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支青簪兩處情 第九章 富者刀俎貧者肉

第九章富者刀俎貧者肉

經不住司馬沐雪的軟磨硬泡，喬月念竟是就這般稀裡糊塗地被司馬沐雪拉著跑出了司馬府，直到離司馬府好遠，司馬沐雪才放慢了腳步，這時的喬月念早就氣喘吁吁，香汗淋漓了。

「哎，沐雪公子……我……你幹嘛要跑……？」喬月念畢竟只是弱質女流，叫她賦詞繡花還成，這般奔跑，卻是真個苦了她了，此時的她只是扶著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司馬沐雪卻沒有應他，只是偷偷躲在街角處，朝司馬府偷偷望了一眼，見沒有人追出來，便開心地又要去拉喬月念。

喬月念還未順過氣來，不過見他神態，便已猜出一二，只是寒著臉問道：「你，你是偷跑出來的？」司馬沐雪見喬月念這時香汗淋漓，胸口微微起伏，頭髮也有些淩亂，雖是身穿著粗布素衣，卻是真個好看。臉色雖寒，不過在司馬沐雪看來，這種冷豔更是把喬月念襯托的冷豔出塵，不似凡人了。聽喬月念怪罪，卻是真心地道了聲：「姐姐你真好看。」喬月念被他這句話說的一怔，還未有所反應，司馬沐雪又是一把將她拉著朝遠處走去。

街上人群一如既往的熙攘，喬月念也喘勻了氣，不知何時，兩個人都有默契一般，司馬沐雪松開了牽著喬月念的手。儘管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調皮，蹦跳在前，喬月念也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後，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心中感慨萬千。

「姐姐，你看這個……」

「哎呀——」正自出神，便感覺與什麼人撞在一起。喬月念踉蹌地朝後退了幾步，痛苦地捂著自己的右肩，說來也巧，喬月念的傷還未痊癒，本來就不宜出來走動，不料還在這街上與人相撞。喬月念還未見到那人模樣，便趕緊朝那人道歉，不料那人卻不領情，嘴中開始罵罵咧咧。司馬沐雪見出事了，便默默站到喬月念身旁。

眼前之人，是個穿著考究的青年，腰佩環玉錦衣貂裘，手中盤著二粒核桃，一副養尊處優的紈絝子弟模樣，此時正一臉厭惡，略帶高傲地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未等這位公子開口，便從他身後走出一人，朝喬月念二人大罵：「怎麼回事？！不長眼睛啊！」隨後又有三個同樣打扮的人爭先朝喬月念大罵，還不時在那公子身上撣著並不存在的灰塵。

喬月念蹙著眉，手扶著右肩，一臉痛苦的樣子，冷汗止不住的自額頭流下。「姐姐你怎麼了？」剛才一幕，司馬沐雪也看的真切，喬月念走神沒錯，可是明明是那公子自己撞上去的，這時竟還與幾個下人如此囂張地指責自己。看著喬月念痛苦的表情，司馬沐雪沒來由地一陣心痛。

不知何時，周圍早已被圍得水泄不通，過往的行人見又有熱鬧可看，都不約而同圍了過來。知道事情來由的都對那富家少爺指指點點，不知緣由的兀自胡亂猜忌。喬月念捂著自己的右肩，蹙著眉搖了搖頭，拉著司馬沐雪就要走。那富家少爺的下人卻是不依不饒，「哼！這就想走了麼？」

司馬沐雪氣極，大嚷道：「哼，姐姐已經跟你們道過歉了，何況姐姐還有傷在身，我不與你們糾纏了，快快讓開！」那富家少爺連同他的四名隨從一聽，先是一窒，接著竟莫名其妙的大笑起來。「哈哈哈，笑死我了，一個小屁孩，一個也丫頭，竟也敢在這裡指責本少爺麼。」那少爺似是飛揚跋扈慣了，全然不顧四周鄙夷的眼神，當眾與他那四個隨從調笑起來。這也難怪，司馬沐雪年齡尚小，整日只是呆在府中，外人不熟悉他也屬正常。而喬月念就更不用說了，本就出生貧寒，這才初到司馬家，身上穿著還是寫粗布衣料。這樣的一男一女組合在一起，也難怪那富家少爺敢找他們惹事。

「哼，你若再對姐姐無禮，小心你的腦袋。」司馬沐雪也是不諳人事，情急之下還未弄清形式便放出了狠話。那少爺一聽，樂了。「喲，這小子夠狂的啊，哈哈」那四名隨從也是大笑起來，其中一人道：「小子，你聽好嘍，我家公子，可是當朝二品，中書大人家的公子，哼，聽清了麼！」

「喝！」且不論司馬沐雪與喬月念二人是否知道「中書」是何官職，不過圍觀的眾人卻是聽的真切，不少人吸了口涼氣，便不聲不響地走開了。「哼！」那公子得意地哼了一聲，看了看周圍慢慢散開的眾人，高傲地朝喬月念說道：「哼，看見了吧，除了皇帝老兒，還沒人敢管本少爺的閒事。」喬月念看著周圍一哄而散的人群，一時間竟有些莫名的傷感，這便是如今的世道麼？有權者便是刀俎，百姓便是魚肉，這便是當今的世道麼。

司馬沐雪恨的牙癢癢，咒駡道：「什麼狗屁中書，我家父親可是當朝一品大將軍，去你的狗屁中書，趕緊滾開，不要惹了我家姐姐。」那公子聽到「大將軍」三字，本是一驚，不過見這少年對個身著粗布衣衫的女子一口一個「姐姐」，只當是這少年借將軍的名頭來嚇自己，當下嗤笑一聲，「哼，你別不識好歹，本少爺只是看你這姐姐有幾分姿色，想要納為妾室而已，那是何等殊榮，你若是再多嘴，看我打斷你的腿。」說完帶著四個下人慢慢逼近，一把便將喬月念捂著右肩的左手抓在手中，另一隻手去挑喬月念的下巴。喬月念一個虛弱女子又哪裡能躲開大男子的魔爪，一時間被那公子在臉上摸了一把。

「混帳，你竟敢對我家姐姐不敬！哎呀——」司馬沐雪氣極，舉拳上來便要朝那公子臉上招呼，卻被那公子的四名隨從一掌打翻在地，隨後等著他的便是一頓暴打。「啊——住手，救命啊——」

喬月念雖是普通農家女子，不過天生生的俊俏的她，再加上這幾日在司馬府中養傷，用的皆是些珍貴藥材，這才使得她原本便滋潤的皮膚，更加嬌豔欲滴，那公子正陶醉不已，哪裡還管司馬沐雪的死活，任由那些下人對司馬沐雪施暴。且不論司馬沐雪只是個黃毛小孩，何況雙拳又哪裡敵得過四手，很快就被打的遍體鱗傷。喬月念見司馬沐雪在地上被打的來回翻滾，一時心急如麻，又掙不出那公子的束縛，只好半跪在地苦苦哀求。那公子見事情完全按著自己的想法在進行，得意一笑，朝那幾個下人道：「恩，行了，既然美人相求，那便饒過那小子吧。」

四名隨從罵罵咧咧著走回到那公子身旁，將喬月念圍在中間。那公子得意一笑，緩緩走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司馬沐雪面前，半蹲著身子，冷哼了一聲，「哼，既然你姐姐替你求情，我便不與你計較了，今日算你走運，我的小舅子，哈哈哈哈，我們走！」最後一句，卻是對那四名下人說的。

街上人群依舊熙熙攘攘，只留下倒在地上的司馬沐雪無人問津。司馬沐雪艱難地支起身子，勉強睜著一隻腫脹的眼睛，眼神中爆出強烈的怨恨的光芒，既是對那已經離去的公子，也是對這街上的每一個行人。恨恨地擦去嘴角的淤血，司馬沐雪急匆匆地一拐一拐朝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