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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女孩所說的「家」,原來是一個木竹小屋。
「進來啊,發什麼呆。」女孩說完便去拉任未明的手。
任未明一驚,本能地把手抽了回來。
「呦,小淫賊這會兒還害羞上了呢!」女孩甜甜一笑。
「我不是什麼小淫賊。」任未明雖然對中毒的事情隻字不提,但連著被女孩「暗算」幾次後,難免產生了戒心。
「你是怕我再給你下次毒?」
「呵呵,那倒也好,兩毒併發好早點解脫。」
「嘖嘖嘖,」女孩連連搖頭,「大丈夫志在四方,我看你跟我年紀相仿,怎麼就這麼沒志氣呢?」
「那還不是......」任未明本想說「那還不是你給害的」,但轉念一想,事已至此,多言也是無用了。
「所以我才帶你去臨安求醫啊!」女孩豈會猜不到他想說什麼,「好了先別說這些了,快進屋吧。」
木屋前面有一塊不大不小的花圃,沒有柵欄,但看得出是經過精心照料的。因為季節的關係山中很多花草都已經枯萎了,但花圃中卻仍是嫣紅一片,這種花無緣穀也有,任未明認得那是山茶梅。
推門走進木屋,一股清香之氣撲鼻而來。
「好香!」任未明脫口而出。
「別聞啊,這香氣也是一種劇毒呢!」女孩揶揄道。
「呵呵,明明是月季。」任未明一眼就看到了木桌上一紅一白兩盆鮮花。
「挺厲害的嘛,還認得這是月季。」
少年淡淡一笑。
木屋內部並無隔間,整個空間裡只有一張木床,一張木桌,一個由石塊堆砌而成的簡易鍋灶,牆邊還掛著一些弓箭繩索之類的狩獵工具。
「原來你真是獵人啊。」
「嗯----」女孩歪著頭想了一下,「只能算半個吧。」
「半個?」任未明皺了皺眉頭,「你還真是個怪人。」
「去去去,你才是怪人呢,瞧你這一身黑衣,只有‘樑上君子’才這麼穿呢!」
「‘樑上君子’?」
「這也不知道?」女孩從牆上取下水袋,倒些水在桌上的木碗裡,「喏。」
「哦,謝謝。」任未明舉起木碗一飲而盡,「你的家人呢,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他們啊......」女孩踱到窗前----一塊可以活動的牆板,望著窗外,道,「他們去更遠的地方打獵了,冬天我們的日子不好過,要提前存些口糧。」
「可是這麼小的屋子----而且只有一張床,你們住的下麼?」
「哦...」女孩略微沉吟了一下,「我們在山那頭還有一間屋子的,這裡只是臨時搭建的。」
「這樣啊。」任未明隱約感到女孩臉上掠過一絲哀傷,本想再多問幾句,但一想到自己尚且是半個死人,哪裡還管得了別人的事情,便隨便應答了一句就不再說話了。
★☆☆☆★☆★☆☆☆★
轉眼夜幕降臨,天氣也寒冷了許多。女孩關好門窗,點著了石灶的柴火。
「你不冷麼,」任未明指指女孩身上。不知為何女孩還穿著夏天的裙子。
「哦,我沒事。」女孩雖然嘴上這麼說,人卻一直蹲在火堆旁不停地搓著手,「今天不知道怎麼,突然就冷起來了,前些日子明明還...」
女孩話沒說完,卻突然感到身上多了一層東西。
回頭看時任未明身上已只剩下一層單衣。
「你...」
「我耐凍,這袍子還是你披著吧!」
伸手摸著黑袍,女孩心底此時驀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溫暖。她望著眼前這個心地仁厚的少年,流轉的目光早已褪盡了淩人的盛氣。
「楊玲」
「什麼?」
「我叫楊玲。」
女孩講出了自己的名字,而且是在任未明沒有問的情況下。
「哦,楊玲...是玲瓏的‘玲’麼?」
「沒錯。」
「很好聽的名字啊。」
「謝謝。」女孩笑靨如花,但隨即臉變得微紅,諾諾道,「你...不恨我麼?」
任未明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本來是恨的。」
其實女孩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但此時聽任未明親口說出來,她還是失望地底下了頭。
「不過,」任未明輕歎了一聲,「事已至此恨你又有什麼用,想必你也是無心為之,否則又怎麼會陪我去臨安求醫呢。」
「這麼說你不再恨我了?」楊玲雙手緊握,站起身來。
「嗯,至少我現在不會去想什麼恨與不恨,只盼早日抵達臨安,看看能否保住一命。」
「太好了!謝...謝謝你!」此刻楊玲的眼睛泛起晶瑩的淚光。
「你怎麼又哭了,我也沒掐你啊!」任未明雖不諳女孩心思,然而此刻對楊玲的心情卻也猜得到七八分,因而故意說出這番話。
「你...小淫賊!」楊玲經他這麼一逗不禁破涕為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屋子裡飄蕩著二人的歡笑聲。
本來針鋒相對的兩人此刻化敵為友,共居一室。如此一來氣氛也不再顯得那麼尷尬,任未明和楊玲兩人聊起了各自的心事。
「其實你也沒我想像的那麼壞。」
楊玲坐在石灶旁,用樹枝撥弄著柴火。
「呵,」任未明雙臂做枕,躺在木床上望著屋頂,「我倒希望自己是個壞人,那樣我就不會放走那只兔子,現在就不用挨餓了。」
「噗......」楊玲突然感覺自己面前的「土豹子」其實也是自己想像中的那麼死板。
「我說那只兔子後來怎麼不見了,原來是你大發慈悲放生了啊!」楊玲不無戲謔地說道。
任未明側眼看了一眼楊玲,他自幼在山谷中長大,對男女之間的禮數和忌諱絲毫不知,此刻在一個女孩子的床上躺的倒也自在,「背著你就沒法再拿兔子了。」
「為什麼?」
「呃......太重了。」
楊玲先是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白皙的兩頰再次升起了紅雲,也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羞澀,「你果然就是油嘴滑調的小淫賊!」
任未明也不反駁。他在想,如果他和女孩不是以這種方式相遇,自己也沒有身中劇毒,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