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別拍，會疼

「沒，沒什麼問題，我只是覺得很驚奇。這個樂譜失傳了那麼久，哈利先生您竟然有。您真是收藏豐富呢。」

我笑著恭維了好幾句，笑容得體合適。或許是在娛樂圈呆了兩年，所以我也學了一些捧人的本領。這樣的吹捧，恰到好處，不會讓人看出一點刻意的痕跡。

　　顯然哈利先生也很喜歡我這句話，所以笑眯眯的為我解答了他為何有安魂曲。

　　「現在的社會，只要你有名聲，或是地位，那麼就能得到一些常人得不到的東西。這個道理，我想你在娛樂圈呆了這麼久，應該也知道些吧？」哈利先生望著我，眼中精光瞬現。

「如果這些道理都不知道的話，也許我早就不混娛樂圈了。」

我故作老成的點點頭，想要給哈利先生留下一個成熟的印象。

　　他盯著我的眼睛，與我的目光直直相撞。我的眸子，倏然緊縮。

　　「接下來，就是你的問題了。」他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我心神一顫，弱聲回應他：「什麼問題？」

　　他笑了笑，嘴角勾起的弧度讓我有些不舒服。「你願意讓你安南的名字，與我哈利有交集嗎？」

　　「唱這個嗎？」

　　他微微點頭，嘴角更是上揚了些。「就是你所理解的那樣。」說完，他就直視著我的目光，絲毫沒退縮的意思。

　　我有些愣住，被他盯得心中的不安更是強烈。可想著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我沒辦法，也沒能耐拒絕。如果現在不和哈利這樣的大樹搭上關係，那我以後的路就會難走一些。娛樂圈的路，我走過不少。委屈與難受，也受了很多。所以我很明白，搭上一條大船能得到怎樣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會努力的。」

我捏緊拳頭，為自己加油打氣。

　　哈利先生看了看我，也露出了滿意的神色。「靜候佳音。」

　　我笑了笑，與他再聊了好久，簽了合同，才是出了他家大門。

　　剛出房門，我就叫住王雨。「接下來幾天，我會待在家裡不出門，所以我想給你請個假行不行？」

　　王雨顯然被簽合同的喜悅給覆蓋了眼睛，所以根本沒有思考，就同意了我的要求。「行，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就儘管打我的電話，我會儘量趕來。」

　　我心想這王雨的前後態度的差別，有些明顯了。但想著這是娛樂圈，也就釋然了些。這個圈子，別人對你的態度取決於你自己的能耐。要是自己能耐足夠，那就會得到相應的尊重。如果能耐不足，那別人如何對你，也是你的能力所致。

「行，那我先回去了。」我揮揮手，就和她說了再見。

　　路上，我回想起剛才的事情，隱約的不安，開始慢慢的浮現。可是我天生比較樂觀，什麼事情喜歡往好的方向想。所以拍了拍腦袋，就將所有亂七八糟想法全部趕出了腦外。

「不管了！趕緊回家看樂譜！要是能在音樂節上大放異彩，那以後的生活就會好多了。到時候我請點厲害的人來，他……應該也會消失吧？」

我喃喃念著，怔在原地，眼神有些恍惚。但不久我就恢復過來，獨自回了家。

　　我躺在床上，拿出樂譜就開始閱看。越看下越是感歎，真是偉大的曲子。不論是節奏的處理，還是哈利先生填進去的詞，都能很好的交相輝映。聽到後面，還會讓聽眾產生悲宏的感受。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將樂譜放下。

「開工吧。沒有演奏過的曲子，真是有些難辦啊。還好我學了鋼琴，不然今天絕對完蛋。」

我捏了捏手指，活動了下關節。隨後，拿起樂譜，就走向琴房。

　　琴房乾淨而美好，將我這一天的浮躁盡數拂去。

　　「先試試前奏吧。」我自顧自喃喃了一聲，就坐在了鋼琴面前。手指先在琴鍵上熟悉了一遍，然後才開始緩緩的彈奏。

　　此刻，我的手指像是跳舞的蝴蝶一般，在琴鍵上優美的舞蹈。過程裡，琴鍵發出一個個悅耳的音節。音節組拼，成為一段神聖又哀傷的曲子。

　　真的很美……

　　就連我自己，也是沉醉在其中。我想，這是我聽過最美的曲子了吧……

　　為了欣賞更美好的音樂，我擅作決定，接下來的橋段，全部彈奏出來。哪怕彈得不好聽，但是能過一遍，也是不錯的練習。

　　抱著這樣的想法，我的手指在琴鍵上飛舞得更是迅速。一段段的音樂，流瀉而出。

　　我閉上眼睛，享受著這一刻的愉悅。可在此刻，我渾身的肌膚，開始漸漸地泛起冷意。琴房的窗簾，被吹得左搖右擺。就連我彈奏的琴鍵，也開始發出難聽的亂音。

　　有什麼來了……這一刻，我的想法只有這個。我張開眼睛，將面前的景象一點不漏的收進了眼底。

他來了……

我睜大眼睛，瞳孔的倒影之中全是他虛幻的身形。

　　我從凳子上跌落，身形狼狽得很。撐著地面往後面爬，手掌更是被這陣急促的移動給磨得紅了許多。我半仰面躺坐在地上，望著這個男人。他就是我昨天見過的那個！是我妹妹冥婚的物件，也是我的陰間妹夫。

「你……你究竟要怎麼樣？」

我指著他的方向，手指顫抖得上下擺動，聲音也帶了害怕。

　　他只是勾唇一笑，並沒有回答我的話。但我從他的那縷笑容之中，察覺到了一絲玩味。

　　這模樣，讓我的心尖顫抖。被一隻貨真價實的鬼給盯著，是個人都會害怕吧？

　　可我怎麼總覺得，在他的玩味之下，還有一絲淡淡的無奈？這個想法，剛從心中產生，立刻就被我幾巴掌甩開。

　　無奈？什麼無奈？一隻鬼會有無奈這種感覺嗎？

　　我拍了拍臉蛋，盡力讓自己從無謂的想像中走出來。等我抬起頭時，就看到那只男鬼雙手撐在鋼琴邊緣，雙目直接盯著我。

「啊！」

我尖叫一聲，急忙往後面再次縮了縮。

　　我不知道為什麼，當我做完這個動作的時候，明顯看到男鬼眼中露出一些受傷。這些胡亂的思想，又一次襲擊了我的腦海。我抬起手，又往腦袋上拍了拍。

　　就在這時，我聽到一道急迫的男聲，在我耳邊炸響。

「別拍，會疼。」

聽到這關心的話語，我更是嚇得神經錯亂。

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我坐在地上，腦筋不斷的運轉。混亂之中，我摸到了我的手機。

對！打電話！

我拿出手機，匆忙按下神婆的號碼。可是電話通了很久，完全沒有人接的跡象。我聽著手機裡傳來機械的女聲，再抬頭看了看越來越近的男鬼。

心……越來越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