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瞎了

安撫好鳳臨月的情緒，他去了後院，看着一室荒蕪，在雜草叢生的地方找到了鳳璇璣。她坐在破落的屋前，靠着柱子，沉沉的睡去。

蘇孟焱怒火中燒，這裏鳳臨月才小產，那裏她還能睡得如此安穩。

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將鳳璇璣提起來。鳳璇璣一臉驚恐的望着他，四目相對，此時只剩下仇恨。

「爲什麼要這麼做？」他的聲音很冷，沒有半點溫度。

鳳璇璣看着他，只道：「我說過，我沒有害她。她根本沒有懷孕，你若是不信，你大可以去叫幻心給她把脈試試。」

蘇孟焱掐着她的脖子，怒道：「鳳璇璣，你還嫌害的月兒不夠，還要本王去她的心窩子上捅幾刀嗎？」

面對蘇孟焱的質問，鳳璇璣淚流滿面，只道：「你終究不信我。」

他手上的力道重了幾分，鳳璇璣有些難以呼吸。張了張嘴巴，見她快要斷氣時，鬆開。將她扔在地上，居高臨下的望着她。

蘇孟焱不屑的說道：「鳳璇璣，你的戲演的還真不錯。」

她恨恨的望着蘇孟焱，只覺得心裏一陣荒涼。

蘇孟焱又問：「那本王問你，你之前中毒，是爲哪般？只要你告訴本王實話，本王可以考慮饒恕你。」

「之前中的那毒是鳳臨月給我的，那毒是她讓我拿來害你。我不願意，便自己服毒。」

她眼中閃着淚花，目光真摯，即便如此，奈何蘇孟焱卻也不信。一個巴掌將她掀翻在地，鳳璇璣紅了眼，淚水落下，這是他第二次對自己動手。

臉上的高腫未消，如今又挨了一個耳光，她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瞪着明亮的眼眸，定定的望着蘇孟焱。蘇孟焱有些錯亂，心裏隱隱有些不忍。鳳璇璣卻突然一聲嗤笑，心似死了一般，她所期待的一切美好，也在此時破滅。

「蘇孟焱，我最恨的就是當初在冷宮時救了你。」

說完便毫不猶豫的轉身撞在了牆柱上，頓時血流如注。蘇孟焱亂了，心裏發堵的厲害。一把將她抱起，往摘星閣趕去。

「鳳璇璣，你不能死。你害死本王的孩子，你怎麼可以就這麼一死了之。」

蘇孟焱衝着她大吼，鳳璇璣卻沒有給他一絲回應，面色越發的蒼白。蘇孟焱感覺心跳漏了一拍，緊緊的抱着她，不停的和她說着話。可是回應他的，只有自己的聲音。

「黑鷹，馬上去找幻心來。」

黑鷹愣了愣，第一次從蘇孟焱的眼裏看出慌張的神色。哪怕先前聽聞鳳臨月小產，他也不曾如此錯亂。

不一會，幻心趕來，爲她清理了傷口，說道：「王爺，王妃傷到頭顱，顱內可能會有淤血。」

蘇孟焱皺皺眉頭，問道：「那會死嗎？」

他竟然怕鳳璇璣死去，明明她那麼惡毒，就該讓她去死，爲何會不忍？

幻心搖搖頭，只道：「王妃這一撞，因禍得福，將體內的毒血逼出不少。只是，有不少的血塊積壓在顱內，王妃很可能會失明。」

聽了幻心的話，蘇孟焱眸色慢慢變得深邃。想着那雙眼睛，將會看不見，他沒由來的有些心疼。

「知道了，你們都先退下吧。」

二人相視一眼，退了出去。

幻心有些不放心，對着黑鷹說道：「我覺得月王妃小產一事有蹊蹺。」

黑鷹不解，看着幻心，只聽她說：「我看過月王妃的藥方，府醫雖說開的藥都是固胎之方，但是在月王妃的膳食裏，有薏米仁，已經服食了數月。而且在小產前，王爺曾給府裏一份陽澄湖大閘蟹，聽聞，月王妃很是喜歡。」

幻心的話讓黑鷹緊皺眉頭，問道：「你是說，月王妃早已經小產，是有意陷害廢王妃？」

「不，我懷疑，月王妃根本沒有身孕。」

幻心的話讓黑鷹倒吸一口涼氣，幻心拉着他的手，哀求着：「黑鷹，能不能還廢王妃清白就靠你了。」

黑鷹問道：「你需要我怎麼做？」

「帶我入臨月樓，我需要親自爲月王妃把脈。」

幻心的想法讓黑鷹一愣，只道：「不可，若是讓王爺知道了，可怎麼得了。到時候不說救不了廢王妃，就連你我也得搭進去。」

「可是看着廢王妃蒙冤受屈，我於心不忍啊。」

黑鷹看着她，只道：「幻心，你要知道，我們是王爺的人。我們只需要聽命於王爺就好。王爺喜歡月王妃，咱們就不能違了他的意。」

「不。」幻心看着黑鷹，只道：「黑鷹，你我都是死士，受命於王爺不假。但是看着王爺被人蒙騙不顧，難道就是所謂的忠心了？」

黑鷹有些動容，幻心又道：「何況，我相信廢王妃無辜，她是個好人。」

聽了幻心的話，黑鷹決定冒死帶她到臨月樓取證。

兩個人偷偷潛入伏在暗處。

鳳臨月聽着紫蘇說着鳳璇璣的事情，冷哼一聲：「她還真是命大，這樣都不死。」

紫蘇道：「公主，咱們可得想想辦法了。」

「怕什麼，她不過是個廢王妃罷了。王爺不喜歡她，父皇容不得她。若是父皇知道她害我小產，定然不會放過她的。有的是人收拾她。」

聽了鳳臨月的話，黑鷹這才感覺到她的可怖。

不久，鳳臨月又悠悠的問道：「府醫那兒打點好了？」

紫蘇點點頭，說道：「我給了府醫一些銀子，讓他務必將公主假孕一事做好。任由誰來看，都找不到破綻的。」

這句話，讓黑鷹更是一陣惡寒，看了幻心一眼，不由的咽咽口水。

只聽見鳳臨月不屑的說：「鳳璇璣命大，服毒不死，嫁禍她也不死。看了是咱們下手輕了些。你去告訴母後，我要麻姑。」

紫蘇道是，鳳臨月又說道：「你去將我小產一事立刻報知母後，他們自會爲我做主。這次若是鳳璇璣還不死，真是她命大了。」

黑鷹看着鳳臨月咬牙切齒的模樣，只覺得惡寒，將幻心帶了出去。

幻心拉着黑鷹的手說道：「我們快去告訴王爺，還了廢王妃清白吧。」

「不行。」黑鷹攔着幻心，她不解。

黑鷹說道：「皇帝對王爺早有戒備，若是因爲廢王妃的事情，惹怒了皇帝，只怕對王爺不利啊。」

幻心愣住了，看着黑鷹問道：「那難道就看着廢王妃受冤屈嗎？」

黑鷹不做聲，算是默認了。幻心也很無奈，低着頭，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黑鷹說道：「幻心，我們是王爺的人，我們該時刻爲王爺着想啊。」

「我明白了。」再次開口說話時，幻心眼裏升起一抹悲涼。

摘星閣裏，鳳璇璣醒來，一室漆黑。蘇孟焱原先的陰暗的眸子，燃起了一絲光亮。很快隱去自己的情緒，居高臨下的站在鳳璇璣的牀邊，看着她。

「明溪，你在嗎？爲何不點燈。」

蘇孟焱看着一室的燈火，心裏一緊，伸出手在她眼前掃了掃。

鳳璇璣皺皺眉頭，喊了喊：「明溪。」

她翻身要下牀，蘇孟焱上前扶着她，說道：「別亂動。」

聽見蘇孟焱的聲音，她明顯頓住了，神色一暗。似乎明白了什麼。伸出手在眼前動了動，發現什麼都看不見，淚水頓時奪眶而出。

「我爲什麼看不見了？」

她的聲音變得沙啞，緊緊的握着蘇孟焱的手，微微張了張嘴，低聲哭泣着。

蘇孟焱有些煩躁，卻還是耐着性子安撫着：「別哭了，你若是不去撞那柱子，也不至於會這樣。」

鳳璇璣一聲冷笑，心更涼了，原來他覺得，就算她以死明志，也不過是自己活該。頓時鬆開手，讓蘇孟焱心裏一緊。

蘇孟焱讀不懂她的那一聲嗤笑，只覺得諷刺，生氣。明明他已經耐着性子哄着了，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竟敢如此不屑。

蘇孟焱又道：「你好好歇着吧，本王去看看月兒。她失了孩子，這件事情，不是你瞎了就能脫得了幹系的。」

蘇孟焱的聲音很低，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但是轉念一想，她害死了自己第一個的孩子，要她陪葬也無可厚非。現在不過是小懲大誡，她倒好，自己弄瞎了，竟還怪自己。

蘇孟焱離開，讓明溪來照顧她。明溪看着她的模樣，有些心疼。

握着她的手，說道：「王妃，吃些東西吧。」

「你也不必再喚我王妃，我已經被廢。你也大可不必再伺候我了。」

她的話讓明溪聽了不是滋味，跪下道：「王妃不要趕我走，無論王妃是何身份，都永遠是我的主子。」

鳳璇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四下摸索着，明溪起身扶着她，說道：「王妃好歹吃一些吧，餓了許久，不進食總是不好。」

她折騰了這麼久，的確有些餓了，明溪喂着吃了些東西，讓她胃裏好受了些。

蘇孟焱離開後，沒有去鳳臨月那裏，他記得鳳璇璣的話，她最恨的就是在冷宮裏救了自己。蘇孟焱有些疑慮，到底當年救自己的人會是誰？

「黑鷹。」

聽見蘇孟焱的呼喚，他看了看幻心，隨後離去。

「王爺。」

蘇孟焱看着他，問道：「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