這倒不是個難事，朕允了。」

蘇孟焱會心一笑，當下謝恩。

宴席散去，皇後找了皇帝，問道：「皇上，您真要將月兒下嫁給蘇孟焱？」

「月兒是朕的女兒，朕自然也舍不得。只是蘇孟焱日益強大，朕不得不防啊。」

皇帝也有些爲難，爲了江山社稷，女兒的幸福，也只能往邊上放一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