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青春圓舞曲 （十） 石黎

靳嵐雖然說得義正詞嚴，但是心裡還是充滿忐忑和不安，這件事是有點不太道德，沒做過壞事的她邁著沉重的步子朝吧台走去，懷揣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十米不到的路程每一步都感覺如履薄冰。

幾個人看著靳嵐一臉「視死如歸」的神情，只能靜坐在一旁，看她上演一齣怎麼的年度絕版大戲。而坐在角落的顏曉和海桐看著大家都沒有制止這場鬧劇的想法，她們兩個人有點如芒在背，坐立不安了。

「你們也太亂來了吧？還玩真的啊？」顏曉環顧了一下四周，期待有人趕緊結束這種無聊的戲碼。

「小心弄出事端來！靳嵐也真是，真不知道她腦袋裡想什麼！」海桐也是邊埋怨邊擔憂。

靳嵐自己把自己抬到這樣的階梯，都沒給自己留後路。但是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倔強和冷硬，她不希望別人窺視她的內心，那裡是一座禁閉島，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和原因，她就是希望別人離得越遠越好，一個人內心的秘密就應該在自己的心海膨脹到潰爛到重生。說到底，人就是一種內心狂亂卻故作平靜的動物。

靳嵐隻身走到吧台，這對小情侶好像也發生了什麼不愉快，女孩一直在喋喋不休地爭論，男孩自顧自的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酒，僅僅只是瞥了女孩幾眼。靳嵐見狀，鼓起勇氣沖到他們面前，一把拉住男孩的胳膊。

坐在遠處的宋菁菁、葉瑾尚等人看著她跟那對男女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還滿臉春風蕩漾，女孩氣得臉色都變了，抓起座位上的包包扭頭就跑出了門外。

靳嵐若無其事的回到座位，眾人一臉驚訝，滿是疑惑。

「你怎麼做到的？」宋菁菁還沒回過神來。

「山人自有妙計！」靳嵐也故作神秘。

「靳嵐看不出來啊，你還有這等本事，你跟他們說了什麼，我看那個女孩還挺生氣的！」海桐也緊追不捨。

「這個，其實沒什麼…」靳嵐鎮定而泰然。

「那是，那女孩臉都發綠了，只是那男的，好像一點都不關心！」顏曉也湊過來探個虛實。

「靳嵐你就那麼樂意這種事？還一副勝利者沾沾自喜的表情，這又不是什麼風光的事，你那麼緊吧樂呵什麼思想感情？」葉瑾尚一臉不高興。他耿耿于懷的是從來見過的靳嵐春風得意的笑容，對一個陌生男人笑得那樣歡暢，還那麼熱請的跟人家喝酒聊天，那是平時很冷硬很執拗很冷漠的靳嵐嗎？

「瑾尚你幹嘛呢？不就是個遊戲嗎？你用得著這樣較真嘛？」何樾趕緊拉扯住葉瑾尚，試圖掐滅還沒燃起的火花。

好在靳嵐習慣了這樣一根筋並且脾氣跟牛一樣反復無常的葉瑾尚，全然沒有搭理他，忽略他在那邊一個人生悶氣，和宋菁菁等人加入熱烈的談笑聲中。

這個晚上大家玩得酣暢至極，宋菁菁和何樾兩人真是天生一對活寶，以前跟何樾不熟悉的時候，總覺得他應該和葉瑾尚一樣，是個蠻橫無禮，自我意識膨脹的傲慢大少爺，「物以類聚」不是說的他們嗎？接觸多了才發現，真有「出污泥而不染」的人，跟葉瑾尚從小混跡到大，竟然完全沒有受到他怪異脾氣的影響，竟也是個謙謙公子，難得有那麼好脾氣的人能夠忍受得了葉瑾尚的喜怒無常。整個晚上，一群人都沉浸在假日來臨的狂歡中，宋菁菁拖著何樾K了一晚上的歌，一點疲憊的思緒都沒顯露，難得的是，何樾還全場配合，以至於到最後兩人聲嘶力竭吼到要吐血了，這是有多旺盛的生命力！再說顏曉和海桐也不消停，吃飽喝足過頭了，一直都在舞池中間扭動，以前掩藏得太好了，竟然也都是「舞林高手」！兩個清麗的女孩在舞池中如魚得水般舞動，風姿綽約談不上，也算得上是嬌豔可人，一度惹得圍觀的人讚歎不已，大獻殷勤的人自然是不少。原來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人，其實才是真正的高人！靳嵐看著她們各自玩到盡興，在一旁笑而不語，一個人默默搗鼓著手中的酒杯。

葉瑾尚呢，在男色盛行的時代，市場絕對是供不應求！即使在小角落，還是有無法抗拒的光彩，一群小姑娘像狂亂的飛蛾一樣過來搭話，儘管他嚴厲拒絕，憤怒的顏色盡顯臉上，還是不奏效。惹得靳嵐在一旁偷著樂。

「美女，作為拆散一對情侶的補償，怎麼說也該請我喝杯酒吧？」正在看好戲的靳嵐恍然回過神來，抬頭一看，竟然是剛才坐在吧台的那個男的。

該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吧？她趕緊解釋，「那個，真對不起，我…」

「我不是來找麻煩的，你不用道歉！」男人趕緊打斷她的話。「不介意我坐在這裡吧？」男人順勢坐下。

靳嵐抬頭瞥見了一眼葉瑾尚，轉身對那人道，「咱們換個位置吧！就那邊！」她指了指靠窗的座位。

「靳嵐！你給我回來，你光榮而神聖的任務，趕緊幫我解決麻煩！」看著靳嵐完全沒有幫他解圍的意思，葉瑾尚有些急了。

靳嵐走了幾步，回過頭，「您悠著點啊！」然後朝他做了個鬼臉。

男人一直都沒說話，只顧著一直不停的喝酒，靳嵐面對這個陌生的說不出感覺的男人，只覺得他很深邃，但只是一個萍水相逢的人，況且確實是她壞了他的事，又怎麼好意思多問！也只在一旁默默的翻倒著酒杯。末了，男人起身，伸出手，「石黎！」

靳嵐愣了一下，握了一下手表示回應，「靳嵐！」

「謝謝你！」石黎說完轉身走出了酒吧，只留下靳嵐一臉茫然，他謝謝她！這是怎麼回事，靳嵐空蕩蕩的。

很多年後，回想起這一幕，靳嵐總是會在心裡感慨，人生有那麼多選擇命運的機會，可是只有她，每一次的舉動看似是在與命運背道而馳，卻偏偏就是一次次不靠譜的機會，將她拉扯到命運預設的軌道上，而她無力抗拒。如果真有回到過去的機會，改變不了圖書館的際遇，能錯過今天遇見的事物也行啊！