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伏牛鎮

「哪能呢，您侄子這麼乖，從來都讓俺爹和俺娘特省心，您還不知道嗎？嘿嘿」

嘴角無意識的抽搐了一下「天色不早了，你們先去後院休息吧，」「百葉」萬高升向藥鋪後院喊了一聲。「哎！」不大一會一個紮著兩隻羊角辮子的清秀女孩從後院跑了進來。「萬叔，您喊我？」這時看到萬高升身後的小明軒兩人微微一定神。

「恩，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我的侄子叫萬鐵柱，另一個是我們村裡的孩子叫二……哦…小名叫二蛋，你先帶他們去後院的客房休息，順便告訴你嬸子今晚多加兩個菜。」「好嘞」小女孩高高興興帶著兩個小傢伙往後院走去。

晚飯過後，兩個小傢伙幫忙收拾了碗筷，其他人都各自去休息了，萬高升來到了兩個小傢伙的客房「鐵柱，你爹他知道你們來我這裡嗎？」看到兩個小傢伙支支吾吾的樣子萬高升不由眉頭稍皺。「你們真是瞎胡鬧，如果家裡找不到你們，你爹和你娘不知道該有多著急。」「我們出來找您的事黑蛋兒知道。」鐵柱小聲的嘀咕了一聲。萬高升一怔‘黑蛋兒？誰是黑蛋兒，哦。一定是自己許久沒有回村，對村子裡的人都有些生疏了，看來以後要經常回家去看看了’在心中小小的責怪了自己一下說道：「知道就好，你們倆先休息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說罷也不等倆人答應轉頭走出了客房。

天剛濛濛亮，鐵蛋的三嬸帶著年幼的兒子去附近的寺裡上香，而萬高升則叫來了店裡的一個夥計，讓他回村子裡去給兩鐵柱的家裡報個平安，讓他們不用擔心，順便再謝謝那個叫黑蛋兒的孩子，隨後來到了兩個孩子的房間。

「柱子，說吧，來找三叔到底有什麼事？」

「三叔，我和二蛋想去火辰峰。」

「火辰峰？那是什麼地方？」萬高升疑惑的問道。

「火辰峰上有個火辰教，昨天我給您說的那個道長就是他們那的長老，他還要我們去他們那裡修行，管吃管住還給銀子呢。」鐵柱繼續說道

「管吃管住還給銀子？」萬高升滿臉的狐疑之色更重「你們該不會是被人家給騙了吧？」

見萬高升不信，小明軒從懷中掏出一塊銅牌遞給他道：「這是前幾日那道長留給我們的信物，三叔您見多識廣，看看這權杖。」

萬高升從小明軒手中接過銅牌拿在手中看了看說：「恩，倒也是有點那麼個意思，」仔細想了想又道：「這樣吧，等我去把程老請來，以他的見識肯定知道這是什麼東西。」說完走出房間喊了一聲「百葉，去把程老請來，就說今天中午我請他老喝十年陳釀的蘭花露。」「好嘞」一連串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半個時辰後，屋內多了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滿頭的銀髮，臉上的皺紋像一道道田埂，手中提著一根竹頭拐杖。「哈哈，程老，幾日不見您的精氣神可是越來越足了」萬高升笑著說道。「呵呵，一把老骨頭，哪還有什麼精氣神，比不得你們年輕人啊」說罷偏過頭仔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兩個小孩兒，當目光挪到明軒身上的時候卻見他原本木訥混沌的眼神精光爆射，目光有若實質一般刺得小明軒兩眼生疼，心中駭然的小明軒趕忙低下頭閉上眼。「恩，不錯，是個好苗子」說罷收回目光轉頭向萬高升含笑問道：「高升，聽說你捨得拿出珍藏了十年的蘭花露，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我這個老頭子幫忙啊」「哈哈哈哈，老爺子您還是這麼直接，那我也就不跟您扯近乎了」整理了一下措辭萬高升說到：「這兩個孩子左邊的是我的侄子萬鐵柱，右邊的是我們村裡的孩子，他二人前幾日在村邊的林子裡被一隻……事情就是這樣，後來那道士走的時候留給他們一面銅牌，叫他們去三百裡外的火辰峰拜入火辰派下，高升不知修士之間的事，所以今日請您來就是想讓您老給拿個主意。」

「哦，原來是這事，」程老和藹的笑了笑沉吟了一下說道：「火辰派為方圓五百里第一大修真門派，咱們這個鎮子太小了，平日裡你把自己關在這個藥鋪中從不喜外出，所以你沒聽說過也屬正常。關於這個火辰派，他們的作風正派，救死扶傷，頗得周圍百姓的愛戴，跟著他們學些東西也算不錯，那道士給你們的權杖可曾帶在身上？」

「在我這裡」萬高升恭敬的遞上一塊銅牌。「恩」接過他遞來的銅牌程老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正是火辰教的信物」待他翻過手中的銅牌「天陽上人…？」程老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古怪的神色，盯著銅牌的眼中精光一閃而逝「沒錯，哈哈，想不到小陽陽竟然成為了一教長老。」

兩個小傢伙低著頭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同時發出一個聲音，不是吧，那天陽道長的歲數起碼頂上兩個鐵蛋三叔的歲數，這麼大得年歲竟然被程老稱作‘小陽陽’，一股惡寒自倆人腳底升起。

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後把銅牌遞還給萬高升，程老開口說道：「你們兩個小傢伙運氣不錯，老朽既然今天喝了你們三叔的心尖肉，我也不能讓你們做小輩的吃虧，這樣吧，出來的匆忙身上也沒帶什麼值錢的物件，送給你們每人一顆彈丸，今後也許有用得到的地方」說罷自懷中取出一個不起眼的木盒，木盒上刻畫著一些簡樸的花紋。

就在木盒打開的一刹那，一股冰寒的氣息撲面而來，還沒等幾人看清木盒內裝的是什麼東西「啪」的一聲脆響，木盒已經被程老關閉，而就在木盒關閉的一瞬間，這股冰寒之氣瞬間消失，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只見程老張開的手心中，兩隻晶瑩剔透的冰蠶蜷縮在那裡一動不動，體內的幾條緩緩蠕動的絲線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這是兩隻‘玉冰晶’。」

「啊……這、這…」萬高升張大嘴巴這了半天也沒說出下面的話。

「這‘玉冰晶’能夠驅寒、避暑，如果煉化吸收能夠百毒不侵，帶在身邊也可毒物不近，最難能可貴的是它還可以吊命，就算只剩下半口氣，只要服下它，也可保你在三十日內不斷氣，既然你們倆要去火辰峰那個地方，我想就沒有比這個更適合的東西了」

「咕嚕」艱難的吞咽口水聲，兩個孩子死死的盯著程老手中的玉冰晶

「還不快謝謝程老」反應過來的萬高升趕忙說道。

「多謝程老」兩個孩子一揖到底，完後興奮的跑到程老身邊從他手中一人取過一隻玉冰晶拿在手中仔細的打量著。

「好了，既然事情解決了，高升你的酒我也就不客氣了」

「瞧您老說的，就算沒有事情要煩擾您老，只要您老不嫌棄，我天天讓百葉去請您」。

「哈哈哈哈，那敢情好，我們喝酒去」。

萬高升和百葉兩人一左一右攙扶著程老走出房間，兩個小傢伙趕忙收好寶貝跟在三人身後。

院中長有一棵粗壯的桑梓樹，樹下幾張籐椅隨意的圍繞著一張石桌，眾人剛要坐定，前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從前院跑進來一個人「掌櫃的，不好了不好了」，眾人循聲望去原來是店裡的夥計阿貴。早上不是讓他去望龍坡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還這麼慌張？萬高升不禁想道。「掌櫃的不好了，有人要找鐵柱少爺」阿貴邊捂著一邊臉頰邊略帶一絲哭腔的說道，「怎麼回事？」萬高升問道，「掌櫃的，早上我按照您的吩咐去村子裡給鐵柱少爺報平安，誰知道剛進山沒多遠就碰到三個人，這三人開始只是詢問一些望龍坡的詳細，我對那個村子也不熟悉所以也沒什麼可告訴他們的，後來不知怎麼的就問到了鐵柱少爺，哦，對了還有一個叫二蛋的，我一想，怕這三人對鐵柱少爺有什麼不利，就想把他們搪塞過去，誰知他們卻好像知道我認識少爺，後來…後來我不知怎麼就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就這樣了。」阿貴捂著一邊臉頰說道。

萬高升一怔，找這兩個孩子？什麼人找他們有什麼事？身旁的眾人同樣一愣，卻沒有人發現原本一直面帶和煦笑容的程老兩隻半磕的眼睛卻盯著阿貴掃視了一下說道：「阿貴你過來」見到程老喊他，阿貴緊忙走到他面前「您老有什麼吩咐？」程老也不說話，伸出一隻枯瘦的手慢慢搭到他的肩膀上，望著重又半磕上雙眼的程老，眾人不禁面面相覷。

就在這時突然只見一團綠芒自老人伸出的右臂上咻的一下猛然鑽進阿貴的身體中。見狀原本略帶委屈哭腔的阿貴神色大變，身子原地一轉，腳下用力向後倒竄，倒竄在半空中的同時，一片密密麻麻的黑影以迅雷掩耳之勢向老人鋪天蓋地的罩去，而另一邊一團人頭大小的黑霧更是以不遜於此的速度沖向坐在樹下籐椅上的兩個孩子。就在這鵲起兔落，閃爍之間，只聽一陣叮叮噹當的尖銳金屬碰撞聲，原本磕眼站在原地的程老身影一陣模糊，一團金光一閃而出準確的擊中那團射向兩人的物件，身影一晃，一道人影出現在‘阿貴’的身前，手中竹頭拐杖瞬間揮出一陣杖影，以泰山壓頂之勢罩住‘阿貴’全身。杖影中傳出一股無形的風壓襲向幾人，罡風刮得幾人臉頰生疼，眾人不禁心中駭然，片刻間，程老已經與‘阿貴’戰到了一起。

「快，快回屋裡去」回過神來的萬高升緊忙招呼幾個孩子進屋。小明軒心中一動，剛要開口說什麼卻被萬高升一把拉進屋裡。緊緊關好房門，幾人大氣也不敢出的站在那裡，過了一會院子裡的打鬥聲漸漸遠去，萬高升小心翼翼的把門打開一道縫隙向外張望，看了一會確定院子裡已經安全，拉開房門剛要出去，一道人影突的出現在門前，嚇得萬高升一個趔趄坐在地上，在看清是程老後才從地上爬起來。回到屋中坐下，程老的外表稍顯淩亂，但心思細密的小明軒卻發現老人的精神似乎顯得萎靡了稍許。

「程老，這是……」萬高升小心翼翼的問道

「沒想到，連這麼個偏僻的小地方也有如此厲害的妖物現蹤」老人重新閉上眼睛，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難道那傳說是真的」稍頓了一下又道「此地不宜久留，收拾一下明天你們就搬離這裡吧。」

萬高升一驚，阿貴是妖族？他已經在此地住了十年有餘，從開始到此地就認識了程老，老人是這個不大的鎮子中最德高望重的人，基本上鎮子中有什麼大的事情都需要老人家做決定，而一旦老人做出的決定便沒有人會懷疑，包括萬高升都會遵從老人的意思去辦，況且這個老人和藹可親，對誰都是一副慈祥和睦的樣子，所以深得此地居民愛戴。如果阿貴真的是什麼妖族的人，恐怕會因此而得罪了他老。「程老……」萬高升張嘴欲說，老人揚手打斷說道：「不是我讓你們離開鎮子，而是鎮子已經不安全，恐怕我也無能為力了。」

萬高升心中更是一驚問道：「今天那妖族不是已經被您老……」後面的話沒說出來，因為他也不確定那人到底是被趕跑了還是殺死了，想到殺死這個詞不禁身體一震。說到底他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生意人，對於打打殺殺的事情雖然偶有耳聞，卻也諱莫至深。

「讓他跑了，下一次恐怕就沒這麼簡單了，這裡面的事情你還是越少知道越好，早點收拾一下東西，儘快搬離此地吧。」說罷睜開眼睛狐疑的看了一眼兩個孩子說道：「目標是兩個孩子，卻是奇怪，」想了一下似乎沒有什麼結果道：「算了，早點搬離吧，還有，那邊的村子恐怕也不安全了，你們就別回去了，明天我會安排些人把他們轉移走。如果以後你們想見他們就到小安寺找我。」說罷徑直起身向外走去。

「是，程老，百葉你去送程老回去。」望著百葉攙扶著程老走出藥鋪，萬高升眼中浮現出一股茫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