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笨蛋，我是鬼

　我的身體在地上不停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防備著越飄越過來的男鬼，我再次撥打了神婆的電話。

　　這一次，不是沒有人接，而是提示電話是空號。

　　聽到這聲音，我緊握的手機忽然間滑落。

　　空號？怎麼可能？這個號碼是神婆特意給我的，說是讓我遇到緊急情況的時候聯繫她。現在我遇到了大情況，可神婆人呢？空號是什麼意思？

　　我不停的設想著各種可能，但卻發現沒一個可能可以解釋這種現象。我瞳孔裡的光，霎那間暗淡了許多。

　　面前的男鬼越來越近，神婆的手機又是空號。我面對著這兩難的境界，完全不知道如何處理。

　　就在男鬼向我伸出大手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門外傳來媽媽的聲音。

　　「小南，出來吃飯了。」媽媽敲了敲門，叫了我的名字。我想要回答，可是任憑我喊破喉嚨，也沒人答應我。

「媽，媽，我在這裡。」

我心中模擬著要說的話，可是卻沒有一個字能衝破喉嚨，傳達出去。我恨恨的瞪了一眼男鬼，隨後掏了掏喉嚨。但沒用，我還是發不出聲音。

　　「小南，快點出來哦，我和你爸先去弄桌子。」媽媽說完話，就聽到了她離開的聲音。我急的滿頭大汗，卻做不了任何事情。

　　聽著媽媽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我的希望基本上全部破滅了。難道今天就要死在這個男鬼手下嗎？

　　我看著頭上男鬼的身形慢慢壓低，幾乎要覆蓋我整個身體……我的意識也漸漸迷糊，像是找不到方向一般。

　　迷糊中，我聽到男鬼說：我叫墨琛。筆墨的墨，琛縭的琛。

　　這磁性的聲線，快要把我整個意識給包圍。就在我以為我會就此沉睡死去的時候，琴房的門忽然被打開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乖乖出來吃飯。」媽媽的話，把我的意識漸漸從混沌中一點一點拉出。我睜開眼，看到她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

　　我的神魂迅速回到身體，看著面前的一切，有些不明所以。

「媽，你剛才看到那個鬼了嗎？」

我拉著媽媽的衣袖，面色焦急的詢問。

　　媽媽摸了摸我的腦袋，隨後自言自語：「你這孩子也沒發燒啊，怎麼淨是胡言亂語？」

　　我不信她的話，眼神在四周看了看。當看到那個男鬼的時候，我整個人都不好了。原本休停下來的身體，又開始緊密的顫抖。

「媽，我們先出去。出去。」

我拉著媽媽，什麼也沒解釋就往外走。不管媽媽看不看得見，先離開這個房間總是好的。媽媽也沒問什麼，順從的跟著我出去，走到了餐廳。

　　餐廳裡，爸爸坐在桌旁，一臉慈愛的看著我，我顫動的心一刹那就安定了。只要有父母在，我就有足夠的勇氣來面對困難險阻。

　　可我剛坐下拿起筷子，我就看到了那個男鬼，不，是墨琛，坐在爸爸身後的廚臺上，滿臉玩味的盯著我。我剛拿好的筷子，立馬就嚇掉。

　　「小南，你怎麼了？」媽媽擔心我問道。

　　我想著一直把墨琛的存在瞞著也不是好事，要是哪一天爸媽看到了他，肯定會被嚇到。所以還不如現在就把他的存在說出來，還能為我加加膽子。

　　所以我指著墨琛的身子，小心翼翼道：「那裡有一隻鬼，你們知道嗎？」

　　媽媽聽了，笑了出來：「小南你是不是恐怖片看多了，哪裡有只鬼？再說了，咱家又沒有做什麼事情，怎麼會吸引一隻鬼進來？」

　　她的內容，不像是在開玩笑。我愣了愣，問出疑惑：「媽，我們家昨天才為妹妹舉辦了冥婚啊，惹上鬼也很正常。而且出現在我家的這只鬼，就是為妹妹配冥婚的那一隻。」

　　我把我知道的事情解釋給他們聽，可沒想到，換來了媽媽鋪天蓋地的臭駡：「你再亂說小心我打你，你妹妹什麼時候舉辦冥婚了？她都死去這麼久了，要是她想舉辦冥婚肯定早就托夢給我們了。可她沒動靜，就說明她在陰間過的還不錯。」

　　什麼？沒舉辦過冥婚？不可能！我經歷過的那一切，我還記得清楚，怎麼可能沒有發生？

「媽，你再說一遍剛才的話。」

我抓著她胸口處的衣服，急的快要哭出來。

　　想必媽媽也被我這個樣子給嚇著，所以頓了一下，才是重複了剛才那句話：「我說我們家沒為你妹妹舉辦過冥婚。」

　　話音落下，我的手就鬆開了。無力的滑落，連一點扒著媽媽衣服的力氣都沒有。

「媽，你說……我家沒有為妹妹舉辦過冥婚……是嗎？」

我輕到了極致的聲音，讓媽媽面露憂色。可是此刻的我，已經失去了為她解疑的勇氣。

　　如果真的沒有冥婚這回事的話，那我昨天經歷的是什麼？我床上的血跡是什麼？坐在廚台上面的墨琛……又是什麼？

　　我一遍遍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心頭忽然間湧上一陣寒冷。

　　如果冥婚不存在的話，那神婆……是否也是不存在的人物？

我大驚失色，拿起手機再次撥打神婆的號碼。還是一樣的回答，空號，空號，空號！

我不願相信，所以拉著媽媽往我的房間走去。我要讓她看看證據，讓她相信我說的話。

　　到了床邊，我把被子掀開，露出了床單上的血跡。

「媽，我們的確為妹妹舉辦了冥婚，而且……我還被她的冥婚物件給強行上了。你現在能相信我了嗎？」

我指著那攤血跡，眼角含淚看著媽媽。只是我的指尖，抖動不已。

　　可媽媽只是怪異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有些苦口婆心的勸道：「小南，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交男朋友了。很多事情憋多了不好，你還是趕緊物色一個吧。」說完，她就準備出去。

　　我怎麼會讓她出去，我還要讓她證實我的話，還要她告訴我，我說的都是真的。甚至我還要她……相信真的有墨琛……這只鬼在我們的家裡……

「媽，你看一看，你身邊真的有一隻鬼！你往左邊仔細瞧瞧。」

我拉著她的手，逼迫她看著墨琛的方向。可她掙脫開，黑著臉就把我罵了一頓。

　　我聽著她劈頭蓋臉的臭駡，又是氣，又是怕。

　　如果她真的發現不了墨琛，是不是就說明……我的世界和他們不一樣了？

　　我想著，眼角忽的滑下一滴淚。

　　為什麼所有人都沒有記憶，就我一個人有？為什麼神婆壓根沒存在過，可我還和她說過那麼多話？

　　我快瘋了！特別是在看到墨琛時，憤怒更是層層疊加。

　　「墨琛我要……」

　　「嗡嗡嗡……」手機鈴聲，打斷了我即將傾瀉的怒火。我拿起一看，是北郡。

　　這個名字，是我此刻唯一的救贖。我只希望，他能告訴我，我沒有說謊，我所說的一切都是我親自經歷的。

　　按下接聽鍵，北郡焦急得要死的聲音，就從話筒傳過來。

　　「小南，你現在在哪裡？」北郡一開口就問我位置。

　　聽到他的聲音，我繃了好久的弦，幾乎馬上斷裂：「在家。北郡你快來，我怕。」

　　「乖，別怕。我馬上就到了，你記得不要移動位置，就待在家裡知道嗎？」

　　北郡的囑咐，我一句沒落，聽進了心裡。想著有人相信我並且幫助我，我的心裡就暖暖的。偏頭看了墨琛一眼，我眼神裡泄出冷氣，將他所有想要跨出的腳步，生生凍在原地。

　　「要是你敢過來，我絕對拼盡所有力氣殺了你。」

「笨蛋，我是鬼，是殺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