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吞天

　　剛剛離開炎家的三人，腳下貼著疾符，徑直前往天罡城。

　　「屠蘭大哥，你不是經常在城主身邊嗎？他對那小子究竟什麼個意思？」

　　突然，一人忍不住開口，想來他們三人個個都是天誅境，放在四方，都是一方霸主的存在，他實在氣不過讓一個毛頭小子如此下作。

　　「炎家傳襲天盡大陸之外，據說擁有焚天血統，那死去的炎烈實力之強，聖元境後期實力，即便廢去一臂，也可與天罡城三聖交手，我想城主的意思恐怕是想招攬那小子。」

　　「我也聽說域外的焚天血統，聽說沿襲那等血脈之人，體內有三大潛能，一旦爆發，威力無窮，不過，將那麼強大的血統的名聲加在炎家這種小家族上，怕是城主失誤了吧。」

　　「炎烈那老東西一進入魔域那會兒便痛失右臂，根本就是實力不濟。」

　　「切，那炎家小子放著機會不爭取，遲早會遺憾終身！」

　　三人疾行閒談之時，身後那一片蒼鬱的樹林中，蒙面黑衣的炎歌，緊隨三人奔跑著，雖然沒有貼疾符，但卻可以不落於三人的速度。

　　此刻，湮天帝為了讓炎歌親自嘗試滅道之術，已然將法訣交給了他，並身在數十裡之外，默默看著。

　　湮天帝尚在渡劫期，不敢輕易動用大靈力，也只能施展些陣法而已。

　　他在那三人身上所下的陣法，為一種小型迷蹤陣，三人會在不停飛行中迷失，在同一個地方打轉。

　　這也是炎歌不需疾符也能追上三人的原因，而後炎歌只需要找個合適的位置實施滅道之術即可。

　　那種本身為修真界崩潰之前的高強陣法，如今在武道盛行的時代，早已被符陣取代，那三人根本不可能察看得出。

　　「靈眼化世，生死驚覺，休、生、傷、杜、景、死、驚、開 ，虛靈眼啟！」

　　炎歌猛然念動口訣，一段徘徊在丹田之中的紅色靈力猝然逆流而上，直接竄入炎歌雙眼。

　　下一刻，炎歌眼瞳化為血紅色，周遭世界映入眼簾，連紛飛的樹葉幾乎也是紅色。

　　「這小子第一次自己開虛靈眼，便能徹底打開八印血門，看來他的體質很適合這虛靈眼。」

　　遠處，湮天帝完全可以看到炎歌的動向，略微有些出人意料。

　　「唉，我開的虛靈眼太紅了，以後得多多練習！」

　　炎歌哪知其他，還兀自覺得自己開眼生澀。

　　「糟糕，我們感覺我們迷失在這裡了。」

　　三人中一人突然停止。

　　「可能是中了障術！」

　　炎歌也是迅速躲在十幾丈之外，感歎道:「不愧是天誅境強者，這麼快就發現了不正常。」

　　不過，在三人停止的時刻，炎歌目光如炬，看到的，卻是三人肩頭濃烈的赤紅火焰。

　　「這三人的造化之火比想像中的要強得多！」

　　炎歌看待三人如同獵物一般，絲毫沒有畏懼，思索間，表已經屏息運轉滅道之術。

　　要支持滅道之術，靈力至少是聖元境，但炎歌體內有湮天帝輸入的靈力，避開了這一層尷尬。

　　咻！

　　頓時，炎歌將自己肩頭渺弱的兩點火焰釋放出一股，直湧入丹田，造化之火不同靈力，與靈力相撞，瞬間膨脹，遍及全身。

　　下一秒，炎歌意識形態化為一雙赤紅之手，便從胸口沖出，速度之快，瞬間來到三人之中。

　　那赤紅手，被湮天帝稱為「滅道手」，自己投入的造化之火越多，滅道手持續的時間會越久，但時機一過，會立刻消散。

　　不過，正好炎歌觸及一人肩頭造化火焰時，三人突然改變主意，直接竄入空中，欲從破空而行，那赤紅滅道手眨眼撲空。

　　而那一股造化之火也隨著炎歌這一次失敗，而消散於無形。

　　「小子，注意要快！」

　　湮天帝也替炎歌感到可惜，隨著那一聲提醒傳入炎歌耳畔，炎歌自覺不甘心，下一把他一定不能再失誤了。

　　這一次，炎歌努力看清三人動向，一雙虛靈眼眸裡，倒映著三人鮮紅的身影。

　　「誰？」

　　那三人畢竟是天誅境，炎歌不斷貼近下，突遭察覺。

　　湮天帝在一方袖手一揮，炎歌身上立刻凝聚更深的結界，對那三人來說，如同隱形。

　　「小子，第二個機會到了。」

　　炎歌精神抖擻，只見三人再度停下一人，那人面色難看至極，生生跪倒在地。

　　在迷蹤陣中，湮天帝可肆意操縱一切，那天罡城者剛收到了他的一段殺戮記憶！

　　以天罡城三人的際遇又怎見過那種吞天食地的惡魔，也更沒見過能其斬殺的絕世大能……

　　「高人，我等來自天罡城，無意闖進高人聖地，還望高手略抬貴手，放過我等！」

　　另一人見勢不妙，便拱手向天懇求道，雖說天盡大陸以南強者多雲集在天罡城門下，但不乏些隱世強者散佈四方。

　　正在那人開口之時，炎歌再度施展滅道之術，湮天帝看來，炎歌必定會選擇被自己制服跪地之人，不想他直接對準那說話者。

　　當炎歌的滅道手伸向那人肩頭一刻，湮天帝都有所感歎:「這小子生性好賭……」

　　一想到天罡城的欺騙，炎歌雙眼裡就滿是殺氣，只有不斷變強，才能親自從造天機手裡，奪回曾屬於炎家的輝煌！

　　爹，你不能白死一次！

　　嗡！

　　炎歌耳邊響起了造化火焰躁動不安的聲音，似乎它們也如炎歌一般，充滿了戰意！

　　咻咻咻！

　　那滅道手行動迅速，已經包裹了那人整個肩膀，只見他肩頭的造化之火如同待宰羔羊，虛弱搖晃。

　　「這小子太貪心了，想用一絲造化換他人一生造化……」

　　湮天帝看得仔細，心裡也明白炎歌所想，當初他第一次實施滅道之術時同樣如此，但往往會得不償失。

　　不過，湮天帝只猜對了一半。

　　炎歌的確是貪心之人，而且是個十足貪心之人，也是個喜歡賭注的傢伙，但有一點，他認定自己會贏，便說到做到。

　　這一刻，連湮天帝也呆懵當場。

　　因為炎歌眼看滅道之手即將消散，頓時將全部造化之火化為靈力灌入其中，那種豪賭注，連湮天帝也難有那種魄力。

　　呼！

　　冷風吹過，炎歌瞬間收穫一人所有造化之火。

　　那人若有感覺，兩眼空曠，竟感覺天地離自己愈來愈遠，心底自問一聲「怎麼回事」後，努力讓自己鎮靜，卻不知自己的大道已然無影無蹤。

　　有了一個好的開頭，炎歌再次運力，不出意外，滅道手沖出，第二人第三人造化之火便接連落入炎歌手裡。

　　三下五除二便將另外兩人造化之火掠奪得乾乾淨淨後，炎歌示意湮天帝完成了。

　　如果那三人都能開啟虛靈眼的話，他們恐怕會對自己的停留，腸子都悔青……

　　湮天帝在遠處卻是微微一笑，解除迷蹤陣時，眼中卻閃過一段意味深長的諷刺。

　　「當年若能有這小子那等氣魄，又何必被封印那麼久？」　

　　「前輩，我一直有個問題，為什麼前輩的造化為黑色？而我所見的，都是紅色？」

　　當湮天帝近前，炎歌沒有直接詢問自己的先前故障，便問出他的疑惑。

　　「嘿嘿，老朽還以為你沒發現呢。」湮天帝淡然一笑，「當造化之火積累到一定程度，會產生異變。」

　　「異變？」

　　「造化之火愈是圓滿，便愈能產生異變，異變越強，顏色越深，也就意味著一層蛻變，你離第一層蛻變還有些時日，不過快了，當道運沖天之時，六道輪回皆不在內，但蒼天會有另一種手段束縛逆天者。」

　　炎歌眉頭微皺，那等距離他恐怕有些遙遠了。

　　「老朽造化還差一些，尚在六道之中，還沒有突破那一層，不過老朽的造化之火變了太多次顏色，總共多少次也數之不清，老朽搜查上古許多秘笈後，還發現滅道之術僅僅屬於掠奪造化的一道門檻，跨過滅道，將來還有吞天！」

　　「吞天？！」

　　見到炎歌的驚訝，湮天帝並不意外，「老朽臆測那吞天恐怕是吞噬蒼穹的造化，曾經也想過一試，可以失敗了。」

　　「吞噬蒼穹……」

　　炎歌瞬間震撼，抬頭望天，只感覺蒼天無限，包容著大地山川，無窮無盡，它的造化，該有多大！

　　如果一個人能達到吞天的地步，又該是有多強，超越肉身極限？無影無相？顛倒陰陽？

　　倏然，炎歌低頭瞥了一眼雙手，「終有一天，我能達到那等程度嗎？」

　　「小子，別看得那麼遠，這世間之事，老朽都看不透，你又看得透？你只管聽老朽的，朝著強者巔峰進發就行，吞天那種事，他日你有能力，再去研究！」

　　炎歌恍然大悟，這一刻，他的視野裡，身邊的造化之火與湮天帝肩頭的火焰看得異常仔細，仿佛無休無止的燃燒著。

　　「蒼天，也不過如此，等我實力強了，我便可以將它看透，將它掠奪！」

　　這一天，炎歌經歷頗多，感觸也十分豐厚，直到回了炎家，心情還久久不能平復。

　　半夜，一絲露氣透過視窗進入炎歌房間，正在盤膝冥神修煉的炎歌猛然睜開眼睛。

　　「肉身境九重天！」

　　「沒想造化火焰多起來，修為也提升了……」

　　但炎歌不知道的，一場空前的災難正逐步朝自己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